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到凉亭内，靠在凉亭的栏杆上，看着柳怀夕的侧脸，她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腰间，蝴蝶金簪挽起碎发，美的如同画中人一样。

她察觉到有人在看她，转头看着他，他满眼都是柔和，但是仔细看看，总是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似乎有几分凌冽。

她知道他是来找她的，总是躲着也不是办法，倒不如看看他想干什么？

“柳小姐，不应该谢谢我嘛？”

“听说柳家二小姐是庶出，她每天在你眼前晃悠，肯定不好受。”

柳怀夕心头一紧，脸上依旧没有表情，他刚刚是特意来帮她的？长安城内有几家的嫡女会喜欢庶女，只是不能在外人面前撕破脸。

“柳小姐，若是一个达官显贵的公子在欺负一个乞丐，你是救还是不救呢？”

她的瞳孔微缩，有些震惊的看向他，陷入了回忆……

六岁那年，她跟着母亲来探望温皇后，她嫌无聊，就跑去御花园玩。

路过一个宫殿，宫殿门口无人看守，里面一个小男孩，正在写些什么，她悄悄的走了进去，绕到他的身后，探头去看看究竟。

“你是谁？”

小男孩转过头，看向她，淡然的开口道。

他突然转头，吓了她一跳，支支吾吾的开口道：“我，我叫柳卿卿，你呢？”

“与你无关。”

小男孩转头继续开始写字。

“一个达官显贵的公子在欺负一个乞丐，救还是不救呢？如果要救，应该怎么救？”

她一字一句的说着。

“你把那公子打走，是救不了那个乞丐的。”

“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

小男孩好像来了兴趣，询问起来。

她走了下去，转了一圈，她今天穿着一条淡粉色的裙摆一旋犹如荷花，好看极了。

“先问贵族公子为什么要打乞丐，如果是乞丐的错，那打就打了。”

“如果是贵公子的错，那就要看我的身份是否在他之上，如果在他之上，杀了便好，如果在他之下，那就只能见死不救了。”

小男孩拿起淡绿色的手串，骨节分明的手指，转动着手中的玉珠，他笑着看向她，好像要把她看穿一样。

“我说错了嘛？贵族公子不是小孩子，性格已经成型，你若只是把他打发走，你不在的时候，他肯定会报复乞丐的。”

她皱眉，见他不信，继续解释给他听。

“我觉得你说的对。”

两人相视而笑，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引着……

她的眉头微皱，那个小男孩就是顾辞年，难怪见他手中淡绿色的手串觉得眼熟。

她将手缩回袖子中，一股被看穿的慌乱感油然而生，她将指甲嵌入手掌内，用疼痛支撑着外面的脸皮。

“嗯。”

柳怀夕轻哼一声。

“柳小姐，湖面寒气重，早些回去。”

顾辞年说完这句话，便迈着步子离开了。

柳怀夕见他的身影消失在黑夜之中，松开了口气，一种被人看穿的无力感遍布全身。

她这几年一直遵照母亲的嘱咐“听父亲的话，好好活着”，她一直小心翼翼，不能在关键时刻，出现什么意外。

她的手掌打开，四个指甲的血印子映入眼帘，能跟她一样答案的人，他一定不是表面看上去的样子，“离他远点……”这个念头一直在心底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