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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下放农村 女队长投枝连友

惨遭伤害 郑方同施策周旋

十九世纪六十年代,农民群体发生一些变化。城市里的“地富反坏”四类分子,再加上右派,不管你在城里做什么工作,或是在家赋闲;不管你是国家干部、科技人员,还是企业职工、无业市民,除了极少数人表现突出、有立功表现留在城里居住、工作外,其余的根据现实表现,遣送或是下放到农村,接受劳动改造。这些人由城市居民变成农村户口。

下放的这些人不只是本人下放,而是全家迁移。他们家中子女大多数都是在校学生,也都跟着家人一起来到农村。这些子女很多人年龄和知识青年相仿,在学校时有的还是同学。到了农村以后,情况就不一样了。下放的青年学生和上山下乡插队落户的知识青年在同样环境里,遭受着不同的境遇,也书写着不同的人生。

红旗公社敖杆大队一下子就接纳五户“四类分子”下放户。农村人对待下放户可不像对待知青那样了。除了政治上因素以外,对待犯过错误或者是犯过罪的人,那是毫不客气的。经过大队委员会研究,五户下放户全部到自然条件最不好的四队安家。在四队住户最西边,按政策划定五块宅基地。让他们自己动手垒墙搭屋。他们来时刚过完年不久,天寒地冻,无法施工。只能暂时借住附近农户家里,等待开春化冻好破土动工。

几个月的相处,社员们感觉这些城里下放户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那么坏。尤其是青年人相识以后互相都产生好感。眼下正值农闲,青年社员自发地帮助他们筹备盖房用的木料、高梁秸杆。当然,下放户在城里都是挣工资的,手里都有俩钱,买木料、买秸杆都不少给钱。都说农村人欺生,但是你到那里安家落户就不能算作生人了。何况这些下放户并没有侵害他们任何利益。

尽管上边有规定让他们自己盖房垒屋,可是这些城里人不会干哪!现在土地已经开始解冻,离种地还有些时日,热心的社员们还是伸出援手。仨一群、俩一伙来到房基地帮助下放户打井盖房。农村的帮忙是不需要报酬的。下放户都知道这一点。人家不要钱,他们就在伙食上下功夫。除了到供销社打酒买鱼买肉、到集市上买鸡鸭蔬菜外,还把从城里带来的细粮都拿出来给帮工的社员们吃。

上了年岁、有盖房经验的老社员来到盖房现场,组织大家竖架上棚。妇女们也来帮忙编制秸杆帘子。摆好的檩木、椽子上铺上秸杆帘子,不仅显得整齐好看,而且干净少遭虫害。二十出头的大姑娘、妇女队长王兰兰和下放户老吴家大女儿走的很近。吴家盖房子她来帮工。她站在板凳上往房上递秸杆帘子时,不慎从凳子上跌落,恰巧吴家大儿子吴连友路过这里,他急忙伸出双手将王兰兰抱住。

王兰兰惊慌之余,看到是年轻小伙子一双有力大手紧紧抱住自己,羞得满脸通红。吴连友也不知所措,慌忙放下王队长。当妇女队长的毕竟经得多、见得广,她很快稳定下来。笑着说:“你还真挺有劲,换个人还接不住呢。”

吴连友笑了一下,没敢说什么。他知道自己是什么身份,生怕说话不妥,招来不必要的麻烦。但他心里想说的是:“就你这块头,差点没有把我的腰闪喽。”

都说人是有情动物,这话一点也不假。王兰兰和吴连友有了这次不期而遇,相互之间加深了印象。特别是王兰兰对吴连友逐渐产生好感。她越来越发现这个城里的青年,不仅长得英俊,多才多艺,会吹笛子拉二胡,干活也是一把好手。

下放户的新屋很快就落成,吴家搬家的那天,王兰兰领着几个要好的姐妹来帮助收拾新房。吴家准备酒菜招待大家。饭后大家意尤未尽。时间尚早,王兰兰提议让吴连友吹笛子,给大家听听。吴连友也未推辞,拿过笛子吹了一首《扬鞭催马送粮忙》。这时,有姐妹提议,王队长唱一首歌、吴连友笛子伴奏。王兰兰选了一首《社员都是向阳花》,就唱起来。这俩人一合拍,听着真是那么回事儿。歌声嘹亮、笛声悠扬,姐妹们听的如痴如醉。一直到掌灯时分,大家才散去。

