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我已经有三年没有接触交通工具。云霆的日常生活并不避讳我，或者倒不如说，除了为他解决生理需求，他根本把我当做一个不存在的人，所以我清楚地知道他习惯性放置物品的地方都有哪一些。我起身换了衣服，取了车钥匙，到地下车库取车，顾云霆爱车，车库里陈列了各色豪车，但我注意到了角落里毫不起眼的那辆宾利。这还是为了祝贺他的经济学论文顺利刊发，我送给他的。两把车钥匙，他一把，我一把。我选了那辆被丢在角落里失了宠的宾利，生疏地驾车去到导航指示的目的地。我在酒吧包间找到顾云霆时，他正在沙发上跟一个性感妖娆的女郎拥吻，浑然忘我，若无旁人。我心脏猛地一紧，好像有什么东西出现了细微的裂痕。包间里的人都注意到了我，动静似乎都小了下来，顾云霆吻得动情之时，眼皮懒懒掀开，眼角掠到门外的我身上，随后又像没瞧见我一样，又闭上眼更沉醉地投入温柔乡中。我就站在旁边，安静地等到顾云霆餍足地离开那个金发女郎，“你来做什么？”

我耐心劝他：“回去吧，你喝醉了。”

他满不在意地咧了咧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你以为你是谁？”

他说着不再理我，拿起台上的骰子，跟金发女郎说：“来，继续拼酒！”

金发女郎耐心劝他：“顾少，你喝太多了，不能再喝了。”

顾云霆脸色一变，猛地推开金发女郎，“滚！你跟也多管闲事。”

金发女郎只能回头看看我，无奈地耸耸肩，摇了摇头。顾云霆把骰子猛地镇到桌面上，发出巨大声响，他指了指我，又指了指金发女郎，“你，跟她玩两把，如果你赢了，我就跟你走。”

从前父亲对我家教极严，从不许我接触灯红酒绿之地，和顾云霆交往时，顾云霆也像对待小女孩般把我护得严严实实，我根本不会摇骰子，更别说拼酒。而曾经那个春风拂过，站在桃花树下的白衣少年，滴酒不沾，而如今，他却夜夜笙歌，左拥右抱。顾云霆看我站着不动，改变了条件，眼角瞥了瞥堆在桌边成排的酒，“你把这些酒全喝了，也行。”

顾云霆，我胃不好，喝了酒就会难受得整夜睡不着，你不记得了吗？顾云霆，在监狱的三年，我查出得了胃癌，时日不长，医生嘱咐我忌荤腥油腻，更要忌烟酒，别说是这些酒，单单是小半杯，都很可能要了我的命。如果我告诉你，你还会像现在这样折磨我吗？还是只有我也跟着父亲去了，才能消解你的心头只恨。“好，我喝。”

我说完，拿起一瓶开了盖的酒瓶子仰头灌饮，在喝了两大口之后我终于受不住酒精的刺激，放下酒瓶，剧烈咳嗽起来。带着气泡的冰凉液体顺着喉管下肚，我能感受到我那颗摇摇欲坠的胃在颤抖痉挛。“没意思。”

顾云霆说着起身走出了包间，我如蒙大赦，死死抵着开始疼痛的胃，也跟着他出了这个天摇地震的世界。酒吧外的夜风有些大，自从流产之后，我的身体就变得格外虚弱，常人穿着一件单衣的秋初，我必须要穿上两件毛衣才能够保暖。金发女郎也跟着出来了，她瑟缩着身子，不停地用手摩挲着裸露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