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如期而至。“锦儿，还是替本宫戴上凤头簪。”

梳妆之时，秦凤翔特意嘱咐。“是，娘娘。”

锦儿愣了一会儿，才去梳妆盒找出。显然，这不是秦凤翔的作风，她恨不得吧脑袋上的所有饰物都拔掉，梳个马尾辫或者更随性一点，剪成短发，这样每天换个发髻，各种头饰在脑袋上可真是重。有时候她也会恨恨地想，古代人大多短寿，女子尤甚，都是头上东西太重，压迫血管神经，最后心脑之命发作而死。所以，锦儿的愣神，她可以理解。“昨日找出凤头钗，本宫觉得甚是好看，连德妃妹妹昨日也夸我明媚好看，怕是这簪子得到功劳，今日天气大好，戴上它，出去散步，不是美哉？”

她有意无意瞥了锦儿一眼，权当做解释，看她怎么理解。“娘娘自是怎样打扮都倾国倾城。”

锦儿答道，虽然不是自己的主子，但秦凤翔的好皮囊，还是不得不承认。“倾国倾城又如何，皇上已经移情到端妃妹妹那里了，本宫打扮得再好看又如何。”

她有些哀怨，故意让锦儿猜想，她的情绪还是因昨日的宴会，以及皇上的表现而困扰。“娘娘……”锦儿没有接下句，透过镜子看得到她眼角的洋洋之色，见到她失宠，皇后高兴还来不及。很好，既然今天没事，就给皇后和锦儿做一场戏。“锦儿，御花园带路！”

打扮一新的秦凤翔，仿佛故意提起兴致，吩咐大家往御花园去，现在荷花开得正好。以前她不喜欢出门，不喜欢这么大阵势，不喜欢在御花园和皇后偶遇，不过今天，她就是要去和皇后偶遇。一路上，她吩咐小太监摘来一株粉嫩的荷花，又和几个侍女扑了一会儿蝴蝶，有些乏了，坐在亭子中休息。她闭着眼，守株待兔。果然，没到一盏茶的功夫，皇后一行便来了。往日里，皇后身边都有几位贵妃作陪，不过，昨日大喜之事说出，端妃淑妃自是闭门养胎，德妃小心眼肯定又气又羞，不愿出门，就算出门也是各走各的，没有以皇后马首是瞻。如此一看，皇后竟然像是失势了。秦凤翔闷笑一声，后宫女子，倒是悲哀。老远，看到皇后往湖心岛走过，秦凤翔跪下来迎接，“皇后娘娘万福！”

“庄妃妹妹请起。”

陆雅慧也是稀奇，少见她在御花园转悠，更少见看到他主动微笑作福请安的。不过，想到昨天锦儿带来的消息，以及皇帝昨天的表现，她又有些得意，这个贱婢终于失宠了，今日怕是故意来御花园等自己。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修理她？陆雅慧看到了她的簪子，昨日事情过多，人员也杂，她没得机会向大家说出这凤头簪，没指出她的大逆不道，今日她还戴着，就休怪本宫不客气了！很好，秦凤翔也看到了陆雅慧的注意点，她要的，就是这样。“皇后姐姐好，怎么也是来看荷花的吗？”

她问，伸手让人麻利地上一杯茶。“本宫早膳之后，素有来御花园走走的习惯，只是妹妹来御花园，并不多见。”

陆雅慧闻香，便知道这茶是皇上的心头好，后宫也没分得多少，这贱人倒是大方。“妹妹在庄妍居闷坏了，今儿天气好，就出来走走。”

“今日妹妹打扮得漂亮，显得气色好，人比这莲花还美。”

陆雅慧说，皮笑肉不笑。两个人也没久耗着。“哪里，妹妹倒是觉得皇后姐姐送的这个簪子，让妹妹整个人靓丽起来，说起来还是谢谢姐姐的赏赐。”

秦凤翔掩着嘴笑，说话恭敬。我倒是看你敢不敢拆穿我的簪子，要真是九头凤，我僭越礼法，也是你作为后宫之主指示的不是吗？“妹妹客气了，不过是在库房中，让侍女挑两件颜色好，造型又别致，不失身份的来。”

陆雅慧推脱，把簪子和自己的关系推得干干净净。很聪明！不过，秦凤翔根据这回答，肯定她在打簪子给自己治罪的事情。“那么，还是姐姐选的宫女，蕙质兰心，会挑东西。”