在农村像王兰兰这样的大姑娘,可以算得上女中豪杰。她虽然长相平平,颜值一般。个头不高、身体发胖。但性格爽朗、敢做敢当,说话办事还很公道,堪称为王大家族姣姣者。她当妇女队长,别说姑娘们、家庭妇女们服气,就连与王家有恩怨的张氏家族人也都认可。二十出头正是谈婚论嫁的年龄,给她介绍对象的人那是乌泱乌泱的,却没有一个让他动心思的。自打下放户来到这里,她认识吴连友之后,心中才泛起爱情涟漪,激起嫁人的冲动。她拿吴连友和她所熟悉的农村男青年做比较,没有一个能比得上吴连友的。她对吴连友的好感是从心里头发出的。

有一次割苞米,男女社员一起上阵,一人拿六条垅。王兰兰别看岁数小,已经是个庄稼把式,很快就割到地头。她看吴连友被甩在最后,就操起镰刀,帮他割苞米。一直割到和他碰面。吴连友没有干过这活儿,不掌握技巧,怎么使劲也跟不上大溜儿。正当他累得快要不行的时候,和王兰兰碰面了,他心存感激。

吴连友早就感觉到王兰兰对他的好。但是他没有回应。这里边不是他相中没相中人家的事儿,而是他不敢动情。他非常清楚自己是一个“四类分子”子女的身份。他知道那些姑娘们连看都不敢多看他一眼的原因。

在生产劳动中,什么脏活、累活、别人不愿意干的活都是他们这些“四类分子”及其子女的事儿。他们是低人一等的。从地位上说比本地家庭出身不好的社员地位还要低。搞对象的奢望他基本上没有。平心而论,要是都在同一个起跑线上,他个人条件要比王兰兰优越的多。要是允许他按照个人意愿做出选择,他是不会和王兰兰搞对象的。但是就现在情况而言,人家要同意和他处对象,就是他家祖坟冒青烟了。

王氏家族的人见王兰兰和下放户走的很近,担心弄出什么事情来。就告诉她父亲抓紧让女儿嫁人。老王头也觉得自己的女儿最近一段时间变化很大。爱梳洗打扮不说,一提起吴连友就特别兴奋。正在老王家为自己女儿婚事发愁的时候,张氏家族高中毕业生张建设回乡务农了。

张建设为人憨厚,做事本份,又是高中生。尽管两家有恩怨,但孩子们没有过节。老王头求纪老大为自己女儿说媒。纪老大很愿意当这个媒人。他是考虑如果张王两家联姻,那是再好不过。对化解两家矛盾极为有利,有可能由此改变家族格局,对四队发展大有益处。他立马去张家说媒。张家人对王兰兰印象很好,同意这门婚事。张建设和王兰兰一起长大,非常了解这个泼辣的姑娘,也表示同意。

可到了王兰兰这里却出了岔头。纪老大把张家同意这门亲事的情况跟老王头说了以后,定好日子准备领着女儿去张家相门户。跟女儿一说,女儿坚决不去,也不同意这门婚事。老王头本想强行让女儿去,可现在这个时代婚姻自主,不是父母包办那个年代了。你要硬来恐怕适得其反。但又不能眼睁睁看着女儿嫁给一个“四类分子”的儿子。他把女儿找对象的事儿向李书记做了汇报,恳求李书记帮助教育女儿,不要和吴连友交往,答应张家这门亲事。

李书记虽然政治觉悟高、对党的政策理解深透,对这些下放户保持警惕,但年轻人对于婚姻的选择他也不好干预。党的政策也没有规定贫下中农子女不准和下放户子女搞对象。只是告诉老王头回家后跟女儿讲清利害关系,婚姻大事不能一时冲动,别到时候影响自己前途后悔。李书记没有同意做他女儿工作,老王头又去找纪老大。

