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次给宁曦买内衣了。第一次，没当着面直接提内衣俩字，宁曦还不觉得雷人。这一次，大庭广众，当着几个服务员的面他直接说买内衣给自己。宁曦当场就被雷了个外焦里嫩。然而不管她雷不雷，蒋北琛是一脸云淡风轻，自在流利。售货员：“有的先生。我们店里兼卖各种男女士内衣。不知道太太穿多大的，喜欢哪种款，跟我过来一起看下好吗？”

蒋北琛仿佛没听见别人口中吓人的太太二字，从谏如流点点头，扭头冲宁曦挑下巴：“去。选完了顺便换上。湿衣服扔掉。待会儿出去吃饭，别给我乱七八糟带一堆脏衣服出去。”

宁曦：“……我衣服不湿。下午已经洗过吹干了，只是刚刚跟你……稍微湿了一点而已。马上就回家了，不碍事，不用买了。”

宁曦尽量把拒绝他雷人好意的话说得婉转。避免众目睽睽下伤了二人和气。可是蒋北琛不知道听不懂还是故意跟她对着干。见她不愿意跟售货员去选，他也不勉强。直接迈着湿漉漉的步子自己前去亲自挑选。长身玉立往一排挂着内衣的架子面前一站，他问售货员：“所有的款式都在这里了是吧？”

售货员急忙跟过去：“是的先生，咱们一共有60多种爆款，款款都是精品。这个牌子是知名影星某某某代言的，在国内卖的非常火爆。不知道您喜欢这种面料还是这种？”

她用手指了两个不同面料。蒋北琛脸不红，心不跳站在一堆款式花哨的女士衣服面前，左右打量一眼，他指了个纯棉的：“这个吧。”

售货员：“好的。我们可以找出来先让太太试试舒不舒服。”

蒋北琛没研究过这种东西，不知道。凭感觉替宁曦选了款，尺码乱说：“就她这身材，撑死了中号。”

售货员忍不住扭头打量宁曦一眼，脸颊浮起一抹笑意：“太太这么瘦，能有这样的身材已经很厉害了。太夸张了其实不符合东方审美，先生说是不是？”

蒋北琛勾唇笑了一下，没回答她的问题，转而用下巴指指衣服：“行了，不试了。就这件，包起来，回家再让她试。脸皮薄，我们这么多人看着她试，回家指定要跟我翻脸。”

两个售货员对视一眼，看看蒋北琛身材长相，再品品他的话，心里不禁羡慕感满满。“太太，您真是好福气。先生长这么帅还对您这么体贴这么温柔，我们都要羡慕死了。”

宁曦：“……”“应该正好合适吧？先生对您的身材了如指掌。相信不试您也一定可以穿。”

宁曦全程尴尬又别扭的看蒋北琛发完了疯。衣服拿到手，她不但不打算感激他，反而柳眉倒竖：“蒋北琛，你今天一出一出接一出的在众人面前演戏，企图让别人误会我们关系，你什么意思？神经病犯了没带药过来吃吗？别忘了，你是有女朋友的人。而我，是两个孩子的妈！你想干什么？觉得这样有意思吗？哪怕你是因为跟女朋友闹别扭了想找人泄愤，麻烦也别找我！我这个人不幽默，最讨厌跟男人不清不楚。何况我们还是同事，上下级关系。这么多一个公司的人看着，大家眼睛又不瞎，你不要脸我还要呢！”

两人出了专柜就在外面过道里挤兑起来。宁曦说得义愤填膺，蒋北琛却一点感觉没有。甚至面带笑意吊儿郎当看着她：“说完了？说完了去给我买衣服啊。你干净清爽的是舒服了，我还难受着呢。就二十分钟时间，快点。选完了一起吃饭，别让我在大家面前打脸。”

宁曦：“……我刚刚说的话你没听见？我……跟你一起买衣服？跟你一起吃饭？不好意思蒋先生，我累了，需要休息，没那个闲心！这些都是你女朋友应该做得事，跟我无关。我要先打车回去了，你们爱去哪儿去哪儿，再见！”

说完她抓着袋子立马转身要走。蒋北琛在后面叫住她：“这种鬼天气，所有的公共交通都停运了，你去哪儿打车？不想出去吃饭就不吃嘛，跑什么？你先陪我选衣服，选完了大不了把东西带回去吃。你想休息多久休息多久，我不打扰你。”

