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来的冯峤对溅到自己裤腿上的泥点子表示适应良好。两人在人群和菜摊之间，穿梭厉妄一只手牵着她，怕她走丢了似的。冯峤观察了一下，发现菜市场的菜好像就是比小区外面的便宜新鲜——厉妄之前下不了床的时候她学着做粥，独自去门口的菜店买过一回。当时没看出来有什么问题，这么一对比就知道厉妄为什么要带她来这儿了。厉妄带着她在一家种类很全的菜摊前停下，守摊子的是个胖大婶，除了水灵新鲜的菜，旁边还有一盆子鱼。“呦，二位买点什么啊？”

厉妄沉着脸，一只手拉着冯峤的手，另一只手迅速而精准的指了几种菜。大婶按照他的要求装好称价，然后笑容满面的报出一个数字。厉妄面色不改：“我们买了这么多，便宜点，老板。”

大婶佯装为难，厉妄寸步不让，几句话的功夫，两人已经在冯峤眼皮子底下你来我往过了十几招。最后价格敲定，大婶笑盈盈的塞给了旁边观战的冯峤一把小葱，心想这回遇到对手了，这家的男人都这么会砍，他媳妇儿的砍刀得有几十米吧。厉妄心满意足的把战利品塞到自己带来的袋子里，毫无负担的拎着一截露出芹菜的袋子准备继续扫荡。“美女真有福气，你老公的砍价的功力，没买个十年菜练不下来啊。”

大婶笑着道：“慢走啊，下次还来。”

冯峤淡定的应了一声，让大婶“这是个不轻易出手的砍价高手”念头更加强烈。真正的高手都是不显山不漏水的。离开了菜摊，冯峤在厉妄耳边道：“也没见你买过菜，你怎么这么会。”

“都是以前练的。”

大厨乖乖回大小姐的话：“你知道我们俩都不喜欢给家里请佣人的，最早的时候我自己住，就得自己买菜做饭。”

“不用太久，一年，你也能掌握这些技能。”

厉妄看着冯峤带点佩服的目光，好笑道。同时心里有点淡淡的骄傲。这人佩服他的地方总是很奇怪，不像别的女人那样觉得自己男人事业厉害，也不夸他技术好，反而在这些他觉得微不足道的方面充满惊喜。厉妄买菜跟他签合同时一样快准狠，只用了半个小时两人就满载而归。出了菜市场，厉妄看到旁边的超市，问她：“进去逛逛吗？”

他觉得两人能一起逛菜市场，一起睡觉，一起上下班，都跟普通夫妻没什么两样，逛超市也是增进夫妻感情的好办法之一，不能错过。冯峤点点头：“去。”

超市人也很多，大都是一对一对的夫妻，像他们一样年轻的，带着孩子的，还有慢悠悠推着购物车溜达的老人。“你想买什么？”

冯峤问他。有樱叶在，家里其实什么也不缺。厉妄自己想了想，也没想出来要买啥，但是空着手出去又觉得不圆满。“啊！”

他想了半天，终于想起来：“没有那个了。”

冯峤：“……”那么大个购物车里面就放着几盒那个，合适吗？她顿了顿：“买点月饼吧。”

“家里有很多。”

冯家父母送的，龙瑶送的，莫谈送的，小舅送的，还有，公司高管们送过来的……吃到下个月都吃不完。“那不然你再买点食材？”

冯峤道。“菜市场已经买的够多了。”

厉妄无奈。“饮料？零食？”

“……也行。”

虽然俩人里没有一个喜欢吃零食的。就这样，掩耳盗铃的夫妻俩拿了一大堆零食，结账时再装作不经意从货架上迅速取了几盒内啥。冯峤：“……”要不要这么快……也不怕拿错。两人带着两大袋子东西回家。回去的时候时间也还早，厉妄准备顺道去把龙瑶接上。冯峤给人通风报信：「妈，我们这会儿要来了，你收拾收拾？」龙瑶很快回复：「已经收拾好了，你们一会上来坐坐吗？」“妈问你要不要上去坐坐。”

冯峤扣下手机，转头道。“不坐了，还回家做饭。”

厉妄道：“改天再去坐。”

这时候的他还没想到，龙瑶这次并不算正式的邀请竟然是母子俩最后一次心平气和坐在一起。后来他无数次回去那个温馨的三层小洋楼，将那里面的摆设看了一遍又一遍，却无法再弥补回忆起任何。一切都是……物是人非。当然，这些都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