纪老大是个资深贫协代表,说话是有分量的。纪老大把王兰兰叫到他家给她分析了张、吴两家的情况。张家是敖杆大户,响当当的贫下中农。底子深、人脉广,整个四队近一半人家都是张家亲戚。将来有个大事小情一呼百应。张建设高中毕业生,前途无量,暂时回乡,将来大队都留不住人家。吴家是来接受改造的下放户。老吴头是带帽“四类分子”,来这里远近无亲,遇到什么难事只能靠自己解决。吴连友初中毕业,这么一个家庭背景,一辈子别想出人头地。

最后纪老大语重心长地说:“兰兰哪,叔是看着你长大的,不能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你对吴连友了解多少、才认识几天?成亲后合不来可就晚啦。再说你嫁给这样的人家,妇女队长你就当不成了。”

纪老大一番话给刚刚然起爱情火苗的王兰兰迎面泼了一瓢凉水。她想了一会儿对纪老大说:“我也没有说过和吴连友搞对象,可我也不愿意和张建设搞对象,我嫌乎他磨叽。”

纪老大说:“你爸都答应老张家了,先相门户,处一段时间,不行再说吧。”

王兰兰没有再说啥,起身回家了。

农村青年人婚姻大事,虽然不是父母包办,但父母意愿仍然占据主导地位。特别是姑娘嫁人,如果父母态度坚决,是轻易改变不了的。王兰兰没有办法,相完门户后,只能听从父母安排。张王两家联姻,是敖杆四队乃至整个大队的一件大事。张建设和王兰兰结婚那天,热闹非凡。

大小队头头、亲朋好友们都来庆贺,本来两家相距几步之遥,新亲走着赴席也用不了几分钟。可队里还是套上四挂马车,铺上席子,拉上新亲在大街上兜了一圈。鼓乐队吹奏连续不断,鞭炮声响震耳欲聋。张家院里院外收拾干净,屋里屋外摆满筵席。结婚典礼后,婚筵开始,新郎新娘逐桌敬酒。当来到吴连友这桌敬酒时,王兰兰看着吴连友,还偷偷掉了几滴眼泪。

新婚当夜,也不知道张建设忙活一天操劳过度,还是饮酒过量,或者是两个人没有感情基础和相爱之情,和王兰兰行房事时,愣是不行事。揉巴几次都未能如愿,他越是着急越完不成任务。一直弄得心力憔悴,只得作罢。新婚之夜就这么毫无意义过去。

次后几天,可能是张建设心里压力越来越重,也可能是王兰兰从心底里根本没有接受眼前这个丈夫,他俩一直没有过上真正意义上的夫妻生活。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结婚一个多月以后,张建设被公社借调到修河堤工程指挥部工作,一去就是半年。王兰兰一个人留在新房孤独度日。

天真活泼,生性泼辣的王兰兰哪能在家里呆得住。她经常找机会和吴连友接触。有一次恰逢集日,俩人在集市上不期而遇。王兰兰看见吴连友就凑上前去说:“你老是躲着我干什么,害怕我吃了你不成?”

吴连友其实早就看见王兰兰了,他真就是故意躲着她。不是因为别的,就是怕与其交往被熟人看见,传出闲话自己不好交代。

吴连友抬头看见王兰兰那火辣辣眼神,很不自然地说:”我怎么会怕你呢?我是怕别人。咱俩的事大伙都知道,要是看咱们在一起,肯定传闲话,以后还怎么做人。”

王兰兰嘿嘿一笑说:”看把你吓的,我们交往非得让他们看见?就是看见能咋地,我就不信那个邪。我愿意跟谁好就跟谁好。谁都管不着。“吴连友没有再说啥。但从他眼神里可以看出,他是同意俩人这种交往。两个人心领神会,散集后都故意走在最后边,抄无人走的小路往回走。

