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她交流，还有一种熟悉感觉，就好像俩人在很早之间就见过面。老太太吸了口大烟，在炕头敲敲烟杆，将里面的烟叶敲出去放在一旁，对他说道:“坐在这吧，不用那么拘束，同是一个道，就拿这里当自己家。”

程小白也没有客气，顺势坐在炕边。陈婆婆睁开眼睛眯成一条缝，看着这个小伙，似乎想到了什么。“程小白，你是阴门四匠的徒弟，当初你师父李淳风带你来这，还是个小娃娃，现在都长这么大了。”

听到这里，程小白惊讶不已，这老太太果然跟他认识。“我师父当初来过这里？他来这里做什么？”

陈婆婆让他不要着急，炕边有茶水，她给倒了一碗，推到他旁边。“这一路上肯定很累吧，先喝点茶暖暖身子。”

程小白将碗端起，这茶是白色的，还有一股奶香味。“好香啊！”

陈婆婆笑了，露出满嘴牙花子，解释说:“这里家里产的马奶，你小时候就喝过。”

“物是人非，转眼间居然长这么大了。”

程小白吹了吹，一碗马奶茶下肚，身子暖和不少。“陈婆婆，我师父当初来这里做什么？”

她坐在炕上叹口气说:“没啥事，就是带你这娃娃过来讨个吃食。”

“那时候天寒地冻，白梅村最严寒时候，你师父背着黑棺材，抱着你，进来要碗马奶。”

“当时你还小，被刚捡回来不久，他也不懂怎么照顾孩子，就留在我这里学。”

“我小时候还抱过你呢！”

陈婆婆说到这里时，程小白脑海里还真有一段关于老太太抱着的记忆。“如今你出现在这里，说明你师父已经死了吧！”

程小白没有说话，陈婆婆也知道他心里难受。“我们这老一辈人，走的都差不多了。”

“现在活着的，也没有几个，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程小白眼中不甘，抬起头咬牙切齿说道:“我师父是被九层怨尸害死的，我在他老人家坟前发过誓，一定要为他们报仇雪恨。”

“所以我一路来到这里，只希望能够知道其他三位师父下落。”

“陈婆婆，我可以看出来，您跟我师父交情好，我希望您可以如实告诉我，他们去了哪里，尸骨在何处。”

陈婆婆叹口气，正要开口，门外响起了徐小娇与陈四九的声音。“你不要拽着我，松开，我不想跟你说话，你跟奶奶一样，烦人。”

徐小娇皱着眉训斥道:“你这孩子，目无尊长，信不信我揍你。”

“来啊，反正我都被打习惯了，无所谓。”

陈四九站在那里，七个不服八个不愤的。陈婆婆在这时笑道:“看来是我那淘气孙儿回来了，他跟你年纪一样，性格倒是没你懂事。”

“应该是我这个老太婆给惯坏了。”

“他父母走的早，是我一手拉扯大的。”

没一会儿，徐小娇拉着陈四九进入屋子里。他不情愿的站在门外，死活不进来。“快点，听话，你奶奶也是为你好，怎么能跟他吵架。”

徐小娇苦口婆心的劝说，但陈四九根本没有听进去。“我不管，除非奶奶今天答应我，让我成为出马堂弟子，不然我就离家出走。”

“这孩子，真是一点话都听不进去。”

“你就在门外站着吧，冻死你。”

徐小娇气呼呼的走进屋子里，看到他们两个，满脸愁容说道:“陈婆婆，你就让拜个出马堂，这孩子也大了，总不能让他啥也不会。”

陈婆婆笑道:“你以为出马堂弟子那么好当的。”

“这一行学问大着呢，他一个毛头小子，有什么能耐让四堂仙家看上。”

“正好，程小白这娃娃也在，最近村子里不太平。”

“我这老太婆腿脚不利索，你们帮我走一趟，顺便带上我那不争气的孙儿。”

程小白立刻明白老太太是什么意思。“您放心，这件事情肯定给您办妥。”

陈婆婆笑道:“不错，我孙儿要是能有你一半懂事，我就踏实多了。”

“今天晚上先休息，明天再进山。”

“今晚保不准会下雪。”

陈婆婆看着外面天气，也没有多说什么。陈四九一直站在门口。徐小娇凑到他面前说:“你跟他年纪差不多，不如你去说说他，你俩聊得到一块。”

程小白愣了下，看徐小娇双手合十，嘴里喊着拜托拜托，他也只能硬着头皮起身。“我试一试。”

“交给你了。”

徐小娇举起小拳头加油打气，眼睛一闪一闪的，别提多可爱了。这与她在城里的性格截然相反，像个邻居家的小姐姐，多了几分俏皮。看来师父说的不错，一个环境改变一个人。程小白走出门外，正好看到陈四九坐在台阶上发呆。“兄弟，我叫程小白，认识一下？”

陈四九目光看向他，上下打量着，发现他腰后别着大刀，看的出神……“我叫陈四九，你是……”程小白没有隐瞒自己身份，说道:“走阴门的，说白了，就是给人驱邪捉鬼。”

陈四九听完顿时来了兴趣，问道:“那你背后的大刀是用来砍鬼的吗？”

“对，但也不完全是。”

“这把刀都生锈了，年代很久了吧，我能不能看一看？”

程小白没有任何犹豫，抽出大刀递给他。大刀入手的那一刻，陈四九眼中满是小星星。“牛批，这刀一看就年代久远，是抗战时期的吗？还是很久之前的？”

程小白解释说:“这是流传千年的断头刀，刽子手用过的。”

“卧槽，这么吊的，流传千年的刀，那岂不是传家｜宝。”

陈四九拿着断头刀羡慕不已，他站起身还想挥舞两下，但这刀的重量超乎他的想象。“真沉啊，我两只手拿着都费劲。”

“这把刀是你家里人给你的吗？”

程小白接过他手中断头刀，轻而易举的收回背后说道:“没错，这是我师父传给我的。”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什么话？”

程小白想了想说道:“刽子手的刀，墙上悬；”“扎纸匠的手艺，活又现；”“二皮匠的针线，走皮面；”“仵作的眼睛，看得见。”

陈四九立刻明白这几句话的含义，激动说道:“你是四小阴门的传人。”

程小白笑了，陈四九满是羡慕。“真好啊，不像我奶奶，明明是出马堂弟子，却只教我最基本的东西，每次想去供堂，都会把我轰出来。”

“说什么，孙儿啊，你现在的实力还不足以被仙家认可，还需要磨炼。”

“我都磨炼多久了，从小就开始磨炼，真是够够的了。”

“天天跑堂腿，现在村子里的事，不都是我在跑来跑去。”

陈四九说到这里，满满的怨念。程小白明白他的意思，以前他也这样，急于求成，学什么都想尽快。“你奶奶对你挺好的，你要珍惜现在的生活。”

“她老人家刚刚还跟我说，让我明天带你一起去山里，把张家儿子带回来。”

陈四九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我奶奶是这样说的？”

程小白回道:“我还能骗你不成？”

“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回去跟你奶奶赔礼道歉，别让她一直为你担心。”

陈四九立刻来了精神，拍着他肩膀说:“你这个兄弟我交定了，等着，我马上回家。”

说完，他起身走进屋子里，换来的却是陈婆婆破口大骂。“你这个不争气的龟孙，我就念叨你两句气就不顺了？”

“这么大了，咋就不能争点气，学习学不好，一天净添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