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外屋门，赵秋妍就碰上王素芬打着哈欠从西屋出来。她轻声打招呼：“妈，你起得这么早啊。”

“岁数大了，觉少，起来解个手。秋妍，你咋不多睡会儿？”

赵秋妍有些为难地开口：“妈，我来事了，咱家有没有那个……”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那个东西。王素芬一下子明白了：“啊，有有，等着，我给你拿去。”

没多久她就出来了，往赵秋妍手里塞了个东西。赵秋妍仔细一看，是一袋包装崭新的卫生带，心想原来这个年代用这东西啊。“这是给云薇备着的，都是新的，你拿去用吧。”

“谢谢妈。”

赵秋妍连忙道谢，拿着卫生带又去了趟厕所。她研究了半天，才知道这东西怎么用，换上后心里踏实多了。回屋发现江云航已经把他的被子叠好了，连忙也去叠自己的被子。“你的先别叠。”

江云航突然开口。赵秋妍扭头，不解地看着他。“不是难受？再躺会儿，今早不晨练了。”

江云航边说，边将手伸到她褥子下摸了摸，“炕凉了，我给你填把火。”

赵秋妍晕乎乎地点头，踢掉拖鞋重新躺回被窝。她确实有点不舒服。尤其在江云航这种过度关心后，那不舒服的感觉好像被放大了好几倍。江云航很快就拎着一捆柴火进来，蹲在地上往炕下的灶坑里填火。赵秋妍面朝着他侧躺着，将被子拉得很高，只露出一双眼睛偷偷打量他。从她这个角度，能看到火光打在江云航侧脸上，鼻梁挺直，薄唇微抿，下颔线条刚毅而棱角分明。神情专注又认真，根本看不出他在做的只是烧火这件小事。赵秋妍心脏不争气地漏跳了几拍，双颊也渐渐升温。她觉得一定是因为江云航把炕烧得太热了。晃神间，江云航突然朝她看来。赵秋妍一惊，慌忙闭上眼睛装睡。江云航看着她不停颤动的睫毛，情不自禁弯唇。这副慌里慌张的样子，怎么跟小孩子似的。一小捆柴全部填完，江云航起身往外走。他从碗橱里拿出一袋红糖，又找了块生姜和几颗红枣，生姜洗净切丝，红枣去核，放在一旁备好。然后揭开锅盖，熟练地舀水刷锅，刷干净后倒了一舀子凉水。水开后往里加红糖，姜丝和枣，盖上锅盖小火慢熬。江云航坐在板凳上，表情十分严肃。云薇难受的时候，王素芬就会给她煮红糖姜水。他只是看过几次，还不知道能不能做好。差不多十分钟后，江云航揭开锅盖，把红糖水盛到碗里往屋端。赵秋妍被小腹那种断断续续的胀痛折磨得不轻，没能睡成回笼觉。见江云航端着碗进屋，她有些惊讶。“你趁热喝，能好受点。”

江云航把碗放到她面前，温声道。赵秋妍一下瞪大了眼睛：“这是给我的？你怎么会做这个？”

“我看妈做过，不知道这次成功没有。云薇变成大姑娘后，就跟我有点别扭，有些事只和妈说，我只能偷偷留意。”

提到江云薇，江云航话比平时多了不少，神色也温柔许多。赵秋妍心里又感动又温暖，她也像被江云航对待妹妹一样，小心翼翼又温柔地对待着。脑袋里却冷不丁冒出个诡异的想法。她觉得江云航身上，笼罩着一层长兄如父的光辉。可是这个走向不对啊，她要发展的是爱情，不是兄妹情。“快喝吧，凉了效果不好。”

江云航提醒她。赵秋妍连忙点头，支起半边身子，一勺一勺地舀着喝。满满一碗下肚，她感觉身体由内而外暖了起来，那股不适感也被冲淡了许多。“真好喝。”

赵秋妍意犹未尽地舔舔嘴唇，“我感觉好多了。”

“那你再睡会儿，吃饭我再叫你。”

赵秋妍点点头，困意渐渐上涌，眼皮沉沉地睡了过去。江云航盯着她看了会儿，给她掖了掖被角，走到外屋给王素芬帮忙去了。半小时后，赵秋妍被江云航叫醒，一睁眼对上他关切的眸子，心里又是一阵温热。“好点了吗？”

江云航低声问。“好多了，是要吃饭了吗？”

“嗯，热水给你打好了。”

赵秋妍往地上看了眼，红白相间的搪瓷盘里正往外冒着白气。她忍不住脸红心跳。这就是大六岁的老男人的贴心吗？洗漱完后，赵秋妍坐到饭桌旁，又收到了来自王素芬的关心。“秋妍，你不要紧吧？”

“妈，我没事，可能是身子太虚了，以后我多锻炼锻炼就好了。”

赵秋妍不好意思地道。“是，你太瘦了，明天妈给你拿钱，你进城多买点肉回来，好好补一补身子。”

王素芬道。“谢谢妈，但不用您掏钱，我自己也有。”

“你的钱自己攒着，这是妈的心意，说好了要把你当亲闺女对待，那就得说到做到。”

赵秋妍说不出别的话了，只能一个劲儿道谢。江云航见婆媳俩一句接一句地说，自己在一旁格格不入，心情有点微妙。终于等到她们止住话茬，尽量自然地开口问赵秋妍：“难受的话，用不用请一天假休息？”

“不用不用。”

赵秋妍红着脸摇头，“我真的没事，你们别担心。”

本来讲习班就她剩她一个女学员已经够出风头的了，再因为私人原因不去上课，那不是更难让他们信服了。王素芬见小两口气氛黏黏糊糊的，心里松了口气。看来她的担心多余了，人小两口感情好着呢。吃过早饭，赵秋妍去讲习班上课。没了赵影这只苍蝇围着她乱嗡嗡，她浑身都很舒畅。就是那个叫张磊的瘦子，好像对她特别怨恨，毕竟她踢走了人家的心上人。不过无所谓，她不惹事但也不怕事。真有人要对她怎样，她绝对不会老实站着任打。课间她又琢磨起昨晚那个念头，打算利用午休时间，去山里探探。最好能找到一些中草药，明天带到城里卖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