宁曦再次：“……”她忘记公共交通停运的事了。自己身上也没有半毛钱。今天真是见鬼。处处受制于蒋北琛，难不成除了任由他拿二人关系开玩笑，一点硬气起来的办法都没有了？蒋北琛说是让宁曦陪他选衣服，其实他自己有主见的很。宁曦跟在他后面进了男装专柜，眼睛还没来得及扫视架子一周，他就当机立断替自己选好了衣服。五分钟换衣服结账完毕，看宁曦沉着脸不开心，他帅气走去她面前：“不是说了不想出去吃饭就回酒店吃吗？走吧，房间都安排好了，菜品也预定完毕。下去给你买个手机我们就回去。”

宁曦拒绝他：“不用了。我没什么要紧的事处理，手机晚一天买也没关系。你已经给我花了很多钱了，我不想再占你便宜。”

蒋北琛意味深长看着她：“不想占我便宜？那行。那不买了。我们直接回去吃饭睡觉。走。”

宁曦：“……”众人都换了干净体面衣服，乘两辆车浩浩荡荡去了酒店。一水的白衬衫黑西裤黑皮鞋，男团一样往前台一站，身份证亮出来，大家不到三分钟各自领到了房卡。宁曦跟蒋北琛站在最后，蒋北琛让大家先上去等送餐。前台眨眼只剩二人。前台小妹客客气气看着宁曦：“您好女士，请问您叫什么名字？麻烦出示一下身份证确认一下，我立刻给您拿房卡。”

宁曦虎着脸：“不要身份证不行吗？我跟他们都是一个公司的，我一看就不是坏人，不会做什么坏事，用不着这么严谨……身份证下雨的时候弄丢了……”前台小妹笑着把目光移向蒋北琛：“那先生您呢？”

蒋北琛气定神闲把自己身份证递过去：“一起的。你们县领导今天亲自给我订的房间。她是我太太。”

小妹扫一眼他身份证，看到他名字，立刻明白了什么：“不好意思蒋总，耽误您时间了！上面确实打过招呼……身份证请您收好。这是房卡。感谢莅临我们酒店，希望您和太太住的愉快！”

蒋北琛接过身份证和房卡，伸手将宁曦一揽，勾了勾唇：“谢谢你的祝福。我们一定会住的开心。再见。”

宁曦被他推着离开了前台。在他臂弯里，宁曦再一次糊涂到了极点：“蒋北琛……”“你没身份证，我好意帮你一把，难不成你还要跟我翻脸？”

“……你这……”“又不是第一次了。你有必要这么扭扭捏捏？”

“可是我……”“跟你产生关系难道不是我吃亏？我都没嫌弃你丢人，你还敢一而再再而三的嫌弃我做你老公？”

“……”“今天我也很累，你不要跟我犯什么轴扯什么同事不同事的了。我们之间有误会。等休息好了，回到家里，我心里怎么想的，保证你一五一十全部都能知道。”

迫不得已，宁曦再次跟蒋北琛单独进了一个房间。还是原来的酒店，还是熟悉的格局。进门以后宁曦叫蒋北琛先去洗澡，她去卫生间拿了没拆封的浴巾就要出来往地上铺，蒋北琛拉住她手：“你干什么？”

宁曦：“铺床啊。”

蒋北琛十分欠揍的说：“你铺的那是床？你家床在地板上？”

“……”宁曦不爽打量他。忍不住心想，说你脑子有病还就真的有病。我不知道这是地板？我不知道一般人都不睡地板？我不知道把东西往地上铺看起来很傻？也不想想都是这规矩是谁定的！如果不是你之前那么欠，生怕我占你便宜，我有必要睡个觉还这么大费周章？“我家床确实不在地上。但问题是这不是不是我家吗？这是你家，床得让着给你睡。蒋总，这么浅显的做人道理教一次就够了，不用每次都费心让你教我。”

蒋北琛挑眉，手中力道一紧，一下把她拉到自己面前。宁曦脚底不稳，手里拿着浴巾，哗一下跌进他怀里。蒋北琛十分不客气的双手揽住她腰，低头，把额头贴到她额头上，两人鼻尖挨鼻尖，呼吸交叠在一起。“还跟我装？打算装到什么时候为止？宁曦，演技这么好，是因为你确实够讨厌我呢，还是上过演技进修班？”

