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哥，这不太好吧，异言肯定不会要的。”

文月秀拿着一把子钱，有点不好意思。这个时候的李异言，正躺在那张藤椅上呼呼大睡呢。大多数人都是这个样子，喝了一点酒之后就会想睡。“哎，反正我这店也快不行了，这钱留在我手里也会赔光的。你拿着吧，你们比我更需要！”

冲着文月秀摆了摆手，李硕走到里面把外套脱了下来。然后他弯下腰来，怕李异言着凉给他盖上了。“李哥，我叫元太，异言和我从小是兄弟，既然你认他当朋友，以后就是我的朋友！”

元太走到门口把孩子抱了起来。说是一个只有两岁多的孩子，但这小家伙份量也不轻，不能老让嫂子抱着。“别着急，他刚喝了那么多酒，躺一会儿再走。”

冲着元太笑了笑，李硕拿起里边的绿色暖壶，倒了一碗白开水。拿在手里轻轻吹了吹，他放到了不远处的柜台上。“弟妹，开水晾一会儿，你喂他喝了，能醒酒。”

李硕说完把那半袋子的松子扛到了里屋。一般在这种小商店里里边都会有个小房间。这是掌柜们用来存储货物的地方。现在私人的小商店刚刚兴起，国家的供销社仍然存在。文月秀看着那个背影，脸上露出感激：“大哥，真的谢谢你了。”

加上之前的50块，而后又有这30多块，加起来一共就80多块了。她抓着一兜里鼓鼓的钱，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居然是真的。“异言，你喝点水。”

又过了一会儿，文月秀给李异言喝了点水。“现在几点了？”

李异言的酒慢慢醒了一些，他这才发现自己竟然睡着了。“3点左右吧。”

抱着孩子走到外面，元太抬头看了一下日头。“不行，得快点去市医院，帮你嫂子做透析！”

李异言这才发现自己有些误事了，把身上披着的外套放在了椅子上。看着李异言往外走，文月秀和元太就跟在他后面。“透析？怎么回事啊？”

这年代的李硕还没有听过这个事情。李异言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李哥，抱歉了，我还有重要的事情得办。这松子要是卖的好，下次你要多少我给你送多少！下次我陪你喝个够！”

站在门口的李硕看着几人远去的影子，笑着摇了摇头。就在这一刻，仿佛这生意失败的忧愁一下子被驱散了。这种感觉就是大家通常所说的，一见如故。从小吃街出来之后，几个人拐了个弯儿，就到了解放路。元太家的老黄牛就绑在一棵槐树下面，那头老黄牛正在吃着树上的槐树叶子。“市医院是吧？我来赶车，哥你照顾好孩子。”

把孩子给了李异言，元太跳上了车子，动作那是相当麻利。在80年代就是这样门不闭户，这牛车就算放在路边也不会丢，大家本性纯良。一边走一边问，这市区也并不大，没过多久就到了清远市医院。同时这座医院也是清远市最大的医院，医院门前的这条路就叫做医院路。门口来这边看病的人还是蛮多的。“你们先进去，我把牛车绑好。”

元太把牛车绑在了路边，几个人一起沿着医院的正门往里走。其实就算有人来偷，他家这头老黄也是不会跟着走的，这才是不怕被偷的真正原因。这个市医院只有两栋楼，一栋是门诊楼，另一栋是住院楼。几个人进到了门诊楼的大厅里，这里有好几个窗口，有几十个等待看诊的病人。“月秀，你呆在这里，我进去帮你挂个号！”

李异言把孩子放下，刚要进去。文月秀从后面抓住了丈夫：“你们在这等着就行了，我自己过去。那个医生都认识我，根本不用挂号。”

她之前来这里做过几次透析，医院也会留有她的病历。像这种比较熟悉的老病号，就不需要再挂号了。“那你慢点，我们和你一起去。”

李异言把李炎风抱了起来。俩男人就跟在文月秀的身后。文月秀直接到了2楼的肾内科的办公室，找了自己的主治医生赵怀远。李异言和元太留在外面没有进去。这个办公室并不大，整个科室只有两三个医生，赵怀远看到文月秀放下了水杯。“文……月秀是吧？你好久没来透析了，我还正担心你呢。”

从座位上站起来，穿着白大褂，有些微胖的赵怀远向门口走过来。他用食指按着太阳穴，闭着眼睛想了一下。总算是想起来这个女人的名字，对于男人来说，这样漂亮的女人是很难忘记的。“嗯，是我，之前没有钱，所以一直没来做透析。现在我老公就挣到钱了……”文月秀有些不好意思，咬了下上嘴唇。“那这太好了！你知道这个病很严重的，长时间不做透析会死的。我让护士先带你去做一下检查，要是没问题马上安排住院做透析……”鸭蛋脸赵怀远头顶有一点地中海，他拿了纸和笔趴在桌子上开起单子。“赵医生，我会不会死啊？”

文月秀往前走了两步，脸上表情复杂。“你想多啦，这个病死的人是多，但你暂时还没危险。只要按时做透析就行，后面找到肾源，换了肾之后，一切都会好的。”

正趴在桌子上的赵怀远，根本没有回头。可是文月秀的这些话，都被外面的李异言和元太听到了。赵怀远开好单子，叫了一个小护士带文月秀去缴费和检查。路过门口，李异言笑着说道：“一切都会好起来的，你别太担心。我们在这里等你，你先去做检查吧。”

等他老婆做完检查之后还会回到这里。“好，你把孩子看好了。”

文月秀在李炎风的小脸蛋上拧了一下。看着文月秀的身影消失在白色走廊的尽头，李异言把孩子给了元太，走进了医生办公室。元太站在外面有点不明白：“哥，你又进去做什么？”

“你别进来，我跟医生单独聊两句，一会儿就出来。”

李异言把门反手给关上了。李异言径直走到刚才的赵医生身后。这时候的赵光远正趴在桌子上，看一些别的单子。“你就是文月秀的主治医生，赵医生是吧？我要做配型试试，你看行不行？”

李异言弯下腰来压低了声音，在医生耳边小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