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剑客，四处挑战，未尝一败，名声大了，自然也就有人要暗地里陷害他。”

“正面交战不过，便有人想着买凶杀人，当时杀手界里不少好手都接到消息要去杀他，当中便包括声名不显的女杀手，映红霜。”

江清月问道：“映红霜是何人？”

“她便是一袖盈香手里那把破剑的主人。”

孟铁匠叹息一声，接着说道：“映红霜一身红衣娇艳胜血，她生在杀手世家，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成为名气最大的杀手。前来杀一袖盈香是她第一个任务，可惜，这也是她最后一次任务。”

“当时，不少有名的杀手都栽在了一袖盈香手里，可惜消息还未散开，映红霜便杀上了门来。要说这映红霜身手也不弱，可惜当时一袖盈香武功更胜一筹，二人一连打到了百招开外，映红霜一招不慎，被一袖盈香挑飞了剑，再回过神来时，一袖盈香的剑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以往找上门来的杀手都被一袖盈香一剑杀了，可惜这次，一袖盈香看着绰约多姿的映红霜，怎么也下不去手。他收了剑，负手而立道：‘你走吧。’就此放走了映红霜。”

“首次任务便失败了，还在他手底下捡了一条命，映红霜羞愤地走了。一袖盈香很快便将此事抛到了脑后，谁曾想，隔了几日，映红霜又找上门来，口中直道不杀一袖盈香，誓不为人。二人再次交手，这一次，映红霜连一百招都没有走过，便被一袖盈香制住了。一袖盈香看着他气得通红的俏脸，心中一软，又放走了她。映红霜扬言还会再来杀他，一袖盈香却是一笑而过，显得风轻云淡。”

“果然，没过几日，映红霜便又找上门来，结果自然是败在了一袖盈香手中，一袖盈香又放她走了。一连数次，映红霜不停来杀他，一袖盈香便不停放映红霜走，时间久了，二人便暗生情愫，一人口中喊着我一定杀你，一人口中说着下次绝对不会放过你，可动起手来，眉里眼里全是情义，谁也舍不得伤了谁。”

“要说这二人本是天生一对，若是成了一对眷侣，必会传诵一时。坏就坏在，映红霜出自杀手世家，初时，她家族的人并未察觉映红霜对一袖盈香芳心暗许，只道是她实力不够，杀不了一袖盈香，便暗地里派了不少高手去协助映红霜刺杀一袖盈香，映红霜自然不愿看到情郎遇险，便偷偷给一袖盈香泄密。”

“一次，两次，次数多了，终于露出了马脚，家族将她囚禁了起来，不让她再去见一袖盈香，还私下派遣了大批人马前去杀一袖盈香。一袖盈香多日不见映红霜，只觉得心绪不宁，寝食难安，又遇到大批杀手来杀他，奈何一袖盈香如今早非池中之物，来人全被他杀了，从众人口中，他得知映红霜被囚禁了，心中自是怒不可遏，他单枪匹马便杀了过去。”

“待一袖盈香浑身染血站在映红霜面前时，映红霜哭得梨花带雨，一袖盈香一手握着剑，一手拉着她，一人一剑又杀了出去。”

“经此一事，一袖盈香声名大噪，一跃成为江湖中人人称道的绝顶高手。二人倒也过了一段神仙眷侣般的生活，可惜，名气越大，要担负的也就越大，不断有人上门挑战，一袖盈香性子古怪，得罪了不少人，再加上映红霜本是杀手，如此一来，便坏了杀手界的规矩，在二人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整个杀手界也在暗暗向二人压过来。”

“过了些时日，映红霜终于察觉到自己给一袖盈香带来的巨大危机，一袖盈香再强，也挡不住整个江湖的，终有一日，一袖盈香会因她而死，她思来想去，始终想不到什么好法子，整日在担忧中度过。终于，她决心离开一袖盈香，只要离开了他，一切危难便会全都降临在她身上，一袖盈香也不用因她而死。”

“对于这一切，一袖盈香毫不知情，他虽然担心终有一日二人会成为江湖公敌，却并不害怕，大不了，二人共赴黄泉，做一对亡命鸳鸯便是，可映红霜并不这样想，她想让一袖盈香好好活着，于是，在那一天，她说出了自己这辈子最为后悔的话。”

江清月听得着迷，张思袁也为之动容，他身子微微动了动，开口问道：“她说了什么？”

江清月这才察觉到张思袁已经回来了，略带埋怨地瞪了张思袁一眼，又将目光放回了孟铁匠身上。孟铁匠轻轻摇了摇蒲扇，接着说道：“映红霜突然找一袖盈香比剑，一袖盈香只道是她一时兴起，二人便比起剑来。岂料映红霜一剑凌厉胜过一剑，招招都似要取一袖盈香的性命，一袖盈香大吃一惊，便停下问道：‘红霜，你干什么？’映红霜冷哼道：‘自然是要杀你，我第一次见你便是要杀你，现在也不例外。’”“一袖盈香岂会相信映红霜会杀他，索性收了剑，站在原地道；‘如果你真要杀我，我便再在这里让你杀好了。’映红霜一剑刺过来，直直刺进了了他的肩头，她也不曾想到一袖盈香会不闪不必，登时吓得松开了手。”

