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那石头不是我偷的。”

他缓缓举起第二根手指：“第二，还请老人家说到做到，回到我一个问题。”

李居看向闭目不语的老太太，鞠了鞠手恭敬的说到。李家老太太臃肿的眼皮微微抬起，抿了抿发干的嘴唇，用他那老旧的嗓门低沉的说了句：“说吧。”

李居深吸口气，定定的看着老太太，缓缓开口道：“我想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的父母如今在哪里！”

李家老太太眼皮抖了抖，握着念珠的手微微一颤，过了半晌，才幽幽开口道：“这件事情我不想再提，换个问题吧。”

李居心中一紧，眉头微皱，忍着胸中的不平，大声道：“不，我只想知道这个。”

老太太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眼睛缓缓闭上，对一旁的佣人开口道：“今个儿累了，扶我去休息。”

这话落在李居耳中，无疑一记闷雷，他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看着在佣人搀扶下转身就走的老太太，这算是什么？“不准走！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一声厉喝从李居口中响起，他是真的动怒了，哪有这么不要脸的人？输了不认账？老太太走出大厅的身子顿了顿，没有任何表示，依然迈着老重的步子，缓缓的走出了大厅。厅中一众人全部愕然，老太太可谓是德高望重，在众人心中那是说一不二，稳坐燕城半壁江山的人物，就这么翻脸不认人的走了？众人不解，李居这个问题到底涉及了当年的什么事儿？让老太太如此不顾信誉撒手而去。李居紧紧攥着拳头，怒火中烧，即便李家后人如何无耻，也不会想到老太太会这般恬不知耻，一句敷衍话都没有，就这么不理不问自顾走开。半天，他从紧咬的牙缝挤出一句震惊四座的脏话来：“我艹你妈呀！”

“混账！你TMD再说一遍！”

李家最为粗鲁蛮横的李金三，首先坐不住了，呼的一下站起身来，撸着手中的袖子，恶狠狠的朝李居走了过来。“我说，我！艹！你！妈！”

李居毫不畏惧的迎了上去，一字一咬的继续骂道。“我打死你这个狗杂种！”

李金三虽然知道眼前这个小子是当年老大的后人，论起来算是自己的亲侄子，但忍了这么久见李居竟然敢骂老太太，究竟是忍不住火爆脾气，满口污言秽语的走来，打算狠狠的教训一下这个孽种。“你他妈才是狗杂种，你们李家没一个好东西，给我死开！”

李居大步迎了上去，眼睛里冒着火光，颤抖的拳头凝聚了全身的力气，他根本顾不得什么血脉渊源，李家都这般无耻了，还在乎那些有的没的？“住手！”

一声厉喝从厅外传来，紧赶慢赶才赶到的秦市长，还没进大厅就听见了李居和李金三的咆哮声，双脚带风的大步跨进厅中，若是再晚一步，恐怕李金三就要血溅当场。场中宾客见秦市长虎虎生风的闯进来，都不敢继续坐着，纷纷站起身来，准备打招呼。秦市长大手一摆，拒了诸人套近乎的意思，直直的朝李居走了过去，他看了一眼双眼通红的李居，不仅眉头一皱问道：“发生什么了。”

李居见是秦市长，才狠狠的收起拳头，深吸口气压抑住胸中的怒火一声不吭，死死的盯着场中李家的人，眼中说不出的怨恨。秦市长见李居这表情，知道恐怕李家没有给到他想要的答案，反而不知道做了什么触动了李居的逆鳞。李金二见秦市长竟然如此关心这个小子，不禁皱眉，于是站起身来拉住怒气冲冲的李金三，主动伸出右手和秦市长握了握，笑着道：“秦市长来怎么也不通知一声。”

秦市长苦笑的摇了摇头，李家他自然是不愿意来的，这个李金二更是个不省油的灯，此人城府极深手段圆润，李家做了这么多年不法勾当，全被他掩饰的一片清明，竟是丝毫破绽也不露。表面功夫自然还是要做的，他还是伸出手来和李金二握了握，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我这个不省心的小友。”

李金二一听，小友？他没想到这小子和秦市长还有这层关系，这位秦市长行事刚猛却又圆滑老道，是个非常不简单的人物，竟然将这小子视为忘年交，惊讶的问道：“我这不争气的侄子，秦市长您也认识？”

