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雪努力按捺着情绪，跟百里曦清点了起来。“目前为止，算上小糖和小戴，算上其它地区部门牺牲在吴牲口手里的警察，17人。算上你的老友柳惠茹，目前已经确认是被吴牲口杀害的无辜者，还有41人……”百里曦难以置信地反问：“有这么多？”

“是的，我特地告诉你这些，是希望你不要误会周队，他不是那种擅长明哲保身之道的人。事实上，以我们目前的战果，我们大可以就此结案，哪管它事后洪水滔天，我们也大可以轻易把关系撇得一干二净。可我只是跟他提了一嘴，稍微讲了一下你上次的猜想，他立刻就决定下来了，先不结案，看看再说。”

百里曦小声道：“戴胖子跟小糖都不在了，我们……”“所以周队的命令是，‘看看再说’。”

唐雪无比认真道：“士气的问题他不会考虑不到，我们都还是年轻人，缺乏战果，也缺乏与之相称的历练。”

百里曦抿了抿嘴，瑟缩着鼓起勇气道：“如果‘吴牲口’在这期间又杀人了呢？就算没人会来处分我们，我也已经没有……”唐雪怜惜道：“百里。”

“姐，我脑子没你清楚，吴牲口他已经死了吧？我们就当他真的死了好不好？反正这次吃了这么大一亏，他以后也不敢再犯事了对不对？”

“咚”的一声轻响，响彻了百里曦的脑海。唐雪闭上眼睛，捧着百里曦的脸，贴了帖她冰冷的额头。只这一个动作，百里曦的心神立刻便冷静了下来。“周队对你期望很高，我也一样。”

唐雪暖然道。“那个重大隐患与猜想是你发现的，由此才有了我们现在做出‘暂不结案’、并将凶手绳之以法的机会。如果你先放弃了，一切就真的要重归于零了。”

百里曦嘴唇微抿。待唐雪放开她，而她也重新睁开眼睛，那眼神中所闪耀着的，又是一个不一样的百里曦！“唐姐，发布任务吧。我要带大家去一个地方。”

唐雪：“什么地方？”

“一切开始的地方。”

唐雪：“好，这次我也跟你们去。”

很快，小队便被重新集结起来。百里曦，萧离，顾岚，顾云溪坐一警车，后面一辆警车上，则载着默不作声就亲自跟来了的周队和唐雪。“这次到底是什么事啊百里？突然集结起来。”

同样待在后座的顾云溪终归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小声问道。百里曦选择了沉默。在一切都可以盖棺定论前，擅自公布出这种事情，可信度几乎为零。西郊，建设路441号。“到了。”

猎犬停下车，和萧离一起回过了头来。“这会儿可以说了吧？突然要来这处几天前刚遭了火灾的老房子，连那个唐姐跟周队都跟来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百里曦抬头看了看，果然，柳惠茹家的别墅已经被烧得破烂不堪。但她一点也不担心里面的关键性证据被毁——既然要纵火烧房，就说明“他们”也不确定，真正的关键性证据到底被惠茹藏在了哪儿。“马上你们就知道了。”

百里曦下了车，带着大家一起潜入了这里的后院。“顾岚。”

她唤了一声，回身朝顾岚伸了伸手。“你，像那天跪舔那母猪时候一样，跪下来牵我的手。”

萧离，猎犬，顾岚齐刷刷瞪大了眼珠子：“啊？”

周队一脸期待的样子，只说了俩字：“照办！”

顾岚无奈，也只能别别扭扭地在百里曦身边蹲下身，就像那天撩那加油站服务员一样，温柔地捧起了百里曦的手腕……只看这一个小动作，该懂的人已经懂得差不多了。萧离和猎犬依旧摇头晃脑，不知所措。顾云溪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似是想起了什么不对劲的地方，脑子却是全然不听使唤，完全抓不住重点，周队似是一瞬间相通了什么事情般，脸色骤变！唐雪恍然大悟，点了点头，暗自想通了一切。顾岚猛地回过头来，不由得被这群人五花八门的反应吓了一跳：“咋啦？发生了什么，一个个这么多怪表情？”

百里曦苦笑了一声。“我奇怪的是你。有一说一，你一个做痕迹鉴定的，就这反射弧？要不你毕业证就别拿了呗。”

被她这么一说，一时间连脸皮最厚的顾岚也难为情了起来：“别介啊！给点提示嘛小姐姐。”

“好好回想下那天我们围堵吴牲口时候的情况，再仔细看看现在，再不行……”百里曦下意识拿余光瞟了一眼萧离。“……再不行，就试着多倾注一点感情呗，难不成我在你心里的地位，还真就不如那个胖大妈？”

萧离和猎犬登时被这个笑点戳到，各自捧腹大笑了起来！笑了半天，才注意到了旁边仨人异样的表情。完全笑不出来的表情。然而没脑子的顾岚，还真就认认真真地再现起了当天的状况。只见他闭上眼睛，酝酿了半晌，“啊”的一声就叫了出来，反倒是把百里曦给吓了一跳！“啊，曦儿！你可知汝之容颜，吾之繁星……”“得得得，你少来这套。”

百里曦属实有被恶心到。“我再给你最后一个提示，你仔细看，你的手跟我的手，比例！Scale！”

顾岚这才反应过来哪里不对劲，只见他一脸疑惑的表情，不知所措——“嘶，怪了，邪门了，没道理啊……当天那个加油站服务员，二百斤得有了吧？可我为什么会记得，她的手跟你一样瘦！难道是我记错了？”

“很简单。”

百里曦赶紧缩回了手。“因为那天我们看到的那个女人，只有手是她身上最真实的部位，其它都是假的。或许是影视用的皮套，也可能是别的道具。总之可以确定的一点是，那天的那个女人，出于某种必要，不能在我们面前展露她真实的身材。”

最是成熟稳重的周队，此刻也认真聆听着百里曦的话，怀着谦逊的风度，欣赏着一颗警界新星的冉冉升起——“说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