她故意咬重音节，强调是皇后派的人。“哪里哪里，不过是敬事房的张公公打发的宫女，本宫昨日看到这簪子也还诧异，怎么就挑了这个簪子。”

陆雅慧没有继续绕弯子。对面人保持微笑，这精明的皇后可就要跳进自己挖的套子里了。“哦，姐姐为何诧异，这凤头簪有什么别致的地方吗？”

秦凤翔故作迷茫，十分不解地请教皇后娘娘。“庄妃！”

陆雅慧声音硬起来，冰冷而威严地开口。气氛急转而下。“你可知道你头上这凤头簪，可是和其他妃嫔的不同？”

这么多人在凉亭中，陆雅慧说话，可是要凭依据的。“妹妹不懂。”

秦凤翔还是坐着，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浓。陆雅慧示意小萱，将秦凤翔头上的凤头簪取下来。秦凤翔没有阻拦没有还手，随着凤头簪的取出，一大缕青丝垂下来，早晨梳得美艳无比的发髻，瞬间混乱难看了。不过，秦凤翔还是坐着，端正姿势，保持微笑，仪态大方，头发的狼狈没有损坏她丝毫气质，依旧美艳不可方物，优雅犀利。陆雅慧拿过簪子，反手亮在她面前，“九尾凤头簪，你可知罪？”

“姐姐这么说，我就不懂了。”

她缓缓开口。陆雅慧哼一声，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秦凤翔站起来，捋一捋头上的发丝，勉强将它们都琯在脑后，结果皇后手中的凤头簪，“姐姐劳心后宫，精神疲劳，没看清楚，妹妹不会介意，不过这七尾凤头簪，我这个贵妃应该担得起吧？”

她这句话，让整个凉亭中的人都呆了，九尾变成七尾，怎么可能？陆雅慧一把将秦凤翔手中的簪子强国，原来不可一世，自以为抓住别人小尾巴的得意荡然无存，不相信地夺过。果然，侧面的两尾，被做工精细却不易察觉的方式，被人替换成两片尖叶。半天，她才相信眼前所见，清清嗓子才说：“妹妹休要见怪，这簪子，造型实在别致，姐姐也就看花了眼，错看成九尾凤头簪。”

她笑。秦凤翔赔笑，“妹妹不过冤屈一时，说清楚不就没事了。”

她低头喝茶。凉亭中的，虽然大多都是自己宫里的人，但陆雅慧面子上还是挂不住，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只能干瞪小萱和锦儿两眼。半晌两人都无话，秦凤翔喜闻乐见，只顾喝茶，吃糕点。陆雅慧做不住，不一会儿便带着她的大阵仗，回了她的寝宫。虽说闲着，已经有庄一他们为自己打探消息，陆雅慧他们也不会来找麻烦，可是，秦凤翔还是没有去找慕卓然。他现在，不是要做父亲吗？那天晚上接到消息，他脸上的喜色，遮掩不住，想到这里，她心里不禁有点堵。摇一摇头，秦凤翔进了书房，看起地图。夜晚，寝宫的灯亮起，也没接到慕卓然的任何消息，有点不适应。明明眼睛盯着凉州的地图，心思已经神游到太空，不知他今晚又住在哪里？直到深夜，她才回过神，才想起来，这会儿，该找来锦儿吧。想到前一日，在御花园让皇后失了颜面，她回去肯定要发火，少不了锦儿等人受苦。果然，锦儿进门的时候，脸上的脂粉，比往常又浓了几许，不过还是遮不住脸上的伤，和少了血色的面容。“锦儿，坐。”

虽说秦凤翔平日对下人并不热络，但是也算是有礼相待，给他们最舒适的感觉，就是不困不缚，不近不远。“娘娘，奴才不敢。”

锦儿说话，都失了力气。“坐吧，你平日也没有表现如恭敬的婢女，今日如此客气作甚？”

她回答。锦儿看一眼她，秦凤翔没有讥笑，也没有厌恶，只是淡然，和平日无异。“谢娘娘。”

她坐下。“挨打了？”

刚坐下，秦凤翔便问，说话语气也是淡淡的。锦儿没有做声，不知如何作答，对于今夜不寻常的座谈，她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