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乾帮飞鹰帮
宋琦不确定他们说的是俞老大还是于丧钟。不过俞大检察长，确实可以说黑白两道通吃。 但飞鹰帮老大最后提到“取代他”三字，宋琦便打消了俞老大是俞检这个念头。堂堂一个市的大检察长不是混混们能取代的。 当听到有关小人委国人的事时，宋琦像记忆中的刘信一样，运足内力，支楞起耳朵。 隔桌，老丁和老侯对视一眼，老侯轻轻摇头。 “老大，我觉得，咱们现在跟俞老大还翻不起那脸，毕竟他有个当检察长的哥哥。”老丁看着服务员端上来的几盘菜说，“隔壁桌那小妞，如果是检察长家的千金，咱们是不是有文章可做，捣鼓捣鼓她？”
老大闭目沉思。 “乾帮也有人委国人的线，比咱还硬实。咱跟俞老大闹翻，会不会……”继续拱火的老丁被瘦侯狠瞪了几眼，老丁后面的话也咽了回去。 “兄弟们，都他娘的快吃快喝，有事做了。”
老大睁开的眼。
十几个混混俱是望到泰山也要啃倒的主儿，不消半刻，桌上丰盛的菜饭，便风卷残云般一扫而光。 老大带着老丁、老侯一群混混，呼呼啦啦如潮而退，饭店里安静了不少，所有食客的心情也好了不少。 “宋琦，琢磨什么呢？”芙蓉问。
“专心吃饭，哪儿有空想别的。”宋琦随口狡辩。
俞老大不是俞嫚媛的检察长爸爸，而是她的“叔叔”。 这年头，总有些人仗着亲戚里有当官的，在白道上吃得开，他们便专挑邪门黑道走，自以为白有人罩，混黑可以无法无天，胡作非为。 只是宋琦不知道这个混地下的俞老大，是地上俞检察长的亲弟？还是堂弟、表弟、干弟、把兄弟？这个问题又不便问俞嫚媛，只得先作罢。先保护好俞嫚媛再说其他吧。 宋琦心中还有更重要的疑问：小人委国人在潶坔地下有多大势力？在整个大魏又有多少？飞鹰帮、乾帮都以与小人委国人搭上线为荣，那么小人委国人能给他们什么好处？难道仅仅是钱吗？ 猛然招待所的一幕闪现，宋琦顿时明白：枪！大批量无钢号的仿制枪！尤其是84式！ 长三寸半，重七两半，短小强悍的84式，如果在大魏大量泛滥，并且都在流氓无赖、地痞混混们的手中，那么国将难国，民将不民。 小人委国人把仿制大魏的枪和大把的钱，运到大魏，以此自下而上培养、扶植亲小人委国的势力，颠覆大魏，这一招的确够狠。 赵叔不在，等赵叔回来再跟赵叔说吧。以赵叔的手段，加上军分区的配合，打掉潶坔的小人委隐患，应该不成问题。 宋琦想到此节，心里宽慰了不了。 “不早了，吃完走吧，明天你们还得上学。”宋琦看看表，混混们离开半个来小时了。
“你不去上学，啥也不知道了吧？”庆庆笑了。
“明天放一天假。”芙蓉说。
“为什么？马上该中考了，五一都没放假，明天为什么要放假？”宋琦问。
“明天他们723所的所长百年诞辰，有特殊意义嘛。”庆庆给宋琦解释。
“什么百年诞辰，人家那是百岁大寿，也叫期颐寿。”冰儿纠正。
“有区别吗？”庆庆摆起道理，“他100岁大寿，不就说明他100年前生的，那不就是诞辰百年，有区别吗？”
“你们所的金文翰所长，那个前朝秀才，100岁了？”
宋琦问芙蓉。
“对。”姚舞抢着回答，未了还夸了一句，“你记性真好。我记得只说了一遍吧？”
“是的，你就说了一遍，没说第二遍。”
宋琦笑夸，“姚姚你的记性才真好。”