温热陌生的呼吸喷在鼻尖，腰上一阵阵过电般的酥麻。宁曦一下子被他过于暧昧的态度弄的昏了头。想说话，但四肢百骸都陌生到仿佛不属于自己，她张了张嘴，发现自己就这么被他触了一下，竟没用到一点力气都提不起来了。想推开他的禁锢，推了两下，没有作用。她只能任由自己软趴趴用额头抵着他额头，用十分提不起力气的虚弱又陌生的口气问蒋北琛：“听不懂你在说什么。你什么意思？”

蒋北琛全程观察她的神色。发现她紧张了，不自在了，而且好像对自己的接触有反应了，忍不住哼笑一声：“你说我什么意思？宁曦，奥斯卡欠你一个影后，居然……”“叮咚叮咚叮咚！”

正要说到关键时刻，不料门外突然响起一阵门铃声。宁曦做贼心虚，以为有同事来访，吓得下意识狠狠推了他一把。蒋北琛顺势松开她，不悦蹙着眉毛看着门口：“谁？”

“客房服务。先生，您订的晚餐到了。”

宁曦脸红的像番茄。跟做什么亏心事被人抓了现形一样，不自在扭头背对着门口。蒋北琛好笑扫她一眼，大步流星走去开门：“来了。”

客房部用推车送了晚餐过来。就两个人吃而已，蒋北琛点了满满一推车。一个宫保鸡丁、一个酸菜鱼、一个糖酥排骨、一个冰镇酸辣蜇头、外加一个凉拌裙带菜和两瓶红酒。推车接过来，服务员走了，蒋北琛把车推去客房中间。“行了，知道你累，废话先不说了，来，吃饭。吃饱了有力气了，想说什么你尽管说。”

宁曦背对着他：“我才没话要跟你说。我不饿，不想吃饭。要吃你自己吃。我先去洗澡了。明天回南城还得工作呢，没时间跟你废话。”

说完她拔腿就要往卫生间冲，蒋北琛先一步过去堵在门口：“你跑什么？宁曦，我又不会吃了你，干嘛今天一直躲着我？”

宁曦想说谁说你不吃人？看看你今天的样子，分明想要吃了我一样！“没有躲着你。我是真的不饿。不想吃饭。我困了，要洗澡睡觉。你不会连这点权利都要剥夺我吧？”

蒋北琛低头看着她，不无深情，看她脸色坨红坨红的，忍不住想动手捏捏她，亲亲她。心情好到不想发火，不想大声跟她说话。伸手松松去揽住她腰，把她轻轻往餐桌旁带：“当然不会剥夺你的权利，不但不剥夺，反而还要给你更多新的权利。宁曦，今天我真的有话要跟你说。给个面子，不跟我闹成吗？咱们坐下来一起喝一杯，我们俩之间的误会是时候说清楚了。”

除了两个孩子的身世之外，宁曦不知道她跟他之间还有什么误会。现在远在一百多公里之外，孩子不在身边，又没有认识他们的人，宁曦想象不到蒋北琛已经知道了一切。所以她不知道蒋北琛到底要跟她说什么。以为他要就最近一段时间自己过分的行为跟自己道歉。宁曦大度的说：“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你也不是故意的。诚如高副总所说，你也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很多话说出来只是为了逞一时口舌之快，并无恶意。我没那么小气跟你计较，不用跟我道歉了。”

蒋北琛：“……我没有跟你道歉的意思。我又没做什么对不起你的事……难不成你对我做人一直都有意见？”

“哈？”

两人不在一个频道，根本说不清楚。蒋北琛发现了。宁曦这个女人口是心非，表里不一的厉害，就这么直接跟她说，她有她的顾虑，未必能够承认事实。怎么办呢？想到之前喝醉酒她那不设防又傻乎乎的模样，蒋北琛眼珠一转：“你想了解我吗？今天给你个机会。宁曦，坐下来陪我吃饭。你可以问任何你想知道的，有关我的问题。任何。”

宁曦越来越搞不懂他了：“问任何有关你的问题？”

“是。”

“可是我并不想了解你，为什么要问你问题？”

“……”“还是让我洗澡睡觉吧，今天奔波了一天，真的……”好累还没说出口，脚底突然一空，宁曦整个人被拦腰抱起，咔咔咔来到了房间中央。人往沙发上一丢，餐桌推到面前。蒋北琛直视她：“我不管。你不想了解我我想了解你。宁曦，现在我以公司总裁的身份命令你，坐下陪我吃饭。不光吃饭，而且要陪我喝酒。”

