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霞忽然放肆地大笑道，谁说我是他的奴隶，他也是我的奴隶。我只要一个男人，这有什么错？影子道，要一个男人，就为让自己受折磨？他折磨你，羞辱你，你哭泣，呻吟，流血，你......。女郎继续大笑，哭泣，呻吟，流血？隔着一堵墙，你知道他在做什么？你要做我的护法神，你就进来，像个男人一样。她又忽然停下来，喘息着说，你进来，让我呻吟，哭泣、流血，你会吗？闵一直把枪换了换手，他知道青霞马上要走出来，昨天就是这样。影子也把枪换了还手，黑暗的眼中突然闪出欲火，就像一头狮子面对一只剑拔弩张的刺猬。他突然说道，我会，我没有生理障碍，你会更满足。他的声音仍然是和闵一直自己说出来的一样，但那绝不是闵一直说过的和要说的，他骤然感到了背叛，影子突然脱离自己，讲他自己的想法。他继续说道，如果不是你肚子里有三个月的胎儿，我怎么会等？青霞道，你会怜悯我？影子道，因为那是我的。“你胡说。”

影子冷冷地说，你可记得，三个月前，将军深夜督战，你喝了一碗莲子粥，然后睡到天明，一丝不挂。闵一直突然冲过去，掐住了自说自话的影子的脖子。青霞战栗着问道，是你？闵一直冲口要说，是我；但那是影子要说的话，影子在他的身体里蠢蠢欲动，他咬牙说道，不，是将军。青霞道，可是将军中午才回来。闵一直又冲口要说，你既然早已知道，看来已经接受了我。又是影子。他努力压住这句话，艰难地说道，将军凌晨四更天回来过。青霞忍不住喜悦地问道，那我肚子里的孩子，确然是将军的？闵一直点点头。那你能不能答应，帮我把他抚养成人，青霞的声音突然一改愤恨与诱惑，充满母爱地说，我不管你为什么劫我，只要你答应，让他传下将军的血脉？闵一直忍不住说道，我答应你，但说完，他垂下头梦呓般说道，但我不知道，也许他早晚都要夭折。青霞啊地一声，你说什么？闵一直道，虎狼环视，山贼垂涎，他怎能平安地活下去。青霞轻轻地啜泣起来，“没有了孩子，那我......。”

她说不下去了。闵一直道，命中如此，有我一直陪着你。青霞道，我虽然恨你，但我更想做母亲，你要不要......。闵一直道，不，我虽然爱慕你，但不能。那我一生也没有孩子，是吗？是吗？是吗？青霞放声痛哭起来。这似乎已经是四百年前的夜晚，闵一直也真地成了散发长袍的男人，他握着铁枪的手，因为不自觉地用力，骨节已经发白，眼中却怅然若失。静夜里，万籁俱寂，忽然一阵夜鸟惊飞，翅膀的拍打声和树枝轻微的弹动，爆炸一样在这个空间响起来，闵一直猝然转头，黑暗里，两个黑衣人从竹林间施施然走了出来。“这里还有别的男人，对吗？”

一个人胖子边走边对另一个高个说。“如果她不够，我们弟兄很多，一定可以满足她，哈哈。”

两人一起放肆地大笑起来。“咱们这群山贼，垂涎她可很久了。”

“可是看起来这个人有点麻烦，他自己不行，还碍着别人。”

“那就先干掉他，再找娘们。”

两个人忽然抽出背后雪亮的鬼头刀，一左一右向闵一直冲过来。闵一直把枪一顺，不等他们合围，先扑向胖子，他似乎已经忘记，自己是四百年后的流浪方士，一切只是拍戏试镜而已。铁枪沉重，他虽然没有练过器械，但有方士必修的武功基础，更兼矫健迅捷，胖子看见闪着寒光的枪尖刺向自己，大叫道，兄弟，你顶一下，我先撤。随即夺路就跑，闵一直回手一撩，呛地一声，铁枪撞击在后面高个的鬼头刀上，刀口震得高高弹起，高个怪叫一声，厉害，也转头就跑，边跑边回头，“大肚子娘们你先用，过后我再来取。”

闵一直不舍，提枪紧追，原本是空旷的仓库，此际忽然变得沟壑纵横，峰谷连绵，两人一会上山，一会过谷，一会在岩石和灌木间打转，那人速度不快，但偏偏地形熟悉，一兜一绕，看看就要追上，又被他岔到一边。“大家都是打家劫舍的买卖，你又何必为几句话动气？”

那人气喘吁吁地嚷嚷。闵一直道，我是陕西府中军侍卫，和你势不两立。“你是军官？”

他话音未落，闵一直喝道，不错。他每一句话说出来，都似乎不经过大脑，等说出来后，才略显犹豫，似乎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讲，两人奔跑速度越来越快，原来指引他们说话的柱形灯光终于跟不上摇转，前面的人气急败坏地说，既然是官军，报上你主子的名字，老子也死得明白。闵一直冲口说道“孙”，突然铁枪一顿，收住脚步，睁着两眼，四下环顾，再不肯向前一步。远远传来胖子得意的笑声，夹杂着青霞的哭喊求救声，“老子把娘们带走，玩几天就给你送回来，好好把老子的种抚养成人哈。”

那束光赶上来，照在闵一直的脸上，但他抿紧嘴唇，一言不发。片刻后，仓库里的灯一齐打开，照得雪亮，所有沟谷山脉还有小屋竹林全都不见了踪影，老者铁青着脸，瞪着闵一直，一个胖子和一个高个提着鬼头刀，捉着青霞，满脸得意，青霞的眼泪还挂在雪白的腮边。“你把这个女人送给了山贼，头脑简单，承担不了这个角色。”

青霞挣开两个人色眯眯的手，为闵一直争辩道，“这才显得他单纯固执，他如果老谋深算，懂得他们的调虎离山，再加上他的武艺，那还有什么剧情。”

老者盯着闵一直，你真是这么想的？闵一直也盯着他，冷静地说道，没有。青霞跺跺脚，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那你怎么想？闵一直道，我什么也没想。他默默地脱下长袍，摘下假发，把铁枪倚在墙上，转身要向外走，老者喊住他道，年轻人，你不想争取一下？闵一直停下脚步，但没有转身，淡淡地说道，我还能争取吗？老者沉默了一会，挥挥手说道，去结两百块工钱吧，还有中午的盒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