“你俩就对着夸吧。”
俞嫚媛嘲了一句，伸出食指冲大家比划一圈。
“我也去。你坐好啊。”冰儿对庆庆说。
“好。”庆庆向板凳中间移了移。
“我也去。”芙蓉拍了一下宋琦，然后站起身。
“我不去。”姚舞直接坐到凳中间，把还没起身的俞嫚媛挤到一边。
“他饭店有没有这？”庆庆伸出食指。
“没有。”俞嫚媛说，“路口有一个，很近。”
“有灯没？”
庆庆又问，“有了我也去。”
“有。”
宋琦答，“咱们来的时候还亮着灯。”
“有什么？”
庆庆笑了，几个人都笑了。
俞嫚媛、芙蓉、冰儿和庆庆大队人马奔赴1号，桌旁只余宋琦和姚舞，面对桌上一盘盘残羹剩菜。 “姚姚，你很能吃哦。”宋琦说。
“怕吃穷你？”姚舞问。
“不怕。你也吃不穷我。”宋琦笑笑。
“那你就是嫌我胖了。”姚舞假装撅嘴，“现在有的人觉得胖了好，有人觉得胖了不好，了。你是喜欢胖呢，还是瘦呢？”
“只要健健康康的，我对胖瘦无特别喜好。”
宋琦说的很认真。
见宋琦的“不挑”不像在说谎，姚舞也不多想了，专心干饭。 宋琦趁此功夫，去收银台结了帐。零头抹去，只收了五块钱。 宋琦回到座位，刚坐下，门口庆庆急匆匆奔了过来。 “不好了。”庆庆慌慌张张、喘着大气，“宋琦，她们……我们……”
“你慢点说，芙蓉她们怎么了？”宋琦问。
庆庆用手拍着胸口，缓了口气说，“我们去厕所被人堵在门口了。”“走，带我去看看。”
宋琦鬼使神差地捏起不多不少、刚巧六粒花生米，揣进兜里，转身就走。
“我也去。”姚舞摩拳擦掌。
“你看着东西。”宋琦扔下一句话，窜了出去。
庆庆跑着追赶。 姚舞无奈地看着桌上靠墙堆放的大包小包，暗自发问：这儿可是市政府啊，一栋挨一栋都是市政府家属楼，治安咋还不如723所呢？ 键盘敲到俞嫚媛、冰儿芙蓉那儿—— “小妞，长得真好看。”厕所门前昏黄的灯泡下，七、八个流里流气的小青年，将俞嫚媛、芙蓉和冰儿三人围在中间。
小流氓们的身后便是臭气熏天的厕所。 一群流氓调戏的对象主要是长得最好看，身材最显凸凹的俞嫚媛，芙蓉和冰儿像她的两个小妹一样紧抱住俞嫚媛。 “你们混哪的？没听说过俞老大吗？”俞嫚媛不是很害怕。在府中区，这些小混混包括他们的老大，最怕的就是她远房叔叔俞兆雄。
俞兆雄今年近四十岁，从前是潶山市国营菜场的小头头，因为欺诈职工、菜农过甚，被人多次举报，主管农副产品部门的领导不胜其扰，遂把他打发到了潶坔市，仍从事国营菜场管理工作。他不是俞嫚媛的爸爸俞大检察长的亲弟堂弟之类，虽与俞检有亲戚关系，但也在五服之外，边缘且牵强。 俞兆雄来到潶坔，找到俞大检察长，一来二去，认做兄长。后来，不知怎地，俞兆雄离开了菜场，发财路子也由敲诈菜农，改为讹诈黑道老大们。从此得一绰号：丧钟，老大们的丧钟。 黑道威风八面的俞兆雄，实为白道俞大检察长豢养的一条狗而已。 “哟。还会扯虎皮呢，哈哈，吓唬谁呢？”一个流氓伸手想摸一把嫚媛的下巴。
“啪。”俞嫚媛抬手打在对方手背上。
“哟，还是个烈妞。”又一流氓靠了过来，“我喜欢。”
“滚！”
俞嫚媛怒斥，“流氓，这可是市府院，警察来了，都给你们扔局子里。”
“怕死我了。”
一个流氓装出浑身发抖的样子，趁机向俞嫚媛身上靠。
“滚开！你们到底想干什么？”俞嫚媛大声呵斥，想引起旁边住户的注意。
