第6章

天使

温柔的天使站在伊甸园的门口，

低垂着头，全身金光闪闪，

而那个阴险和反叛的恶魔，

这是正在地狱的深渊上盘旋。

怀疑一切的阴魂，

扬起目光望着圣洁的精灵，

它第一次不由自主地领略到

那无法遏止的动人心弦的激情。

他说：“请原谅，我看到了你，

你并非徒劳地向我展示灵光；我并不是憎恨天堂里的一切，也不是对尘世的一切都不向往。”

----普希金

晓希蒙着被，把身体尽量蜷缩在一起，这样她才能感到身上有一点点热量，她渴望被子带给她的唯一温暖。晓希没有哭，眼睛里干涩、干涩的，一点想要流泪的迹象都没有，只是她的嘴角不由控制的一抽一抽。有生以来第一次懂得“欲哭无泪、万念俱灰”的意思，晓希的初恋就这样灰飞烟灭了,而晓希，依然爱着他。

晓希想，她的确是李月白的孩子。晓希和她一样，骨子里的倔强如出一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或许，晓希比她更狠烈。在这样的情形下，晓希居然睡着了。早上起来的时候，晓希跑到镜子前看了看自己的脸，带着红肿，破损了嘴角，晓希冷笑了一下，这样还是有种说不出的美----虐待之美。

餐桌上只有晓希一个人，其他两位都没有起来，看来只有她睡着了，晓希暗自窃喜，晓希的话不是一无是处，扰乱他们的好梦。

管家一边服侍着晓希，一边暗自肺腑：这位真是长大了，不能同日而语了。

“谢谢，我吃好了。”

晓希第一次主动和管家说话，晓希扯着受伤的嘴角，勉强却温柔的说“我去学校图书馆了，还有些作业没有写好。”

管家一定知道江家很多秘密，晓希打算从他下手。这些日子他看晓希的眼神充满着歉疚，对晓希的关心隐蔽却有效。要想找到答案，晓希要在江家找个同盟，就算没有，尽量拉拢也行。

“去图书管也好，家里太忙了。”

管家话里有话，回答的很有深意。

晓希点点头，坐车去了学校图书管。好在学校放假，图书馆人很少，晓希一脸的伤没引起什么轰动。晓希找了个安静的角落，拿出手机默默的叨咕着几个不懂的词语，在医学方面的书籍里翻找。原本对晓希来说很晦涩的词语，经过书籍的解释，一目了然。

看来，这世界上没有什么不能发生的事情，思想有多大，世界就有多大。

商家别墅

“江质这个家伙到底想什么呢？”

商无喝着他并不喜欢的茶水。

“我回来了。”

有人从屋外进来。

“大哥。”

商无连忙站起来，把位置让出来，他实在不想继续陪商致远喝茶了。

“很抱歉，我没想到他会给您送礼物。”

商绝坐下赶紧道歉，当他得知江质送了人给他，他慌了，他担心商致远的身体状况。

“他是有备而来，早晚的事情。”

商致远继续泡他的茶，顺手给商绝倒了一杯，商绝赶紧接了过去。“这茶不错，你尝尝”

商绝细细的品着，入口有些苦涩，再品有丝丝的甜，接着有种悠长的香。“好茶。”

“阿无，做事跟品茶一样，不能性子急，要慢慢的品，这才能享受其中的美味。”

“我不喜欢茶，不解渴，费劲。”

“你呀，多学学你大哥，这样我好放心。”

“您放心吧，我好着呢，就是看江质不顺眼，真想给他一梭子。”

“我欠别人，我得还，你们就得忍。”

商致远看了商无一眼。

“可是。”

“实在窝火，就意思意思，不能见血”以商无的品性，一味压着他的火，早晚出事，不如让他发泄一下，也无伤大雅。当然，这是对江质的警告。

“嘿嘿，我爱听这话，要不我还以为您偏心外人呢。”

商无急不可待的站起来，想要去布置。

“你也说是外人，他是怕你吃亏，不知好歹。”

