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一枚小徽章
毕芳听明白了，宋琦在保护自己。人委国人就死在自己身边，自己说一无所知，没人会相信。警察的审讯不可避免，可自己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啊。 “那好吧，我跟你们走。”毕芳见宋琦打开了车门，老老实实的坐了上去。
宋琦让毕芳坐的是副驾位，自己和史风云坐到后排。 “开车吧。”宋琦对黄秘书说。
“好。”黄秘书也是人精，听宋琦连称呼都没有了，就明白宋琦要么不相信这两个女孩，要么在避忌着她俩。于是打定主意，一路上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吉普车慢慢的驶上马路， 速度渐渐快起来。 宋琦从上车就拉住史风云的手，两人紧挨着坐。后排是三人座，虽然宋琦边上还有一个包袱，依然显得很宽松。 主驾和副驾从车内后视镜看去，宋琦和史风云就像一对情侣一样，依偎在一起。 实际上，宋琦的食指在史风云手心上轻点着，正用摩尔斯电码审问她。 宋琦：午征组？ 史风云：午征组是“入晋先遣军”其中一支。从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中取一个字；从《孙子兵法》《用间篇》的前十二个字“凡兴师十万出征千里百姓之”对应取一个字，两个字合起来，即为组名。 宋琦：入晋先遣军。 史风云：6950年人委国与大晋签定停战协议后，人委国虽强占大魏的极北地区、东宁岛，但仍不满足。近年，随着小人委国经营多年的极北有了起色，年轻一代极北人对人委国的认同感比对大魏还高。人委国有心撕毁协议，以停火协议是与晋国签定的，不是与大魏民国签的名目，决定侵略大魏民国，先遣军就是为人委国军队的入侵，提前做准备。做一些探路、设前哨、测绘地形、挑拨拉扰各地各界的人等工作。 “宋琦，我车子不会丢吧？”毕芳回身问道。
史风云见宋琦没回答毕芳的意思，便凶狠地瞪了毕芳一眼。 毕芳讨了个没趣，转回身问黄秘书，“大哥，咱们这是去哪儿？”黄秘书专注开车，假装没听见。 毕芳无趣，没意思地趴在副驾台上，转脸看向车窗外面极速向后倒伏的陌生景色，不一会儿，毕芳居然睡着了。 宋琦：先遣军有多少组？ 史风云：我只知道有子凡、丑兴等十二个组，其它还有什么组，我不知道。 宋琦：每组多少人？ 史风云：不等。多的几百人上千人，少则几十人。 宋琦：都在大魏？ 史风云：南国、西州都有。 宋琦：午征组多少人？ 史风云：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其中的十多个人。 宋琦：毕芳是不是午征组的？ 史风云：我不知道。昨晚，肥田少佐派车接我到厂招待所的时候，毕芳和一群职中、职高的女学生已经在哪儿了。 宋琦：肥田？ 史风云：肥田兽禾，表面身份是小人委国矿业驻大魏潶山市副领事，实际是午征组丁队的队长。他是从驻极北的第二师团，步兵第三旅团第二联队第三大队的大队长的位置上，选派进入先遣军。 不等宋琦发问，史风云手指继续点动：午征组下辖十个队，队名以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天干命名，每队人数不详。 宋琦：招待所里那二十四只狗，都是午征组的？ 史风云：招待所里只有四楼住的大岛、山口、三浦、相良和肥田五个人是午征组。其余的，我不知道是不是午征组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别的组或者加入没先遣军。 宋琦：小犬进三？ 史风云：不认识。我知道一个叫小犬武雌的王八蛋，是午征组的骨干。 宋琦：百人计划？ 史风云：大魏的一个秘密计划，我们不太清楚。猜测是大魏为了对付我们，精心训练出一百名超级战斗人员。比如你。 宋琦暂时没什么问的，想撤手，闭目沉思。手却被史风云握住。宋琦也不坚持，任由她攥着。 小人委国亡我之心不死，处心积虑要占我国土、屠我同胞。而我们大魏早忘却贼寇仍盗居极北之地，还以天朝上国自居，闲暇宁跟大吴、西州斗法，也不去提防真正的敌人。 大魏这些高层难道不明白吗？大吴高层难道不知唇亡齿寒吗？西州还要立国，难道真的没听过覆巢之下岂有完卵吗？ 宋琦想不明白，却有人想得通透。 潶山省军区的郑承督军就是其中之一。 督军府—— 郑督军挂掉赵何处长的电话后，看了看表，按了一下桌上传唤铃。 “报告！”
