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气氛一时僵住。揽月吓得脸都吓白了，忙认错道：“是奴婢多嘴，奴婢一会儿就去催云决尽快将信送到西北，只是若二爷不愿退，该如何？”

“不会的。”

沈初娆用力的捻了下手串上的玉葫芦，“阿公看了信，会明白的。”

只要二爷从前线退下，就算顾家再次被疑，也能保住二房一脉，只要家族还有人在，便还有挽回的余地。“姑娘，不好了。”

就在这时，折枝慌里慌张的闯了进来，“姑娘，刚刚奴婢给您清点嫁妆，发现里面少了几件。”

折枝忙将丢失的单子递给沈初娆，“库房乱七八糟的，跟进了土匪似的，您说咱院子里是不是遭贼了？也不知哪个不长眼的，竟偷到咱院子里。”

“我知道了。”

沈初娆粗略过了眼，将单子交给揽月，“这几日看好库房，不要让人再溜进来。”

折枝见她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急得直跺脚，“姑娘，那可都是陛下的御赐之物，您怎么也不着急啊，万一被人知道，您可是要吃亏的。”

“此事暂且别声张，我知道东西在哪。”

沈初娆面带笑意的看了揽月一眼。“难道……是家贼？”

折枝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这，是秦姨娘还是二姑娘？”

沈初娆拿了一柄木梳给揽月，“帮我梳个简单的发髻，这几日养病，不用出门。”

“那奴婢让厨娘多做些好吃的给您补补，过几日小将军就要回府了，若他知道姑娘受了委屈，奴婢可是要受罚了。”

揽月拢起一缕青丝，认真的梳了起来。“你们到底有没有再听我说话，姑娘若要退亲，那些首饰可都是要退回去的，万一丢了，姑娘该怎么解释啊？”

折枝急得直上火。“这府上真是，大的吃里扒外，小的偷鸡摸狗，难怪大将军这么不放心姑娘回来，一屋子什么人啊。”

“折枝，越说越没规矩了。”

揽月叫停，冷着个脸眸光略过折枝，“如何做，姑娘自有决断，你再囔囔，清芷院可留不得你。”

“我……”折枝拍拍嘴，害怕的瞅了揽月一眼。虽然两人都是姑娘跟前的贴身丫鬟，可她知道自己是不如揽月姐姐细心稳重，平时做错也多亏了揽月姐姐帮忙转圜，如今见她如此疾言厉色，心里一时没了底。“姑娘，折枝知错了。”

折枝跪下，绞着帕子头埋得低低的。“回京这几日，没了孟嬷嬷的叮嘱，你这嘴就跟漏风似的，什么话都往外冒，再有下次，我便禀了嬷嬷把你赶出去。”

揽月并没有因折枝认错就轻轻放过。沈初娆从梳妆台旁挑了一本佛经交给折枝，“萧京不比凉州，你们是我身边的人，更该谨言慎行，抄完替我烧给娘亲。”

“是，奴婢先去了。”

折枝双手接过。揽月望着她离去的方向，忍不住叹了一口气，“姑娘，折枝就是性子急躁了些，说到底也是担心姑娘。”

沈初娆拍了拍揽月的手，忍不住笑道：“你二人一静一动，都是好的，只是如今是特殊时期，她这脾气若不收敛，迟早惹出事端。”

“奴婢会多加提点她的，她啊最怕孟嬷嬷，也就这几日能撒欢，等嬷嬷来了，便是不说，也是妥当人。”

揽月岔开话。“一会儿你让人收拾两间库房出来，等元儿回京用得上，库房失窃一事，暂时不要声张，日后我自有打算。”

揽月满眼佩服的点头，昨日姑娘出府时，几个鬼祟的身影趁着她们在整理院落，悄悄溜进库房。估计是以为姑娘刚回府不识人，便趁乱顺走了好几件东西，殊不知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姑娘的掌握之中。“要先禀老夫人吗？堂堂闺门千金带人行窃，实在是——”想到昨儿小丫鬟回禀的消息，揽月实在说不出口，琢磨半晌只提了句，“二姑娘该学学规矩了。”

正说着，屋外小丫鬟禀：“姑娘，秦姨娘带二姑娘来探望姑娘。”

沈初娆揉了揉嗓子，起身躺回床上。“大姑娘！”

秦姨娘来到床边，亲昵地探了探沈初娆额间的温度，手徒然抖了下，“怎么凉的这么厉害，你们到底有没有好好照顾姑娘？”

揽月将刚弄好的汤婆子塞到沈初娆怀里，小声抽泣道：“姨娘，太医说，姑娘这是气阴耗散，惊惧交加之症，又寒气入体，怕是——”“这么说她岂不是不能嫁大皇子了？”

沈初娆抬眸看向从秦姨娘身后跳出来的女孩，她微仰着脑袋，状似无意的拂过发髻上的石榴发钗，鸽子蛋大的宝石，即使在室内也一样让人挪不开眼。秦氏忙将女儿推到沈初娆面前，“宝珠，还不赶紧见过你姐姐。”

沈宝珠不屑的轻哼一声，找了个位置坐下，“都是沈家的女儿，凭什么我要向她行礼。”

秦氏一脸尴尬，用手抵了抵女儿的胳膊，“胡说什么，将来你姐姐嫁给大皇子，便是皇妃，还不赶紧给你姐姐赔罪。”

秦氏满脸尬笑的从丫鬟手上接过汤，“姑娘早起还没用膳吧？这是我一早便让厨房熬的鸡汤，最适合补身。”

“姨娘辛苦了。”

沈初娆意味深长的看着她下颚的那条划痕，察觉她视线的秦氏迅速的侧过脸。“姨娘的手还好吗？”

秦氏将袖子往下一扯，手缩了进去，“多谢大姑娘关心。”

二人寒暄了番，秦氏聊起了儿子，“原本该让荣哥儿过来见见大姑娘，只是这孩子闹腾，姑娘尚在病中，妾身怕冲撞了你。”

沈初娆虚弱倚着软枕，眼皮止不住的往下掉。“姨娘莫怪，我家姑娘身子虚，需要多休息，若无事，不如先回去吧？”

揽月做了个“请”的手势。“你们什么意思？姨娘好歹也是长辈，来看她是给她面子，轮得着你个丫鬟赶人？”

沈宝珠不悦地站了起来。秦姨娘忙将女儿拦下，欲言又止地望向沈初娆，在床边坐下。“妾身知道不该打搅姑娘歇息，可，可事关沈家大事，将军在外，老夫人年迈，实在是拿不准主意，只能来求姑娘给个准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