“……”“喝酒有喝酒的规则。我不会强迫你一直喝。”

他去宁曦对面坐下。“我们来互相问问题。真心话，不可以说谎。谁说谎谁自罚一杯。”

“……”“为做表率，我先来。”

蒋北琛说着把已经开了瓶的红酒瓶拿起来，给自己倒了满满一杯。“来，你问。想问什么问什么。我以整个蒋氏的前途做担保，如有半句虚言，让蒋氏随时陷入财政危机。”

“……喝杯酒而已，你要不要玩这么夸张？”

“要。”

蒋北琛定定看着她，说完，给她倒了一杯酒，“我实话实说了，这杯你喝。”

“啊？”

宁曦看着酒杯，“怎么就这么快要我喝了？已经开始了？”

“早就开始了。你一坐下来我就告诉你了。不许耍赖。”

蒋北琛推一下她酒杯，冲她扬扬下巴。“喝。”

“……明明是你耍赖。你开始之前又没喊开始，而且我还没答应呢，怎么就一个人说开始就开始了？我不喝。这杯酒摆明是你算计我，明知道我酒量不好，你是不是想看我出丑？我才不喝。”

这个死女人，防备心真的强。横竖都不行，又不能动武和动粗，蒋北琛都快拿她没办法了。压住心里的焦急，暗暗舒了口气，蒋北琛耐心说：“行。我没说清楚规则，这局算我疏忽。你把杯子拿起来，这局不算，这杯我陪你喝。”

“这局不算还要我喝？你这什么强盗逻辑？”

蒋北琛终于压不住了。斯文有礼的绅士做派根本不适合他，还是想怎么怼就怎么怼的跟宁曦说话舒服！“你可真是有眼不识泰山。这是人头马，宁曦女士，一瓶十几万呢。要不是别人为了恭迎我，你以为你有几次机会能喝到这种好酒？一口喝下去好几千，我没问你收费就不错了，还敢驳我面子？今天又给你脸了，准备给我忘恩负义了是吧？”

“……”宁曦果然还是吃这一套。一瓶十几万的人头马？早说啊。哪怕不喜欢喝酒，出于好奇她也得尝尝。酒杯端起来跟蒋北琛碰了一下，她仰头喝下两口，仔细咂摸嘴巴：“人头马原来就是这个味道？喝起来跟普通酒没什么差别嘛。你怎么知道人送的酒是真是是假？这地方这么穷，十几万可以买辆车了，你确定人送你的人头马不是国产的？”

蒋北琛抓住机会，趁机果断回答她：“确定。你第一次喝这个我又不是第一次，这点是非分辨不出来白活32年。拿出来送人，尤其送我蒋北琛，敢送假的，除非他不想干了。”

说完，他又冲宁曦扬扬下巴：“我回答完了。字字属实。喝。”

宁曦：“……你又开始了？”

“这次该不会又跟我耍赖吧？宁曦女士，你已经重启一次了，虽然今天我没打算跟你计较，但请也不要挑战我的耐性。”

“……”宁曦自己不长心眼，怪不得别人。他说完，她只能认栽。自己乖乖把酒拿起来喝掉。“呐，我喝完了。”

“好。”

蒋北琛看着她，“现在轮到我来问你问题了。做好准备，实话实说，不然今天晚上这两瓶酒……”“几十万呢，你舍得全部给我喝？”

“千金难买爷乐意。怎么，你有意见？”

“……”宁曦服了这个神经病。“好吧。我没有。”

“那来吧。开始了。看着我的眼睛，宁曦，现在我要问你，你的人生，活到目前为止，一共谈过几次恋爱？”

宁曦没想到堂堂蒋北琛，平时看起来眼高于顶，对任何人都爱答不理的他，私底下内心里居然这么八卦！拉着自己掰扯半天不让走，又是罚酒又是真心话的，到头来，居然是为了窥探自己隐私？！谈过几次恋爱？拜托！你又不是我闺蜜，我凭什么告诉你？咬牙切齿看了他两秒，实在说不出口自己一次没谈过。宁曦只能把酒瓶拿过来，咕咚咕咚给自己倒上半杯：“你觉得多少就多少吧。我先喝为敬！”

蒋北琛看着她仰头把酒喝下，忍不住勾唇一笑：“行。算你遵守游戏规则。现在，到你问我。”

宁曦放下杯子，毫不犹豫的反问他：“你呢？别问我问得跟真的一样，你谈过多少次恋爱？还记得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