他俩边走边唠,如胶似漆。王兰兰倾诉她心中的苦闷。自从帮吴家盖房险些跌倒被吴连友搂住之后,她感到脸红心跳之余,就产生一种美妙感觉,好像找到自己可以信赖和托付的人。 由于政治上影响和家族势力干预,自己极不情愿嫁给了张建设。这个人在自己心里没有一点地位。以致在结婚当夜及其以后的日子里,自己一点心情都没有。

王兰兰眼泪汪汪地对吴连友说:”你不知道张建设,他根本不是一个男人,结婚这么长时间,我们俩人就从来没有到过一起。你还别不信,除了我不情愿以外,他也不行,不好使。“吴连友听王兰兰说的话,感到很吃惊。天下还有这样的事儿?一个年纪轻轻的大姑娘搁那儿摆着,他竟然能无动于衷。这可奇了怪啦。他想到有一回自己在马路上走,看到漂亮女人时候,内心骚动。身上的零部件都跟着不老实,他怕别人发现自己不对劲,连忙转过头去,用双手正了正衣襟,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他认为男人应该是这副德性,怎么会出现张建设这种情况呢?

吴连友想到这里就对王兰兰说:”你别受了委屈拿我寻开心啦。张建设毕竟是个血气方刚小伙子,哪里有猫见了鱼还在那儿躺着睡觉的。”

“你别在那儿说风凉话啦!怕是你也不行吧。要不然你试试?”

王兰兰边说边从后面抱住吴连友。吴连友本想挣脱,低头一看那搂住自己胖乎乎小手,传进耳朵里那急促而又撩人的喘气声,他没有挣脱,也不再想挣脱了。嘴里喃喃地叨念着:”不行、不行,不是我身体不行,是真的不行。让人看见,那可就全完了。”

王兰兰狠劲搂了一下吴连友:”那你答应我晚上到我家里去。”

”我不敢去。让张家人知道非打死我不可。”

”那我晚上悄悄上你家去?”

吴连友听王兰兰这么一说,叹了一口气说:“也不行。我家人知道了也不会饶过我的。”

王兰兰想了一下说:“咱去村子北边桑树林,晚上那儿不会有人去。”

吴连友答应了她。王兰兰这才放开搂着吴连友的手,倒退几步,往回村方向摆摆手,示意他先回村。吴连友领会其意,大步流星回村了。

村子北边这片桑树林是长在土包上的,有年头了。据说是地主老财为了养蚕特意种的。最粗的树一个人搂不过来。占地面积至少有二十亩,成树百余棵。大树间长满参差不齐的小桑树和一些杂树、野草。

夏天晴日里,站在南山坡看这片桑林,就像镶嵌在黄土地上一块硕大绿宝石,深绿色树叶层层叠叠交织着,成为一体。到了盛夏桑粒成熟,挂在树枝上一串串深紫色桑粒巧妙地躲开树叶,向天空、向人们,也可以说向万物,展示它那迷人的色彩和婀娜身姿。着眼望去,真像是绿宝石出彩了。

这片桑树林中间,有一条人们去外村走出来弯弯曲曲小路,天黑下来王兰兰就来到靠近桑树林小路旁等候。没有多大一会儿,吴连友就出现她的面前。干柴遇烈火,两个人见面就搂在一起。他俩跌跌撞撞向桑林深处挪去。完事之后,俩人分手各回各家。

不论在任何情况下,个例总会是有的。虽然是已婚的王兰兰,却仍然是纯情大姑娘。头一回遭遇到这种事情,让她久久不能释怀。吴连友也是第一次接触男女之事的小伙子,由新奇感迅速上升为占有欲,没有过多久,俩人又在桑树林见面了。都说人世间没有不透风的墙,可能是太绝对化了。可纸里包不住火那是肯定的。没有过去几个月,东窗事发。饺子开皮露馅了。他俩在一起时并没有被人发现,是他们自己演砸了。

王兰兰食欲减退,常伴有呕吐。她自己没有当作一回事儿,可婆婆发现不对劲了。就问王兰兰是不是有俩月没有来事儿,王兰兰说没太注意。她回忆一下大概有仨月没有来例假。婆婆一听高兴坏了,忙带着儿媳坐马车去公社卫生院检查。经过医生诊断,儿媳怀孕准确无误。婆婆让儿媳给远在工程指挥部的儿子挂电话报喜,王兰兰说啥不肯。说这点事儿没有必要,等他回来告诉他也不迟。婆婆呦不过他,想到再过一个多月儿子也该回来了,就跟儿媳坐车回家了。

