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灭灭的光晕。有光斑飒然照在脸上。随着树叶婆娑，光晕跳动，萧恕久未见光的眼睛有几分刺痛难忍。他伸手挡在脸上。耳边是白大郎君徐徐若清风的声音：“慢慢来，莫着急。”

蓝逸之是最着急的，此刻看向萧二郎指缝间。但见萧恕的眼睛已经张开了。往日里鹰隼般自带几分杀气的眸子此刻带着些脆弱迷茫，倒叫他喉咙里出挑的话儿统统都吞了回去。“觉得如何？”

白容泽将那一圈圈的布绦绕在虎口，捏束了。萧恕薄唇抿紧。摇了摇头。蓝逸之肉眼可见地失望。白容泽倒是挺有信心：“不妨事，拆了纱布，只是不必蒙着了。”

“可觉着疼？”

萧恕略略颔首，闭上眼睛。“这就是了。”

白容泽笑着颔首：“要日日见着光，刺激着，等什么时候不疼了，便也好了。”

又掏出个针灸袋子施了几针，留下一盒药膏嘱咐好怎样用，便收拾了药箱离开。蓝逸之亲自将他送出院子。回来的时候，瞧见萧恕在看信。“……”他当下瞳孔一缩，连忙将门阖上了。“萧二郎，你能看见？那你为何？”

话未说完，蓝逸之住了嘴。按着往日的秉性，再多话只怕要吃挂落。萧恕掀开眼帘只瞥了他一眼。破天荒解释了下。“很模糊。”

也不算诓人。譬如现在，他掌心里的那页泛着桃花香的信笺，他也只能勉强看到些许墨迹罢了。萧恕将信笺叠好收入信封里。“走吧。”

蓝逸之愣了一下：“你要赶我走？”

“人白老神医都同意了。”

萧恕凝眉：“我同你一起。”

“？”

…………辰时。白鸢瘪嘴，看向天空：“这天儿，跟孩子脸似的，说变就变了。”

“早上还出太阳了，这会儿竟阴下去了。”

殷时微披着薄披风，素手伸到面前，能感觉到隔壁塘子处吹过来的风儿夹杂着湿润与盛开的桃花香气。“起风了，带几把伞。”

淡淡的吩咐完。白鸢去拿伞，檀音扶着她便往门外去。“老太太那边儿已经告了假。”

檀音沉稳的声音带着几分怜惜。这么些年，她素来如此。府邸里，祖母、朗嬷嬷也一样。殷时微转眸看了一眼檀音挎着的篮子，香烛冥钱一应俱全。今日是母亲白颜清的忌日。那个未曾谋面的亲娘，就像是个禁忌。府中从不许奠祭。连灵位也不曾入祠堂。没有人知晓，堂堂绥阳伯先夫人，竟葬在单独的墓地里。“姑娘，您别多想，老太太对您的疼爱，对先夫人的疼爱，不是假的。”

殷时微自然知道。但她也清楚，现在自己便是问，祖母也不会说。“起行。”

等白鸢一回来，车子便起了。跟车的，都是殷老太太派来的会功夫的家丁护院。往日里冷冷清清低调的车子，霎时间便显得隆重起来。殷时微没来由攥紧了裙裾。不过，她也只是紧张而已。梦境中，今日似乎并没有发生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无意中救过一个受伤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