商绝看着自家三弟吃亏受瘪的样子，心里也冒火，碍于家里的老大人。

“嘿嘿，我知道了。”

商无得到圣旨高兴的脚底生风，一副流氓样。

“你看着点阿无，别让他吃亏，江质难缠。”

“是的。我很难想象江质怎么会把那个孩子送来，那不是他妹妹吗？”

“又没有血缘关系。”

“什么？”

“江质养这个孩子可不是白养的，这就是把利刃。”

“不会吧，那孩子我看了一下，太过柔弱了，温室里的花朵。”

“是沙漠里的仙人掌”江致远看那孩子一眼，就无法移开视线，那一晚那孩子的表现，很惊艳。开始的奋力反抗，一直到自己说他是礼物时候的反应，都令人惊异。

江致远一度无法控制的索取，他担心会伤到身下的人，没想到小家伙居然配合着，他以为是药物的作用，后来他发现这是小家伙的自保，她怕自己受伤而刻意的迎合，聪明又顽强的小家伙。当然，这些对于局外人来讲是不知道的，这一晚改变了所有人，改变了所有人对晓希的认知。

商绝抵着头，把玩着茶杯“您说的是，晓希是不简单，单凭后来江家风平浪静的，如今又单枪匹马的偷进江质的书房。”

“胆子不小。”

“她前天偷偷的进来江质的书房，还打开了盒子，看了里面的东西。”

“好令人惊喜的小家伙。”

“第二天带着一脸伤去了学校图书馆，翻阅了有关医学方面的书籍。”

“具体看了什么？”

“她看了有关遗传学、染色体这类的书籍，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

“想办法知道她看到了什么。”

“应该很快有消息，老四正在破解她的手机，她拍了照片。”

“江质也知道了？”

“她有两支手机”

“这个小家伙”

“您，您。”

商绝听着他对她暧昧不明的叫法，愈发想问那晚到底怎么了。他从江质地盘回来，一直开心的样子，丝毫看不出那晚有什么不好，这太不正常了。毕竟，他身体方面有问题，根本无法和人亲密。

“如果我说，我很喜欢那个孩子，她就像一味良药。有机会想再见见，你会同意吗？”

商致远直接了当的说了出来，他不想看商绝吞吞吐吐的样子，他明白商绝担心又不敢问。

“当然同意，我太高兴了，就算那孩子有问题，也无所谓，让老二给她一针，保证忘了一切。”

商绝发自内心的高兴，他为了救自己被人伤了身子，一直无法安心。

“你呀，心思太沉，别把这事放在心里。有些事情，报应是迟早的，和你无关。”

商致远又给商绝倒了一杯茶，笑了笑。

“您”商绝有些哽咽，他明白一个男人要是无法正常的发泄，是多么可怕的事情。像他这样的男人，自尊比天都大，这些年，他和尚似的生活，被外面传得天花乱坠，他死的心都有了，有时他恨不得撕烂那些人的嘴，抽自己几个耳光。

“你和佳宣的婚事，抓紧些，至于那些风言风语，你听见就当没听见。”

“是。”

“你和她必须结婚的理由，就是她能为你死。你记住，这世上能为你死，她就能为你承担一切。商家，就需要这样的媳妇。”

“我会照办的，您放心。”

“有些事情，你现在还不能做，等时机到了，我不会管，会让你自己做主。”

商致远心里清楚，商绝不爱佳宣。为了商家，他们必须结婚。

“我。”

“快点要个孩子，试管什么的要多少有多少，那些商家不需要。我需要的是生出来的，务必有一个是从佳宣肚子里出来的。”

商致远必须给商家其他长辈一个交代，商绝不是商家血脉，但商绝能给商家带来无限荣华富贵，那些人默认了。到商绝这儿要有个纯正的接班人才行，商致远要有一个名正言顺的孩子继承自己的家业。

“我明白，您放心吧。”