结果，引来几家原本开着的灯，也熄灭了。 “杀人放火金腰带，我他妈就爱这时代。”又一流氓唱着跳着蹦了过来。
嫚媛双手交叉捂在肩头，有效地护紧前胸。 “妞，陪哥几个喝两杯。哥保证让你回家。”流氓说着话，手也不老实，伸手在俞嫚媛手背摸了一把，“滑的很嘛，嘿嘿。”
“兄弟，让我来试试。”
流氓混混们争先恐后。
值此危难之际，键盘敲到宋琦、庆庆这边—— “咋没人了？”宋琦看着远处，公共厕所门前一个人也没有，急问背后追上来的庆庆。
“在右面的院里。”庆庆喘着气，“这个厕所在翻修。”
“往右直走那个大院？”
宋琦问。
“不是，右拐，再拐个弯，那个院。”庆庆的气喘半天也没匀。
“过来。”宋琦一把拉过庆庆，伸手探过她的腰，抱紧，夹起，抬腿就走。
瞬间，庆庆的双脚离地，人也横在宋琦腰侧。 宋琦就像夹着一卷草席在飞奔。 “拐弯。到了，快到了。”抬头指路的庆庆终于看到不远处，被几个流氓围着的嫚媛、芙蓉和冰儿。
宋琦放下庆庆，大步流星奔了过去。 “我男朋友是宋琦，你们赶快走，我可以不告诉他……”芙蓉也学着嫚媛双手捂肩。 “宋琦是谁？”一个流氓问另外的流氓。
“不认识。”“好像听说过。”
“人家挡，你也挡，你有啥可挡的？”
一个流氓伸手捏住芙蓉的手，想把芙蓉顺势拉怀里。
“啪。”流氓的手腕被一只强有力的手紧紧的攥住。
“宋琦！呜……”芙蓉哭了。 “别哭。”宋琦左手下垂钳着流氓的手腕，抬右手抚摸芙蓉的头。
“哎呀！”被捏腕的流氓为了顺从宋琦手握的方向，减少疼痛，人已经半跪在地上。
“你谁呀？”随着声音一个流氓的大脚奔着宋琦飞踹过来。
脚在离宋琦仅一尺距离时，宋琦出脚了，高抬腿，屈膝，伸直。 “找死！”宋琦低吼一声。
“呯”使用飞踹这招的流氓被宋琦一脚飞踹到男厕所门口。 混混“啊啊”的惨叫通过空旷厕所的回荡，传出的声响听起来甚是恐怖。 “你们不还没上厕所吧？快去吧，还有你，庆庆。”宋琦说着话，手上用力。
“咔咔嚓嚓”恐怖的骨裂声音，唱到每一个人的耳中。 “啊啊。”不出意外，又是一连串的惨叫。
还未开打，八个流氓已损二个。 “你们上厕所去吧。”宋琦的语气变得让人无法抗拒。
这是大开杀戒前，让关心之人回避的声音。 “宋琦。你小心点儿啊。”芙蓉被众花拉进厕所。
“你打哪儿冒出来的？”“小子，报个万！”
余六个流氓围了上来。
宋琦跃身挡在通往女厕所的砖道前，马步一扎，双拳齐出，离得近的两流氓如触电般弹飞了出去。 宋琦双臂无收，前足抓地，后足飞前，一记扫膛腿，三个流氓栽倒在地。 “鬼啊！”余下一个流氓不敢近前，撒腿就逃。他这举动，带动五个挨得轻的流氓向几个方向，四下逃窜。
“跑？作梦。”宋琦运着功从兜里掏出花生米，灌气、击发。
花生米像一颗颗子弹，射向夺路而逃的流氓。六个流氓栽倒在不同的方向，哀嚎遍野。 八个流氓，先放倒俩，六粒花生米还真就够了。 “你们都给我爬过来，不然，我亲自‘请’你们过来。”宋琦朗声道。
“我们爬，我们爬。”六个流氓对军队的匍匐前进有了最深刻的认识。
流氓们被击中的部位都是膝盖的背面的腘窝，腘动脉虽免强耐受住花生米的冲击力，但腘斜韧带、腘肌腱、筋膜、神经却无法扺抗高速的撞击，没有分崩离析已经是万幸了。不是宋琦仁慈，而是技艺尚不精深，苟待习练。 “宋琦，你没事吧？”几朵花从厕所出来时，战斗已经结束。
