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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花朝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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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初二,江南已是一片绿意盎然,各种花儿也像赶趟似的,已经在枝头来得热闹。青州的州城青城的一所宅子里,镜前端坐着一个十三四岁的女孩子。一个同等年纪的小丫鬟正在给她装扮。只见女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襦裙,裙子是上好的江南织锦,外配一件鲜红的短衫。头上梳了一个元宝髻,插了一只赤金镶红宝石的簪子,描了淡淡的远山眉,眼眸灵动,鼻子小巧,小小的樱桃嘴被亮白的皮肤衬得鲜红。外面披了一件月白色的大氅,大氅的边沿和帽子用了上好的红狐狸皮包边,鲜红的颜色到与里面的衣物相呼应。这一白一红之间交相辉映,像极了雪天里的红梅。端得是俏丽可人。叶婉仔细的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只觉得颜色太过艳丽,遂开口对身后忙碌的丫鬟说到:“小喜,这一身会不会太过艳丽,还是找那件淡青色的来吧。”

丫鬟闻言,只是笑着回道:“小姐,这哪里艳丽了,你本就是娇俏的年龄,却偏爱穿一些黯淡的颜色。”

小喜嘴上虽然说着,却也没有迟疑,就要去找衣服。正在这时,一个含笑的声音传来,进来一个中年妇人,面色慈祥,衣着整洁,头发梳的一丝不苟。来人正是叶家当家主母杜氏,也就是叶婉的母亲的陪嫁丫鬟,早年配了管事,夫家是杜氏的陪房,一直替杜氏管理一些生意,杜氏为人仁厚,给管事赐了杜姓。所以大家都称她娘子为杜嬷嬷。杜嬷嬷如今是叶夫人房里的管事嬷嬷,行事也是大气端正的,故而叶婉对她也是怀着几分敬意。杜嬷嬷打了帘子进来,恰好听到叶婉和小喜的对话。抬手阻止了正要找衣服的小喜,对着叶婉福了福身:“我的小姐哦,小喜说得是,这颜色衬你刚好,怎么会过分艳丽呢,而且夫人也吩咐了,让你今日一定要打扮得隆重些,可不能再穿得那么素净。”

被杜嬷嬷这么一打断,小喜也不再继续找衣服了,叶婉也只能打消了要换一身衣服的念头。就这样随着杜嬷嬷到了杜氏的北苑。进了门,叶婉乖巧的给杜氏见礼。杜氏让叶婉在自己的身旁坐下,然后细细的打量她。看着女儿娇俏的样子,杜氏的心里升起浓浓的自豪感。觉得自家的女儿最是可人,即使是青州有名的四大美女也比不过。只是女儿不喜欢与那些人争斗才艺,名声。杜氏也就由着她。看着女儿温婉的眉眼,杜氏悠悠的开口:“前几日你父亲的学生送来一张红狐狸皮,我看着颜色极正,便给你做了这件大氅。想着今日花朝节给你穿上,就怕你不愿意穿,嫌颜色鲜艳,所以才让杜嬷嬷去看看,没想到你真的穿了。我这样看着,这件大氅倒是极配你的。”

一旁的杜嬷嬷见杜氏这样说,接话道:“小姐哪里愿意穿,奴婢要是晚去一刻,小姐就换了那套淡青色的了。”

“红狐稀少,完整的红狐狸皮更是难得,而且这件衣服还是去年生辰时,外祖母送的礼物,用料极其讲究,阿婉也是不舍得穿的。”

杜氏见她狡辩,假意恼怒的点了点叶婉的额头。叶婉调皮的吐了吐舌头。杜氏这才让丫鬟摆了饭,母女两一起吃了,又闲聊了一会儿。杜氏细细询问了叶婉的功课以及衣食住行。正聊着,丫鬟通传二少爷来了,杜氏急忙让人请了进来。叶家的人口简单,叶老爷叶思远出身贫寒,从小和养父相依为命。但是读书极有天分,十六岁就中了举人,只是中了举人后,养父就病逝了,后得杜老爷资助才上京赶考,中了进士。娶了杜老爷的幺女,在京城做了翰林院编修。因为在编著史书时和皇上意见相左,皇帝一气之下欲把他贬官,于是叶思远索性辞了官回了青州。又在杜老爷的支持下办了青城学院。叶思远也是个重情的人,念着杜氏陪他受过的苦,夫妻关系和和睦睦。后院没有一个姨娘。杜氏给他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一家人倒也其乐融融。二少爷叶仲清,大约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目清秀,文韬武略,是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对叶婉这个妹妹极其宠爱,叶婉从小也爱跟在他身边。叶仲清进来先给杜氏行了礼,这才落座。看了一眼阿婉,对着杜氏调侃道:“母亲一去苏州半月,一回来就惦记着阿婉,一早就叫她来和你一起用早饭。却是没想到我这个儿子!”

说完还给了杜氏一个委屈的眼神,杜氏看着儿子这样,不由失笑。“你这么大的人了,来年就要下场参加科举了,怎么还跟你妹妹争风吃醋,真是没个哥哥的样子。”

叶仲清叫屈。几人都笑了起来,一时间其乐融融。闲聊了片刻,叶仲清说起了正事:“方才,杜家的马车已经出发了。咱们也走吧。”

杜氏应是,携了阿婉出门。门口,摆了一嫁中规中矩的马车,阿婉扶了杜氏上车,叶仲清则是骑马走在前面。二月初二花朝节,民间习俗有踏青的习惯。按照以往的惯例,在这天青州的世家大户都会在青城东郊的河边相聚。东郊有一大片桃花,二月已是桃花盛开。各家的小姐少爷都在东郊赏花,吟诗作赋,女孩子表演才艺,表面上热闹,暗地里也明争暗斗。大约半个时辰,叶家的马车也到东郊。叶婉扶着杜氏下了车。抬头就看见了杜家豪华的马车,一群女眷在站在一旁,春风吹起姑娘们的衣服,远远看去,倒是比桃花还要鲜艳。杜家是新起的世家,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现在已是青州首富,就算是在江南地区也是有名的富庶之家。只是商人地位低下,杜家虽富但却不贵。这些年有了叶思远这个女婿,有功名在身,叶思远又办了青城书院,桃李满天下,深受文人的敬重。杜家又给朝廷捐了钱粮,给家族里的子弟争取了参加科考的资格。渐有富贵的倾向。二月的天气,虽然已绿草菲菲,但是还有些春寒料峭。叶婉紧了紧身上的大氅,随杜氏一起向杜家的女眷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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