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长办公室内，秦县长问旁边的年轻人：“真不往上走了？要下基层？”
“嗯。”
“清河村的情况你也看到了，环境不是一般的艰苦，你去了，面临的就是一场硬仗。”
向飞阳坚定地点头：“我想好了。”
讲习班内，江云薇坐在赵秋妍的位子上，认真地听课做笔记。尽管她有点烦罗巍，但不得不承认，这人的板书写得还挺漂亮，反正看起来比他这个人讨喜多了。罗巍写了几行字，就走下讲台，在过道间来回踱着。朱胖子撞了下同桌金海的胳膊肘，小声说：“他咋回事，平常不都跟个钉子似的，钉讲台上讲课吗，今天咋走来走去的？”
金海瞪他：“你管他呢，好好听课，别以为你声音小，你那破锣嗓子自己没点数吗？”
朱胖子小心翼翼扭头，正对上罗巍冷漠的眼神，连忙转回脑袋，闭紧了嘴。罗巍对他们的议论毫不在意，走到江云薇座位旁，特意停了下来。站在她旁边看了会儿，伸手点了下她笔记本上的字：“这里记错了，潜伏期三至十天，不是七至十天。”
教室很安静，他一开口，声音在空旷的教室里格外突兀，讲习班的学员纷纷朝他们看来。江云薇耳根红了，仰头怒瞪着他。罗巍抿了抿唇，不说话了。好不容易熬到中午放学，江云薇松了口气，拿好笔记本拔腿就往外跑。罗巍没想到她动作那么快，忙把教案往讲桌里一塞，不顾形象地追了上去。“江云薇，等一等！”
江云薇没想到那人直接喊她名字，脚步一顿，回头望去。罗巍正站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裤腿上全是泥点子，头发也跑乱了，往日的严肃形象尽毁。她忍不住笑出声。罗巍见她笑了，虽然不明所以，但也情不自禁跟着笑起来。江云薇反应过来，收敛笑容板起脸，“你别跟着我了，我还得去接我同学。”
罗巍抻了抻衣摆，有些紧张地道：“我正好想在村里逛逛，不介意的话，可以带上我吗？”
江云薇感觉今天的罗巍，好像没有往常那么烦人了，冷漠地点了点头。两人一前一后走到了村口，站在路边。罗巍想说点什么，无奈想不出话题，只能干站着。江云薇不时低头看一眼手表，快十二点时，大客终于从蜿蜒的山路中冒出个头。车停了，江云薇连忙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下车的人。“云薇，我在这儿呢！”
江云薇抬头朝车上望去，周欣桐正在车窗边朝她挥手。她激动地催促道：“欣桐，快下车啊！”
“马上马上！人太多了，我挤不出去。”
好不容易周欣桐挤了下来，挽上江云薇的胳膊，“走，快带我去你家看看吧！”
“等等！”
江云薇突然伸长脖子，“我嫂子也在这趟车上呢！”
话音刚落，赵秋妍就被人流推搡着挤下车，一个踉跄险些摔倒。江云薇连忙扶住她：“嫂子，你没事吧？”
赵秋妍回来这趟有点晕车，所以没什么精神，一直没注意到江云薇。这会儿听到她声音，惊喜地抬起头，“云薇？”
“嫂子，我接我同学来着，没想到你们一趟车。”
说着拉过周欣桐，“欣桐，这就是我嫂子。”
“嫂子好！”
周欣桐热情地叫了声，又盯着赵秋妍看了会儿，感叹道，“嫂子长得好漂亮啊。”
赵秋妍也看了眼面前这个姑娘，一头到脖颈的小卷发，脸圆圆的，带着点婴儿肥，笑容很甜，活力满满的样子。她也笑着应道：“欢迎你来我家做客，妹妹长得好可爱哦。”
周欣桐大方地笑道：“谢谢嫂子夸奖！嫂子，我经常听云薇提起你，她说你特别厉害。”
赵秋妍不好意思地摇头：“没有没有，你们比我厉害多了。”
余光瞥见罗巍也跟着来了，木头桩子一样杵在一旁，心中暗笑。罗巍插不进话，一副游离在世俗之外的样子。老郑瞅着他有点可怜，主动问道：“罗老师，最近那个授课的感觉，还可以吧？”
罗巍漠然点头，惜字如金：“嗯。”
老郑无言以对，有点后悔自讨没趣，他就多余关心他！扭头对赵秋妍道：“秋妍，我先回家了啊。”
“好，支书，今天辛苦你了，你快回去吃饭吧。”
老郑点点头，背着手走了。三个姑娘一块往家走，罗巍在后面跟着，不自觉跟到了江家门口。赵秋妍见江云薇好像没有特别反感的样子，小声问她：“云薇，今天可以邀请罗老师来家里做客吗？”
“没问题啊，人多热闹嘛。”
赵秋妍于是对罗巍道：“罗老师，不忙的话，到我家吃顿饭吧。”
罗巍微怔：“可以吗？”
江云薇冷哼了声，“不爱来拉倒。”
罗巍忙道：“那我就不客气了。”
四人一起进了屋。王素芬见来了这么多人，惊得“哎哟”了声，脸上却是高兴的，热情地给他们端茶倒水。周欣桐跟王素芬和江云航打过照顾，就被江云薇拉着，参观房子去了。江云航注意到赵秋妍脸色有些苍白，凑近她轻声问：“身体不舒服吗？”
赵秋妍摇头：“只是有点晕车。”
“你去东屋躺会儿，我给你冲点蜂蜜水。”
“不躺了，还有客人呢。”
江云航不由分说攥住她手腕，拉着人往外走，直到东屋才松开。他从柜子里取出个枕头，又掀开炕上的小毯子，对赵秋妍道：“躺一会儿。”
赵秋妍没再坚持，脱了鞋躺到炕上。江云航把小毯子盖在她身上，压了压边角，就要出门。“哎！”
赵秋妍叫了声。江云航转身看向她，“怎么了？”
赵秋妍翻了个身平趴着，仰头看他，“你怎么不问问我结果？”
江云航坐到炕沿边，认真地问：“那结果怎么样啊？”
“成功了！”
赵秋妍抿唇憋笑，“县长亲口说的，会尽快批复！”
“我一点都不意外。”
江云航垂眸看她，眼中笑意蔓延，“我就知道你一定能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