一名战士出现在门口。
“把孙排长叫来。”郑督军看着手里的文件。
“是。”战士立正，就身回去。
片刻，一声“报告”门外响起。 “进来。”郑督军合上文件，文件封面赫然写着：《大魏民国军事委员会关于给予潶山省原都督魏斯同志撤职处分的决定及任命督军郑承同志暂代都督》。
“督军。”推门进来的正是省军区内部机要警卫排少尉排长孙晓林。
郑督军把文件放进抽屉里，看看笔直立正的孙排长说，“放松。给你个任务，宋琦要来潶山，你去把他接过来。安全、保密。”“是。保证完成任务。”
孙排长立正、敬礼面露喜色。
“他有可能坐坔07180的首都吉普。去吧。”郑督军说。
“是。”孙排长敬礼转身出去。又能见到会飞的那小子了，孙排长很高兴。
此时，会飞的宋琦正在吉普车里等着去路边厕所方便的毕芳。 吉普车刚出潶坔地界，毕芳醒了，提出要上厕所小便。沿途三、四个厕所，黄秘书都以他没看见、你看错了为由错了过去。吉普车时速90公里左右，这些理由听起来很充分。 眼看就到省城地界了，宋琦微微点头，黄秘书就近找了个路边厕所停了车。 毕芳着急下车，却不会开车门。急得双手乱舞。 史风云探身打开车门，看向宋琦。 宋琦点了下头，史风云也跟着下车，和毕芳一起向厕所走去。 “兄弟。”黄秘书转身看着宋琦。
宋琦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黄秘书熄火下车，去了男厕所。 “懒驴上磨屎尿多。”史风云的声音。
“你不也来了。”毕芳的声音和脱裤子的声音。
“快点，臭死了。”史风云半边身子出现在厕所门口。
“有卫生纸没？”毕芳问。
“没有！”史风云答。
“哦。”毕芳提裤子、系皮带“悉悉嗦嗦”的声音。
“走。”史风云站在厕所门外。
毕芳半边身子露出侧所门“嗯”了一声，同时“啪嗒”一声，金属小物件落在干裂土地上的声音传到宋琦耳中。声音很轻微，史风云没听见，隔壁男厕所的黄秘书也没听真。 史风云为毕芳打开车门，毕芳坐进副驾。 “司机师傅呢？”毕芳问。
没人回答。 黄秘书已到车门前。 “咱们这是去哪儿？”毕芳问。
黄秘书上了车，打火，吉普车开动。 “极北。”宋琦说。
“啊？那是人委国的地盘，我不去，我要下车。”毕芳大惊，拨弄着车门，想打开车门。
史风云看着宋琦，得到一个“可以”的眼神。便对毕芳说，“招待所那个小人委国人死在床上了。你想回去就回去吧，我就说人是你杀的。”“你说死，就死了？”
毕芳开始怀疑了，当时她确实摸到肥田身体有些凉，但也可能是凌晨没盖被子的那种凉。
“爱信不信。”史风云不理毕芳，伸手拉住宋琦的手，跟上厕所前一样的姿势。
宋琦点着史风云的手心敲出一句话：你好像没洗手。 不用好像，路边的厕所不可能有洗手的水。 史风云尴尬一笑，手握得更紧了。 “停车！检查！”马路上中间停着两辆警车，十几名警察拦在路旁，一名着二级警司制服的警察向吉普车敬了个礼，走了过来。
宋琪一眼就认出来，警司是郑督军的警卫假扮的，他是那天在市招待所跟小人委国人枪战的警卫之一。 黄秘书停车、熄火，摇下车窗。 警司拍拍吉普车帆布顶棚，“下来。”黄秘书下车。 警司探身看了看车上三人后，回身对黄秘书说，“可以走了。”
黄秘书点头表示感谢，上车，打火、挂一档，等路中两辆警车让开路，便踩油门换二挡开了出去。 “孙排长，目标过一号警戒线。共四人，两男两女。重复，共四人，两男两女。完毕。”
警司拿着对讲机说话的声音传到宋琦的耳朵里。
吉普驶出没多远，黄秘书甚至连四档还没来得及换，就到了省城公路检查站。 “停车，熄火。请出示您的驾照、机动车行驶证及车辆管理证。”一名公路局制服的女工作人员出现在路障后。
黄秘书照做，从前排储物盒里拿出几个红黑塑料皮小本本，下了车。 工作人员一本一本认真地检查，其中有一本是黄秘书的工作证，黄秘书趁大家不注意悄悄夹进去的。 然而，一级警司的工作证什么作用也没起，工作人员看到了，却装作没看见，放到其它证件下面。拿着行车证对黄秘书说，“你的机动车行驶证过期半年了，请到休息室暂候，我们要进行核查。”。
车是新车，证是刚办的，连三月都还不到，怎能过期半年？黄秘书很清楚，但佯装不知，对着走过来的几个有男有女的公路局工作人员说，“车是我借的，我也不清楚。”宋琦一看就明白了，男工作人员全是那天在市招待所露过脸的督军警卫们。 “走吧，先到休息室休息休息。”
两名男工作人员一左一右架着黄秘书就向检查站大楼走。
“你们也下来吧。”余下的几个工作人员，打开吉普车所有的门。