晚上,王兰兰把怀孕的事情告诉吴连友。吴连友可吓坏了。这能是真的吗?王兰兰却满不在乎。她说:“我不怕他。他要敢说出别的,我就跟他离婚,咱俩过。”

吴连友非常清醒地说:“你是想嫁我,他们也不敢把你咋地。我要是敢娶你,别说老张家、就你们老王家能过得去吗?他们不得整死我。”

王兰兰一听也是那么一回事儿,尽管她不说出是谁搞的,他们也得怀疑他。就叫吴连友先出去躲一躲,等张建设回来后,问不出个啥来。他也就消停了。等没事的时候再让吴连友回来。

张建设母亲回家后,把儿媳怀孕跟老伴一说,老张头认为这么大喜事必须告诉儿子。他立马给儿子挂了电话。张建设一听媳妇怀孕即刻请假回家了。见到王兰兰后问怎么回事。王兰兰回答也很干脆:“我也不知道,就是怀孕了。”

张建设追问是谁的孩子,王兰兰没有好气地说:“你自己不行,你还管孩子是谁的。你愿意过就过,不过就离婚。”

王兰兰对张建设早已心灰意冷。她也不怕他,要是他敢动手,都不一定打得过她。所以才敢这样对他。

张建设一看自己整不了这个媳妇,王八好当气难受,他就跟爸妈把自己和王兰兰婚后真实情况说了。二老一听火冒三丈,儿子不行,儿媳肚子里孩子哪儿来的?公公不好和儿媳说这种事情,婆婆去质问儿媳。不料碰了一鼻子灰。儿媳没有好气地告诉她:“这事别问我,问你儿子去。孩子是我野来的,我不跟他过了,这日子没法过。”

张家知道这个儿媳不是省油的灯。和她掰扯不出什么里表来。张建设父母找到王兰兰父母。把儿媳情况向亲家诉说。老王头一听有些不信,但是老张家不能拿屎盔子往自己头上扣啊。他答应亲家好好问问女儿,弄清楚给他们回个话。送走亲家、接回女儿。

王兰兰见到父母痛哭一场。只说是再也不想回张家,让父母把彩礼退回去。其它什么也不肯说。老王头没有问出什么,就把已经结婚成家的儿子找来。王兰兰哥哥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曾经当过生产队长。她妹妹的风言风语早有耳闻。之前也曾教育过她。他问过妹妹后,虽然没有问出是谁,但出轨的事情已经坐实。给哥哥气得差一点没有动手打她。

问不出个结果张家早有预料。经过亲朋好友分析研究,这个事就是吴连友干的。把他找来一问不就真象大白了吗。张建设带领张氏家族几个小伙子来到老吴家。吴连友收拾完随身携带物品走出房门,恰巧在门口碰上。

吴连友没有想到张建设来的这么快。他以为王兰兰把他供出,见到张家人,扔下提包撒腿就跑。几个年轻人围追堵截他一个人,没有跑多远就把他擒住。扭送去张家的时候,路过王家。恰巧王兰兰送哥哥出门,看到张家人推搡押解着吴连友,拼了命的奔过去,边跑边喊道:“你们干啥?我的事跟吴连友没有关系,你们放了他。”

说着就要过去抢夺吴连友。

大伙一下子愣住了。王兰兰这个妇女队长是轻易没有人敢惹的。只能看张建设的了。张建设从吴连友慌乱逃跑、王兰兰如此表现,认定他俩奸情,他再老实也无法控制,上前挡住王兰兰。两个人撕打起来。哥哥一看妹妹给王家丢这么大的脸,上去一把拽走王兰兰,一直把她拽进屋里。张家人把吴连友带到家里。