商绝不爱佳宣，只能接受，他是商家的长子，他要给商致远争口气，要堵住外人的嘴。和女人结婚，佳宣是最佳的人选。人善良，又温柔，重要的是她能为他死。商致远说的没错，这世上没有几个人奋不顾身替自己当子弹。

“有些事儿要顺其自然，不要逆流而上。人心啊，是最难猜测的，不要贸然行事。”

商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难道他知道自己的心事吗？

“三角形为什么最稳定，平衡很重要。”

“平衡！”

商绝暗暗的想着“是啊，平衡，一旦打破平衡，事情就会变得混沌，一团糟。”

商绝坐在禅房里，默不出声，喝着商致远给他倒进杯子里的茶。

江质有种说不出的压抑，像是困兽一般。说的直白一点，他觉得自己被晓希将了一军，他由主动变被动。自从晓希说出爱上自己，江质愤怒之余多了一丝不安。他一直很小心的保持着与她似有似无的关系，即使他卖了她，两人之间的距离他掌握的也很有分寸。然而，晓希脱离了掌控，打破了僵局，不，是打破了平衡，平衡打破，事情悄然变化。

作为一向高高在上的主儿，被人踩在脚下实在无法容忍。他真想一把掐死晓希，却不能下手。他简直在冰火两重天挣扎，不是在折磨晓希，分明是折磨自己。

晓希看着江质近乎癫狂的脸，既心疼又欢快。心疼，是她爱他。欢快，他是江川朝的儿子，他难受就等于江川朝难过。这是变相的报复吗？晓希想，是的。他很苦恼，晓希也如此。

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每年的今天，都是如此。今天是江太太的忌日，他们一早出门，后半夜才会回来。以往，晓希会很伤感。今天晓希很欢畅，晓希有机会去找李月白的下落了。

晓希真的觉得自己变成窃贼了，白天准备衣服、踩点。晚上，行事。一回生，两回熟。不费吹灰之力，晓希进了江川朝的地盘。一进来，晓希就惊呆了。多少年没人住的地方，竟然丝毫没有冷清的感觉。晓希闻到了淡淡百合花的香味，走近一看，桌子上的百合花，是新鲜的，上面还有一些水珠，不用问，这是今天放的，或许就是晚上。晓希戴着手套的手去摸了一下茶水壶，是温热的，旁边还摆着几样精致的糕点。晓希打开书柜，书籍上都没有灰尘，连这种地方都打扫的这样彻底。看来，这里收拾很精心。可见，有些人非常怀念江川朝。

晓希仔细的寻找着，想在书柜里找到蛛丝马迹，可惜，没有收获。房间被整理的这般精心，就算有秘密也会被别人发现了。那么，一定是藏到意想不到的地方了。会是什么地方呢？晓希坐在地上，冷静的思索着。

这种中国传统家具一般都会做些暗格这类，主要用于藏密重要物品。晓希爬到桌子下面，猛然，晓希发现桌子下面有些奇怪，用手轻轻的挨排敲“咚咚”这里很不一样，用力一扣暗槽，一块木板缩了回去，晓希伸手摸索，晓希掏出一个硬硬的盒子，里面是张光盘，还夹了一张旧报纸。

晓希借着手机的光亮看着报纸上的字，没什么奇怪的，就在晓希打算放弃的时候，在中缝的位置看到一则消息：新街路18号大火，烧死一名李姓女子，请亲属认领。不难猜测，这位李姓是谁了。光盘，晓希懂了。这光盘一定是江川朝威胁李月白的东西，李月白死了，自热两样战利品一样的东西放在一起来。李月白没有家人了，李月白的骨灰呢？晓希反复翻看报纸，没有线索，光盘上没有什么特别的。晓希把光盘和报纸原封不动的放回凹槽里，这间房子里是不会有李月白的故事了。晓希有些失魂落魄，脑袋一片昏沉。“滴滴”晓希的提时器响了，她必须离开了。晓希暗暗的下定决心，有一天她离开江家，她会把李月白的一切一起带走，她不喜欢江家，要不留一点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