李金二开口便是将李居说成自己的侄子，话里话外都在暗示这是自己的家事，就算你是市长也不好插手我李家的家事吧？李居冷笑一声，毫无敬意的开了口：“这一会儿我就成你侄子了？栽赃陷害的时候怎么不提？翻脸不认人的时候怎么不提？“说完失望的摇了摇头，最后冷声说了一句：“无耻！”

李金二尴尬的笑了笑，眼睛眯了眯，当着这么多人和秦市长的面，作为小辈这般不知好歹，看来这个孽种早已没了任何血脉意识，端的留他不得，却想也不想自家的所作所为，有半年血脉意识？秦市长将李金二的表情看在眼里，装作生气的训斥道：“怎么说话呢？别在这丢人了，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倒也看看这帮王八蛋能将我怎么样！”

李居是真的很生气，自小苍山那次以来，最为气愤的一次，他倔强的昂着头，狠狠的盯着李家众人说着。场中燕城大小人物看看李居，再看看面色阴沉的李家子弟，只等着看李家当着秦市长的面，如何处置这个年轻人，如何收拾这场闹剧。李金二听着李居不干不净的骂声，尴尬的咳嗽一声：“这事儿怪老九糊涂，不过你毕竟是晚辈，晚辈要有晚辈的觉悟，且不可得理不饶人。少卿叔侄这会儿还在床上躺着，我都不计较了，你也该知进退了。”

一直陷入不甘的李金九，昏昏沉沉的听到儿子的名字，不停抽搐着的嘴角一顿，脸色更添几分苍白，赔了儿子的半条命，赔了自己苦苦营造的名声，还赔了老太太一张脸，想想犹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儿子和弟弟，想想一手造成的难堪局面，想想后院老太太不知什么时候降临的怒火。不由的心中一窒，一口闷气缓不上来，竟是噗的一声吐出一口鲜血，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反应过来的众人赶紧涌上前去，掐人中的掐人中，叫救护车的叫救护车，场面乱作一团。几个和李金九关系不错的李家人面色阴沉，阴狠狠的盯着李居这个罪魁祸首，恨不得啖其肉饮其血。秦市长眉头皱的更紧，说实话他真拿李居没什么办法，也想不到今天自己晚来几步，竟闹成这样。他轻轻的拍了拍李居的肩膀，柔声说到：“算了吧，已经这样了，再呆下去也没什么意义，跟我回去吧，你江阿姨还在担心的等着你呢。”

李居冰冷的心动了动，闭上了眼睛，深深的吸了口气，看那个李金九已经到了这幅田地，李家人态度那般无耻，是没有待下去的意义了。自己苦苦寻找的答案恐怕今天是得不到了。只是，真的好不甘心啊！看着不为所动的李居，知道他心中执念太深，恐怕此次失望透顶，对他打击不小，毕竟还是个年轻人，他那并不伟岸的身躯一直压抑着太多的苦闷。秦市长有些可怜的在他肩膀上又拍了拍，小声说道：“我有几个老战友混的不错，回去我卖卖老脸，帮你打听打听吧。”

秦市长言语中那份关切让他冰冷的心头微酸，李家啊李家，你竟是连一个外人都不如。他睁开眼睛，看着秦市长那关心的是脸庞，心头微暖的点了点头。李居倔强的双腿终于动了，李金二松了口气，众人也松了口气，若是李居仍是如此执拗，还真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虽然在燕城各大人物面前丢了脸，但李家镇发起狠来说自己处理家事，恐怕人们也不好说些什么，毕竟李家一家独大，众人或是依附或是卖好，都不敢怎么样。李家忌惮的是秦市长，忌惮的是秦市长在军中的关系，他那些老战友如今手握大权的不在少数，不然秦市长也不可能以一人之力庇荫整个燕城。临走时，李居扫了一眼那个装死的李金九，扫了一眼李家的八个儿子，扫了一眼正中那空空的座位，留下一句话：“今日，我和李家一刀两断，再没有半毛钱关系，不要给我提什么血脉亲情，只会让老子感到恶心！恶心！”

李居这句话中不知夹带着多少的心寒和失望，让李家众人后背生寒。在来客的恭敬目送下，在李家人阴狠的注视下，李居跟在秦市长的身后，就这样走出了大厅，走出了李家。李金二脸色阴沉如水，看着救护人员忙碌的施救，心头发苦，恐怕过不了多久，自家这副闹剧将传遍燕城。因此而声名鹊起的自家孽种，将成为多少人趋之若鹜的赌石天才，而这个天才却和李家渐行渐远。悲哀，李金二心头这般想着，背在身后的双手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