“一袖盈香更是一脸错愕，他不敢相信映红霜会真的刺他。映红霜见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厉声道：‘你知不知道，你会害死我的，我和你在一起，已经成为了武林公敌，杀手们不肯放过我，那些所谓的正义之士也要杀我，我不想死啊。从今日起，你我恩断义绝，永远不要相见了。’”“说罢，她便含泪离开了此处，一袖盈香受了重伤，可他心中之痛却是比伤痛要疼上百倍千倍，他只道是自己拖累了映红霜，带着伤四处流浪，颓废了好一阵子。”

“直到有一日，他偶然听见不少杀手和武林正义之士要去围杀映红霜，他才恍然大悟，得知映红霜的良苦用心，当即掀桌而起，逼问出了大致方位，便直奔而去，心中焦急如焚，想要尽早抵达，救出映红霜。”

“那日去杀映红霜的人可真不少，半个杀手界的人都出动了，还有上百个所谓的正义之士。其实要杀映红霜远远用不了这么多人，他们真正想对付的是一袖盈香。故此他们对映红霜围而不杀，映红霜浑身是伤，已经被众人围困在一处山坳中三日了，即便众人不动手，映红霜也撑不了多少时日了。”

“她看着围杀她的众人，讥笑道：‘你们白费心思了，他是不会来的，哈哈。’围着她的人各个面色铁青，若是一袖盈香此次不来，再想杀他就千难万难了。正当这时，外围有人叫道：‘一袖盈香来了！’映红霜面色一变，她没想到一袖盈香会过来。”

“一袖盈香一人一剑，径直杀了进来。那一战打得血流成河，江湖中的好手尽数折在了这里，待一袖盈香走到映红霜跟前时，映红霜已经气息奄奄，纵使医仙临世也救不回来了。江湖中人被一袖盈香杀得心惊胆寒，来的一干杀手更是一个都没有走脱，可惜，纵使一袖盈香运剑如神，剑术绝伦，终是救不了怀中之人。”

“一袖盈香抛下手中之剑，将映红霜紧紧抱在怀里，哭得嘶声力竭，口中直道：‘我不要你死!我不要你死！’映红霜轻咳一声，在他怀里惨然一笑，断断续续地说道：‘一袖……一袖盈香，你……你可知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就是去杀你，若是我……我没去杀你，我们……我们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你……知不知道，我生平最大的愿望，就是……就是成为最有名气的杀手，可惜……可惜，见你的第一面，我便知道我……我成不了杀手，我这一辈子，注定……注定要败在你手里！’说完这话，映红霜身子一软，就此撒手人寰，死在了一袖盈香怀里。”

“一袖盈香哭得撕心裂肺，心中已经起了死意，他抱着映红霜的尸体漫无目的的四处游荡，渐渐消失在了江湖里。这场风波也就此停息了下来，没过多久，一位叫做一袖盈香的杀手出现了，他拿着映红霜的佩剑，只为杀人而杀人，在江湖中露面了几次，便有人认出来他是昔日的杀人狂魔一袖盈香，一袖盈香重现江湖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可惜江湖中再无人敢阻他，时间久了，那件事便渐渐被遗忘了，杀手一袖盈香也渐渐成了一代传说。”

“有人曾将怪侠东方浅吟与一袖盈香放在一起比较，想看看他二人的剑术谁更胜一筹。可惜一袖盈香晚生了二十年，不然，他与东方浅吟碰撞在一起，还不知会擦出什么火花。”

“我便是在一袖盈香刚冒头时做了这打铁的买卖，第一次见一袖盈香的时候，他形容憔悴，满眼血丝，全然不像是江湖中人传道的杀人狂魔。我二人一牵上线，便一路走到了如今。”

张思袁与江清月听完孟铁匠的叙述，纷纷沉默下来。张思袁与一袖盈香生活了八年之久，他全然不知一袖盈香还有这段往事，如今从孟铁匠口中得知，他心中五味杂陈，再想到一袖盈香老来落得如此下场，一时愤慨难平，千言万语化作一声怒吼，林中惊起阵阵飞鸟。孟铁匠看着张思袁，缓缓道：“你可知道，一袖盈香就为映红霜临终前的一句话，杀了一辈子人，他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让映红霜的佩剑喝遍无数人的心头血。他虽然没有开口明说，但还是希望你能将杀手一袖盈香的名声继续撑下去的。”

张思袁不知该如何作答，他不愿杀人，也不愿当杀手，可若是不秉承一袖盈香的遗志，他又如何面对泉下的一袖盈香？他还在犹豫之时，孟铁匠又开口道：“你既然已经替他杀了莫如是，再杀几人又如何？”

江清月见张思袁一脸为难，孟铁匠又步步紧逼，上前开口劝道：“孟前辈，你就别逼他了，他既然不愿意，便随他的心意好了，不然纵使他当了杀手，也不快乐。”

孟铁匠脸上露出一个僵硬的笑容，转身回了屋里。张思袁心思百转，他心里想着：“我如今也不知还能活多少时日，或许一年，也或许明天，我就会突然死掉，又何必顽固地坚持下去呢，一袖盈香前辈对我有大恩，一生唯有这一件憾事，我帮他继续做下去又如何？杀人而已，我已经杀了一个了，还答应了要帮江清月报仇，剩下的时日，做杀手又如何？”

念及此处，他转过身来，对着铁匠铺里说道：“从今日起，我便是银面阎王，专掌人生死！”

江清月见张思袁突然改变了主意，不由瞪大了眼睛看着他，脸上满是错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