“我没事。”宋琦温柔的声音让众花如沐春风。
“滚！”突然，宋琦一声低吼，手腕骨被捏碎的那流氓应声飞奔男厕，用身体画出一条斜斜的抛物线。
在不算优美的弧线中，半途掉落了一把刀，摔在红砖地面上，发出“叭”的一声。 “他有刀！”“伤着你没？”
芙蓉连忙蹲下拉起宋琦的裤管，检查是否受伤，庆庆去掀看另一条腿。 “宋琦，谢谢你。”
俞嫚媛走近宋琦。
“谢什么谢呀。”宋琦一笑，弯下腰问芙蓉和庆庆，“我说你俩看什么呢？刀都没跳出来，怎么伤我？”
“哼。”
芙蓉立起身，转头看了一眼那把刀。她玩过跳刀，明白刀没离鞘伤不了人。
“你没事吧？”宋琦注意到在几朵花后的冰儿一直没吭声。
“没，没事。”冰儿低着头。
“你带她们往后站，转过身去。”宋琦对俞嫚媛说。
六个流氓越爬越近。 “你小心点儿。”俞嫚媛带冰儿、芙蓉还有庆庆，走到离宋琦五、六米处。
“再往后，退到单元门口。”宋琦背对着她们，盯着一个故意把匍匐前进动作做得很不协调，故而爬得最慢的流氓。
“好了，立定。”宋琦向众花喊口号。
四朵花站到十几米远外，瞪眼看向宋琦的背影。 “向后转。”宋琦又下大了命令。
“他后脑勺有眼睛？”庆庆问芙蓉，身体随不情愿的众花一起转了过去。
宋琦脑后自然没眼，看不见，他是用耳朵听“见”的。 “你俩也过来。”宋琦向在厕所作客的两个流氓发出邀请。
八个流氓终于又一次凑到一处，只不过之前是耀武扬威的站立，现在愁眉苦脸地趴卧。 怪只怪这帮流氓操之过急，等宋琦他们宴散，在俞嫚媛独自一人回家在路上动手，结局就不会这么狼狈了。 “你们是什么帮？”宋琦问。
“我们就是一群街头混混，街溜子，没加入什么帮。”一个流氓回答。
“这不是我要的答案。”宋琦上前一脚踏在他的小肩上，脚下用力，一阵“咔嚓咔嚓”的声音，痛彻心扉带而来了痛苦的嚎叫。
“闭嘴，你要为了你其他的胳膊、腿儿着想。”宋琦冷冷地说完，踢了他一脚，流氓的狂嚎立时变成低声哀泣。
“你来回答。”宋琦看着离自己最近的一个流氓。
“好汉，抱个万儿。”流氓坐在地上，努力挺直身子，抱了抱拳。
“你不需要知道。”宋琦抬腿踢他一脚，他应声倒地，立时昏厥。
“你说。”宋琦看向旁边手腕已经折了一条的流氓，用脚示意他，再断就该另一条手臂了。
“乾帮。”这个流氓一手端着另一只手腕，不情不愿的吐出两个字。
“帮主叫什么？”宋琦接着问。
“帮主不是潶坔的。”这流氓刚答完，宋琦脚至他人倒地，接着“咔咔咔嚓”声音响起。这回他学乖了，一声不吭，直接昏死了过去。
“可能是潶山省军区的，也可能是首都的，叫什么，我们这些小喽啰真不知道。”一个手腕断掉、肩头血污的流氓磕头如捣蒜，也不知道他怎么忍痛跪下的。
“我们只知帮主的‘万儿’是‘门前柳叶飞’，其他的，真不知道啊。”又一个流氓跪伏在地哭诉。
宋琦听其声、观其样，不像在说谎。 万儿，意识广泛，有名头、名号、浑号、绰号等的意思。道上成名人物，多有响亮的万儿。某种意义上说“一中宋琦”就是宋琦的万儿。 但万儿用在社会中的帮派身上，意思就发生了根本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