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勇生故意表现出不耐烦的样子，说：“嚷嚷什么！我只是把证据都提交给检察院，你有罪无罪，得到法庭，由法官说了算。到时候就看法官信不信世界上有那么多的巧合了。”

王熙哭丧着脸说：“别啊，警官先生，我招认，我禽兽，我偷窥女生，我牲口，我确实奸污了那个女的，但是我真没杀人！你审讯我吧，你严刑逼供都可以啊。我我，我真没杀人啊。”

“唉。”

陆勇生叹了口气，看了看手机时间，说，“真的想说了？”

“是是是。”

王熙小鸡啄米般连连点头。“不会太难为你吧？”

“不难为，一点不难为。”

王熙又连连摇头。向庭安表面不动声色，心里却在暗暗发笑。陆勇生依旧不紧不慢地说：“哦，那你得快点了。我估摸着最多再有半个小时，你的指纹就该找到了。”

王熙焦急地说：“那，那您赶紧啊，快开录像，快做笔录。”

此时，门外偷听的白雨楠和几个加班警员已经笑得人仰马翻。“哟，流程还很熟悉嘛，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呢！谢谢提醒啊。”

陆勇生继续调侃。一切准备就绪后，王熙边回忆边说道：“我偷窥二号宿舍楼很久了，都是晚上来，在音乐阁楼，用望远镜。14号那晚，我看到两个女孩偷偷跑出去了，我跟着她们一路到了帝豪KTV，在她们隔壁开了个包厢。之后我看到有个女孩喝醉去了洗手间，就跟在她身后，在KTV女厕的马桶间里奸污了她，临走的时候，我看她脖子上的玉佩挺好看的，就拿走当个纪念。那个时候，那女孩醉得不省人事了，我把用过的安全套丢进马桶里冲掉了，我以为不会留下什么证据的。所以刚刚女警问我的时候，我就死不承认。可是人真的不是我杀的。我昨晚在阁楼正偷窥，那个时候是晚上十一点半吧，我看到三楼盥洗室，有两个人在说话，其中一个就是我强暴过的女孩，另一个是个男的！”

陆勇生把顾常平的照片拿给王熙指认。王熙看了说：“对，就是他。我正纳闷那小子怎么会进女生宿舍的，那盥洗室的灯忽然就黑了。之后这小子就从窗户旁边的排水管道滑下来跑了，然后过了一会，那个女生，叫陈丹是吧。我透过宿舍窗户看到陈丹回了宿舍，跟她那个舍友聊了两句，两个人就又出去了。我以为她们又去KTV玩呢，可等了一会不见她们下楼，正纳闷呢，那个陈丹回到宿舍，拿了一样东西，又出去了。”

陆勇生问：“拿了什么？”

“桌子上的一样东西，能反光，好像是把水果刀。”

“你继续。”

“哎，又过了一会，宿舍楼突然冲出来两个人，跟见鬼了一样，其中一个是上了年纪的一个中年女人，还有个是个学生妹，个头都不高。我就奇怪啊。就放下望远镜跑到了她们宿舍楼外，顺着水管道，爬上了三楼，从窗户翻进去了。妈的，我一进去可把我吓坏了，那个女的，就是那个陈丹，就趴在马桶间边上，那眼睛就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一瞧，人已经死了！地上还有好多血，我就赶紧从窗户又出去了。正要逃走的时候，被一个保安发现了，我跑到音乐楼阁楼想藏起来，没藏好，被这孙子发现了。”

“好好说话！”

“哦，被那个保安发现了，我就跟他打啊，可我还打不过他，你说可气不。然后我就被他抓了。我想告诉他三楼死人了，但又一想，不能多说啊，我爬进去，肯定留下脚印了啊，我还奸污过她。还不如就认个偷窥的罪，关不了多久。然后那孙，不，那保安，他用绳子把我绑了，我们下楼的时候遇到了一个老头，表面斯斯文文的，但我一看就不是好东西！那老头说自己被一个疯子追杀，身上还受了点伤，保安当即就要报警，老头说先别报警，都是学校里的人，传出去不好听。那保安就把我们都带到阁楼，把我绑在废弃的桌子腿上，让那老头看着我。他就自己下去了。哦，那老头期间接了电话，他出去避着我接的，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说的什么。又过了几分钟，那保安带了一个女生上来了，那女生背了个药箱，长得跟天仙一样。那女的好像是要给那老头看伤来的，保安就把我带到阁楼隔壁的房间绑着了，刚把我绑好，就听见阁楼那边女的尖叫了一声，保安就放下我过去了。肯定是那老头对女的动手动脚了。”

“那后来呢？”

陆勇生让王熙继续说下去。“大概三分钟吧，保安又回来了，把他那橡胶棍拿走了。然后我就听到那老头嗷的一嗓子，好像是被揍了。过会就没动静了。虽然保安把我反绑在桌腿上，可那桌子又轻又不结实，我背对着墙一撞，就把桌子给撞烂，绳子松了，就跑出来了。哦，临走的时候啊，我路过阁楼看了一眼，保安和那女生都不见了，但老头还在，你猜那老头在干啥？在用我那望远镜偷窥女生宿舍呢！我就说他不是什么好东西。他看了我一眼也没管我，我就走了。”

陆勇生停下了笔，问：“你是说，你走的时候，他还活着？”

王熙一脸认真地说：“我对天发誓，我走的时候他活的好好的！”

“你离开的时候大概几点？”

陆勇生问。“我没看时间，不过我从学校跑出来以后，我看到警车往学校去了，那个时候大概刚过零点四十。”

将王熙收押后，陆勇生让值班警员轮流看守，其他人回去休息。自己闷在办公室，一遍遍看着审讯的记录和案件所有的材料。桌上烟灰缸里的烟头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陆勇生眉间的皱纹也越来越紧。王熙落网并没有给他带来任何的喜悦，反而将案情变得更扑朔迷离。他心中暗想：如果王熙说的是实话，那么凶手就是在他离开之后，潜入音乐阁楼，在零点四十到零点四十五之间杀死了许松雷。难道凶手真的是李素梅？不，凭借李素梅一个人根本不可能同时用刀和绳子杀死许松雷，而且李素梅曾说过，在盥洗室打晕杨雪后，陈丹还要将杨雪扶回宿舍，那时两人的关系已经恶化到极致，陈丹根本不可能护着杨雪。李素梅绝不是凶手。可是这几个人的口供，在时间线上可以说毫无破绽。到底谁说了谎？李骏翔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