到张家后,张建设领着几个年轻人不分青红皂白,对吴连友就是一顿痛打。逼问奸情。可无论他们怎么打,吴连友就是一声不吭。如果不是遇上王兰兰的拼死相救,他不知道底细,很有可能承认奸情。她这么一来,吴连友死了也不会承认了。张家人气急败坏,把吴连友绑在柱脚上,使用木棒、皮鞭毒打,直至吴连友昏死过去。他们整整折腾一夜,什么也没有问出来,天亮才肯罢休。

吴家人知道儿子出门,并不知道他被张家带走。也没有注意到儿子扔在旮旯的提包。第二天起早,抱柴禾烧火做饭时才发现。就把这一情况报告给生产队长。郑方同昨晚刚从县里开表彰会回来,派人一打听,有人发现张家人把吴连友抓走。他以前就听到过一些传闻,觉察事情不妙,忙带马向锋等知青来张家。

进屋一看,绑在柱脚上的吴连友遍体磷伤,已经奄奄一息。他愤怒呵斥张建设:“你干什么?绑架他人私设公堂是违法的,一个高中生你不知道啊?他犯什么罪有法律治裁,出人命你要承担责任。”

他叫张家那几个年轻人把吴连友放下来,送卫生院抢救,医疗费先让小队会计垫付。

开始时没有人肯上前解救吴连友。张三念郑方同的好处和他的威严,一边走过来一边说:”郑队长说了,没听见啊?快过来解绳子,找车送医院。“把吴连友送走后,郑方同问张建设到底怎么回事,张建设认为对这个知青队长没有什么可隐瞒的,就把整个事情经过来龙去脉细说一遍。

郑方同非常婉惜他们把这桩婚事处理到这种程度。当张建设提出报案时,郑方同劝导他说:“现在吴连友被你们打成那样,最后结果还不知道。公安介入调查,就是查个底朝上,吴、王两家谁能承认奸情?就是承认了能有什么好结果。公安了解案情,吴连友构不成犯罪。到头来遭受损失还是张家。你的这点隐私全公社都会知道。你非法绑架私自动刑,经公安处理不会比处理吴连友轻。”

张建设惦量郑方同的话,觉得有道理,就对郑方同说:“王兰兰这种女人我还能要她么?如果不要她,过的彩礼怎么办。”

郑方同略加思索后说:“这个好办。我去做工作,让王家以感情不合先提出离婚,彩礼全部退回。你看怎样。”

张建设无可奈何地说:“如果能退回彩礼,就离婚吧,我也不说啥了。”

到了王家,老王头家人都在家。正在为王兰兰的事情发愁。一看郑方同进屋,他们家人像是盼来救星。王家大哥忙着让座。没等郑方同坐稳,王兰兰抢先说话:“郑队长,昨天他们老张家无故把吴连友抓走你知道吗?这事你得管哪!”

哥哥拦住她的话茬说:“你别说话了,先说你们家的事吧。”

郑方同开门见山地说:“你们两家的事我都知道了。我说话你们别生气。别的咱先不说,我认为他们俩人婚姻从根上就有问题。现在闹到这个份上,都要出人命啦。过不下去就离婚吧。其它说啥都没有用了。王兰兰先提出离婚,把彩礼退回去。”

王家老两口同意离婚,但不同意退彩礼。郑方同刚要进一步劝说,兰兰大哥发话了:“郑队长,这件事儿王家全权委托你了。我明天彩礼一分不差地给他们送回去,王家丢不起这个人。你告诉张家马上办离婚手续。”

吴连友被送医院后,经过检查并无大碍,只是一些皮外伤。虽然右手无名指骨折,但也不用手术。休养两天就可出院。郑方同从老王家出来后,就去了吴家。凭心而论,郑方同最关心的还是吴家。他虽然和吴连友不是同班,毕竟是同学。心里知道吴连友身体不会出现太大问题。

可吴连友爸妈焦急万分。他们都知道儿子和王兰兰相好,也规劝过儿子,但未能奏效。现在出事了,既不敢声张、又不敢出去打听儿子下落,你说能不着急吗。郑方同到来,让他们看到希望。郑方同和两位老人简单说了一下情况,告诉他们抽空去一趟医院,把费用结算清楚。跟谁什么都不用说是什么事由,把吴连生领回来就行了。