四名女工作人员，自动分成两两一组，左右挟着毕方和史风云走向检查站。 宋琦被两名男工作人员左右扶着走在最后。 宋琦向余下一名准备挪车的工作人员，使了个后座有东西的眼色。 那人会意地点点头，将车驶出路面。 休息室不大，只有八、九平方。一长桌一方凳，再无其它。 宋琦刚坐定，一身公路局制服的孙排长便走了进来。 “宋琦，又见面了。”孙排长握住宋琦的手。
“孙排长，先说正事儿。”宋琦握着孙排长的手说，“你快让一号警戒线的那个二级警司去公路上离他最近的厕所，厕所两点方向十米处有棵一米高的桑树。在女厕所门口的地上，寻找一个小金属片，大小或许是钥匙那么大。”
“是。”
孙排长习惯地应着，疑惑了一下，转身出去。
与宋琦和孙排长会面的房间一模一样的，还有三间， 黄秘书的单间—— 黄秘书坐在方凳上，看着面前这张连抽屉都没有的桌子，回想着刚才女工作人员检查证件时的严肃表情，不禁暗自发笑。 史风云的单间—— 坐在凳子上的史风云趴在干净的桌上，手指轻敲着桌面，敲出“你在哪儿？”的摩尔斯密码。
毕芳的单间—— 毕芳站在门后，一脸愁容地聆听着外面的安安静静。 宋琦的单间—— “找到了，是一枚徽章。”孙排长走进宋琦的单间说。
“男的是潶坔钢厂保卫处的黄秘书，自己人，没有问题。两个女的是潶坔矿山机械厂职高职中的学生，表面上看，高个子史风云是向我投诚的小人委国人；徽章是低个子毕芳的，她也许是无辜路人，我不敢肯定。孙排长，你看着安排一下。”宋琦看了看表说，“我去见郑督军。”
“明白了。”
孙排长敲了一下门。
刚才挪吉普的那名警卫拎着一个大皮箱走了进来。 “小郭，你带宋琦去见督军。”孙排长道。
“是。”穿公路段制服的小郭立正，小声说，“宋琦，东西在箱子里。”
宋琦点点头。 “宋琦，你先去，我把这儿处理完就过去。”
孙排长拍拍宋琦的肩。
“一会儿见，孙排长。”宋琦跟着小郭出了门。
很快，一辆挂着省城公路局牌照白色轿车，悄无声息的驶进潶山省军区。 过了层层关卡，轿车终于停在督军府门前。 “督军在楼上书房等你。”小郭从后座拎出皮箱，对宋琦说，“请跟我来。”
“有劳郭哥。”
宋琦跟在后面。
上到二楼，郑督军已等在楼梯口。 “宋琦，又长高了。”郑督军笑说。
“郑督军好。”宋琦鞠躬，离上次见面，满打满算才三天，长什么高？
“进屋坐。”郑督军将宋琦让进楼梯口边的书房。
书房不大，陈设极简。一张书桌、二把高背椅、一组书柜而己。 小郭将皮箱放到房门角，立正，向督军敬个礼，转而面向宋琦，肃穆庄严。 “下去吧。”郑督军右手搭帽沿处摆了下手，算是回礼。
“是。”小郭礼毕，立正，转身，掩门，下了楼。
宋琦将皮箱打开，取出包袝放到书桌上。 “无头结，你爸的专利。”郑督军笑着说，“据说打这个结，不光需要技巧，还需要手上有劲；解这个结，要有内力才行。”
“郑叔，是的。”
宋琦查了一遍，没人动过，运功将包袱解开。
“这也是小人委人仿制的84式？”郑督军皱眉。
宋琦将那把装填弹匣子弹的手枪递给郑督军。 郑督军掂掂分量、试试手感，抽出弹匣、褪去子弹，仔细看了看，说，“和前几天的你们市招待所的刺客们用枪，不是同一制枪点，也不是同批次的货。敌人来枪的渠道还不少啊。”宋琦先讲了矿山厂猛虎帮和钢厂二十八罗汉帮联合跟倭人干仗的事，又讲了自己如何惩治倭人及处死肥田的过程，详详细细地向督军坦白。并把史风云、毕方一一做了详细解释。包括自己的猜测以及史风云说的先遣军、午征组等事，一五一十告诉了督军。 “你把枪拿到这儿的意思是栽赃倭人，救出你那帮狐朋狗友。”
郑督军说出了宋琦的小心思。
“是。郑叔。”宋琦承认，他来就是为救黑哥他们，“这帮人本质不坏，如果加以引导，个个都是大魏对付小人委寇的好手。”
郑督军沉思片刻，“啪”一拍桌子，“好，我就这下令，把你那帮朋友弄过来。”
督军说的是“弄过来”，而不是“弄出来”。宋琦明白，黑哥、常军这帮人有进入省军区的希望了。遂深鞠一躬，“谢谢，郑叔。”
“报告！”
门外孙排长的声音。
宋琦用包袱皮将枪支盖严。 “进来。”郑督军停下拿电话的手。
“督军。”孙排长推门进入立正敬礼，道，“人暂时我安排在公路局招待所。黄秘书和‘宋琦’现在在105休息，史风云和毕芳在309房。都上有手段。”
“嗯。”
郑督军点头。
“还有这个。”孙排长从口袋中掏出一个拇指肚大的徽章放到桌上。
徽章蓝底，白字草书“坔”字，周围浮雕一圈饕餮纹。 郑督军眼中闪过一道难以察觉的异样神情，摆一下手，“孙排长，下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