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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接风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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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寔离开奉县的这些日子,云缃绮可以算是兢兢业业,一刻也不得闲。虽说找上门来的几家园子规模都不大,所有活加起来却干不完,根本干不完。“臣妾的命,真是好苦哇!”

云缃绮委屈巴巴地搓搓鼻子。“阿绮,你先前说要入宫做厨娘,又,改主意了?”

崔寔立在她身后,拇指又紧攥在手心里。云缃绮惊喜地回头,“阿寔,你回来了?什么改主意?”

崔寔松了拇指,“方才听你说臣妾,我以为......”云缃绮叹气:“哎,我这几日,不近男色,只在库房里闻橘子,可不就像后宫那些整日呆在屋里头绣花,望眼欲穿的弃妃吗?”

“哈哈哈哈哈哈哈!”

崔寔身后发出一阵杠铃般的笑声。云缃绮嘴一撇:这人谁啊?一点都不斯文。崔容被某人瞪了一眼,赶忙止住笑,拱手道:“某乃吏部司员外郎崔容,见过云四娘。”

云缃绮上前几步,细细打量起来:“崔容?见过崔员外郎,请问你俩啥关系?”

“没关系,是我沾了员外郎祖上的光。”

崔容满肚子话硬生生憋了回去,“少府谦虚了,八百年前都是一家人。”

云缃绮狐疑地眯起眼:这位崔小郎君,看样子很青涩,年纪应该不到二十,可竟已是从六品的员外郎,要么就是家学渊源颇深,要么就是家族势力滔天。再看崔寔,虽也算青年才俊,可他官职略逊一筹,穿衣也没那么讲究,最重要的是,两人长得半分不像,应该不是兄弟。“那可真是缘分,两位想必也很要好吧?”

崔容摸了摸头上的淤青,苦笑道:“自然。”

“既是好兄弟,那便一同随我回云家,替你们接风洗尘。”

崔寔刚要开口阻拦,只听崔容道:“那某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回来的路上,崔容死活要跟,被打了一顿都没放弃,这位云四娘,他想必一定要瞧一瞧的。毕竟那病秧子,已经许多年没有像去益县那天,对着食盒里的剩菜大快朵颐,还不准人吃一口了。于是,在崔寔满脸不情愿间,三人回云家去了。刚踏进门,袁氏便来迎,“回来了,哟,少府也在,我家阿绮天天念叨没有少府的日子百无聊赖。”

“哈哈…嘶哈。”

伴随着一阵脚痛,杠铃声逐渐衰弱,“吏部司员外郎,见过袁娘子。”

“哎哟,不敢当。快进来,方才还疑这是哪家郎君,如此俊逸,我这就去知会阿郎。”

袁氏赶将来人迎向议事厅,命人看了茶,就小跑去寻云安。云缃绮见她有些紧张,忙追上去:“是来吃饭的,不是来砍头的,阿娘别担心,慢些走。”

袁氏这才从容放缓了步子,款款而去。过了片刻,云安来了,简短寒暄后,也忍不住好奇,“二位这名字,取得真是巧呢。”

崔寔不接话,只一本正经道:“同僚而已,此次与我去益县抓捕老橘官的,便是这位员外郎。”

云安激动道:“裴行可是抓住了?”

崔寔看了眼坐在一边光明正大偷听的云缃绮,又不说话了。“乖女,你且下去同阿娘和厨娘准备接风宴,别怠慢了客人。”

云缃绮寻思,崔寔这人正经得很,肯定是不想她听那些妓院里的奇闻轶事,才把自己支开的。不听就不听,对老男人没兴趣,不如去看洁白如玉的小乳猪。于是她装模作样地福了福身,往大厨房去了……大厨房里,袁氏已经开始和王大娘合计,几个时辰后的晚饭该做些什么了。“娘子,不知这位京城里来的员外郎,是甚口味,真愁人呐。”

“是啊,我也没上过京,只会些家常菜罢了。”

云缃绮打了声招呼,走进来,开解道:“阿娘、王大娘,你们尽管做自己拿手的,剩下的交给我就是了。”

王大娘见识过她是如何应付崔寔的,袁氏近几日也常吃女儿做的饭,她说这话,两人倒是吃了定心丸,只是都嘀咕道:“四娘当真被灶神爷收去做徒了?”

云缃绮笑而不语,只问,“王大娘,前些日子托您准备的食材,可都到了?”

王大娘点点头,从橱柜里拿出好几篮子东西来,又指了指院子外被捆住的活鹅。袁氏好奇一一拿来看,一会就啧啧道:“这都是些什么啊!”

云缃绮卖关子道:“阿娘,别急,一会您就知道了。我先来拟个菜单,你们意下如何?”

两人笑道:“那我们就洗耳恭听咯!”

“三道小菜:麻油葵菜、炝拌藕、酸辣菘菜,由王大娘负责。”

“甚好,这都是我最近和四娘你学的几招。”

“还有三道荤的:虎皮凤爪、周黑鹅、蒜泥白切猪肉,我来负责。”

袁氏有些为难:“什么虎皮,什么周黑,还都是猪鸡鹅,这些怎么用来招待贵客?”

“阿娘,兴许他们城里人口味都刁钻呢。”

“娘子,是啊,那崔少府不就是那样,叫四娘试试得了。”

袁氏勉为其难应下,又道:“那热菜呢?”

“水煮鱼,陈皮羊肉,这两样阿娘拿手您来做。我就再做两道干煸肥肠和爆炒鸡胗。”

“这,这,怎的越来越离谱了?”

见主母不愿,王大娘回护道:“娘子,那肥肠我可是按着四娘的嘱托洗了好多遍,鸡胗也挨个改好了花刀,就叫她做吧。”

感动啊!这是厨娘间的惺惺相惜啊!袁氏心软,见都准备下了,只好道:“哎,那好吧,还差一样主食和羹汤。”

“蒜蓉烤葱饼,还有胥余汁芋头。”

袁氏大惊,“前面那样也就罢了,但是胥余汁?你,你要用胥余里头的东西入菜?王大娘,这回你得该拦着点她了吧?”

王大娘摇摇头,递上个开了口的胥余,对袁氏道:“娘子,您,您先尝一口,再定夺也不迟。”

袁氏半信半疑地接过,嘴都不晓得往哪对,云缃绮赶忙递上个碗,帮袁氏将那胥余汁倒出来,还念叨着:“要是有吸管就好了,不然还得多洗个碗。”

袁氏见女儿孝顺,来不及问吸管为何物,就先尝了一口,瞬间双眼冒小星星:“味美如羊乳,却更清甜爽口,真香啊!”

“哈哈,又真香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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