事情发展到这一步,总算告一段落。但农村社员群众思想领域里封建意识根深蒂固和当时的社会背景,这种格局是无法延续的。王兰兰和张建设离婚以后,王家人觉着女儿无法见人,一直没有让王兰兰出门。托城里亲戚给王兰兰介绍一个死了妻子的矿工对象。王兰兰尽管死活不愿嫁过去,她无力对抗强大家族势力和政治影响,只能凭命由天嫁给矿工。离开让她魂牵梦绕的这块土地和她私定情缘的这个男人。

吴连友及其家人境遇就更惨了。本来就低人一等,再加上大家都心知肚明吴连友与王兰兰的私情,张王两家对吴家都心生怨恨。说吴家什么话的都有。王家说老吴家不好好接受改造,勾引贫下中农儿女。把妇女队长拉下水,弄得身败名裂,远走他乡;张家说吴连友假装好人,暗地里拆散人家家庭,道德品质败坏。但这只是在背后议论。明面上干活、办事的时候处处刁难吴家人。要不是队长主持公道,吴家人是呆不下去的。

有一回给牲畜铡饲草。这种铡刀不是两个人操作的旧式铡刀。是一种需要仨人作业的新式铡床。铁制四条腿支撑台面,两侧有两个大铁轮子。轮子上有把手、中间有三组刀片。两人绕轮子一人续草。速度要比旧式铡刀快得多。张家两个小伙子和吴连友一组铡草。吴连友续草时,他俩人绕铡刀,轮到吴连友绕铡刀时,他俩一人休息,一人续草。吴连友拼尽全身力气自己绕刀,也不敢知声。

恰巧郑方同路过这里,看见吴连友一个人绕铡刀,张家一个小伙子在草堆上躺着望天。郑方同走过去把他拨拉起来说:“你自己去绕铡刀,我给你续草。他们俩先休息。”

小伙子刚一上来绕的还挺快,郑方同续草也不含糊。可没过多大一会就绕不动了。气喘嘘嘘地说:“队长我绕不动了,歇一会儿吧。”

队长指着张家另一个小伙说:“你上来换他,吴连友续草。”

另一个小伙上去,不一会也绕不动了。郑方同批评他俩不要让一人绕铡刀,那样会有危险。俩个人接受了批评。

几年以后,随着改革开放不断深入,围绕以经济建设为中心这大主题,国家进行一系列政策调整。下放劳动的“四类分子”大部分人或者是绝大多数人都要回城,参加城市里的工作。他们当中有的是事业中有较高领导水平的干部;有的是企业中钻研技术的骨干;有的是科技战线上的精英;还有的是医疗卫生、教育行业中优秀人才。总之这些下放人员在经济建设中是不可或缺的力量。下放户回城已经成为必然趋势。

敖杆大队五户下放户全部回城。这些年来,他们大都和社员群众融为一体了。有的下放户家姑娘嫁给青年社员;有的社员家姑娘嫁给下放户家小伙。相互之间都沾亲带故。就连吴连友的姐姐也嫁到本村二队老刘家。刘家是大队长本家,有权有势。随之张、王两家对吴连友怨恨也解除。下放户回城送行那天,张建设和吴连友还握手了呢。

下放知青吴连友始终没有成亲。他倒不是惦记王兰兰。他没有、也不敢有那个奢望。他被吊打那刻骨铭心的疼痛让他永远不会忘怀。王兰兰怎么样?那么生性强悍、天真活泼的姑娘,在封建家族强大势力下,不是也得低下头来,任其发配他乡吗?

在那种社会背景下,在仍然受封建思想影响贫穷落后的农村里,他俩的爱情注定是凄惨的,他俩的成婚也注定是无望的。后来人们传说,他俩在约会地点选择上出了问题。桑树林仨字有个“桑(丧)”字,寓意不好,其实是纯扯淡。你就是选择杏树林,他俩也不会幸运的。

吴连友回城后,还能遇上王兰兰吗?他俩的这段情缘还能延续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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