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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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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执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事,身体明明沉重的连睁开眼睛都做不到,可心不停的在说,快点睁开眼睛,快点,急促的催促就像是如果不这么做,他会后悔的,可真的好难受,鼻腔肺部带着浓重的水汽,怎么呼吸也只能呼吸到水汽,好像还有其他东西,但他认不出来。颗粒状的东西在他的嘴里食道甚至眼睛里滚动,就像是以旁观者视角观看它们滚动一般,那里异样的难受,耳边嗡鸣声不停的响,四肢不知为何一点感觉没有,明明他还能感受到四肢的存在,他连缓解身体的难受都做不到,如同被困在了一个他无法逃脱的空间。

不能这样。

应该睁开眼睛。

应该睁开眼睛的。

可为什么要睁开眼睛?

大脑生锈般一点都运转不起来,路执想不明白为什么他心里会有这个想法。

嗡鸣声渐渐消失,身体的不适也在消散,路执觉得自己好像在云里一般,周围轻柔的好像……好像什么?想不起来了。

意识逐渐陷入混沌,而心还在顽强的叫着让他睁开眼睛。

好像睡了很久,路执睁开眼睛的时候只有这么一个感慨,看着眼前的世界,高耸入云的树木挡住了大片的阳光,眼睛并没有被刺伤到,身体被太阳晒的格外的温暖,好像所有的不适都只是他做的一场梦。

路执侧过头,他躺的地方是一片草地,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河。

他为什么会躺在这里呢?

路执搜寻自己的记忆,可怎么也想不起来,他脑袋里只有他自己的名字,其他的根本不记得。

他摔到脑袋了,然后失忆了?

脑袋里下意识蹦出这么一个猜测,可为什么一定是摔到脑袋呢?明明他脑袋一点也不疼。

从草地上坐起来,看着自己身上青白相间的看起来有些繁琐的服饰,腰间浅绿色的腰带上坠着一块小剑模样的青玉,跟这一身的颜色还挺搭,但他好像不应该是这个衣服。路执上手用指腹碾着这布料,柔软还自带凉意,指尖那一块感觉温度都降下来了不少,这种布料他好像没听说过啊。把衣服撩开,下面是修身的黑色长裤,以及白色的长靴,长靴后侧面绣着青色的花纹,并不单调……不应该是白色的长裤和黑色长靴吗?不过为什么他会有这个想法?

路执感觉自己很奇怪,他这一身应该是他自己的啊,不然为什么会穿在他身上,可偏偏他又觉得不应该是这样。抬手扶额,碰到自己的头发,路执下意识伸手摸了摸,但他摸不出来什么特别的,只能摸出来他脑后有个很细的不知用什么绑着的小辫子,长度大概也就从头发最下面到肩颈中间凸起的骨头那里。

起身朝着那个小河走去,水很清澈,但小鱼小虾什么的都没有。路执看着水里不太清楚的自己,额前刘海被固定成中分,有层次的滑落在脸侧,其他头发像被蓬松的梳起一般——好像蓬松的不行的背头,最后都被绑成了那个小辫子……不太对吧。路执上手抓了抓自己的发型,就看着水里的头发随着他的动作在动,松开手就如自动般回到原位。

可以确定,除了绑住的那点,他后面头发的长度是参差不齐的那种。

眉毛有些细,但眉峰拐角那里却相对粗,算剑眉星目的吧,如果眉心没有这个花纹的话。

路执可以确定他是男的,修身的裤子能隐约看出他男性的部位,但他的眉心却有着女子才会化的……花钿?五瓣如同细长叶子组成的一朵红花,看起来他的剑眉星目都阴柔了好多。蹭了蹭眉心的花纹,没有任何改变……这是胎记?不是吧!他大男人啊,怎么有这么个胎记!

不过,他感觉这张脸不应该是他的,他应该眼睛更圆一些,唇角更翘一些,他看起来应该是开朗的那种样子,而不是这眉眼带着攻击感且看起来莫名古板的样子。但他控制着这个身体,按理说是他自己的脸啊,该不会他想过改变自己的样貌吧?这要不得的,看现在,光想想他就直接忘记了他自己本来的样貌,他得适应他原来的样貌才行,不能去想改变的样貌。

想着,路执把刘海拨弄了一下,让它挡住自己一部分眼睛和眉毛,虽然说适应,但慢慢来嘛,他还不太喜欢这自带攻击感的眉眼,挡住的话,这样看起来就……好呆啊!怎么挡住了立刻变呆了呢?

路执看着水面倒映的脸上满是愁绪的自己,眉心的花纹让他看起来莫名的我见犹怜,犹豫着,最终选择了放弃,呆就呆吧,可以扮猪吃老虎的。

站起身,路执打量着周围,现在要干什么呢?

他是一开始就住在这里吗?

应该不是吧,是的话,这里应该有他生活过的痕迹,但这里空空的,不像有人在这里生活过。

如果他不是生活在这里的,那他又是为什么来到了这里?

路执仰头看着天,估摸着现在的时间,应该是下午两三点左右,虽然自己现在啥也不记得,对这里一点也不清楚,但他得吃饭活着,然后才能去找到他为什么在这里、为什么没记忆的原因,想着就在林子里转悠起来,试着找点他能吃的食物。

但这个树……森林跟他模糊的记忆中的不太一样,除了树就是草,完全看不到任何能吃的植物。草按理说也能吃,但他不记得也分不清这些草能不能吃、哪些能吃,所以只能忽略它的存在。

走了多久,路执就找了多久,不过这么长时间,他也找到了点新的——五颜六色的草,看起来就不太像是能吃的。路执蹲在这一片五颜六色的草旁边,试图通过观察来了解这个植物,但除了风吹的让它直晃动,他能观察出来的也就这颜色竟然还能像水一般在草里面流动……这个当个装饰肯定好看极了,但就是看起来更不像能吃的。

许是心理作用,路执感觉自己好饿,好想吃东西,但目之所及没有符合他模糊记忆中能吃的,他叹着气直接盘腿坐在地上,仰头看着有些暗的天,都快黑了,他得吃饭啊,不吃饭会被说的……谁会说他啊?

又碰到了一个忘掉的地方,路执抬手捂住脸,眼前好像闪过一个人脸,他想抓住看清,但很快又什么都想不起来,大脑空白的就好像刚才他隐约看到的只是他碍于想要找到记忆的执念所虚构出来的,可他并不认为那是虚构的,那是一个真实存在的人,只是他忘了而已。

他不应该忘记的。

这个念头刚出现,心头迅速升起强烈且急切的情绪,就像之前梦一般催促他睁开眼睛一样,但随后这情绪又飞快的化作浓郁的愁绪,如同乌云密布的笼罩在路执的头顶,让他只得在这愁绪下进行思考。

这是个折磨。

他忘了,但他的心一直在告诉他,他不应该忘,他也想想起来,但怎么也想不起来。

如果知道他这个样子,会哭的吧,就像……

路执烦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他的潜意识一直在记着,可他的记忆一点图像都没有,他不知道究竟是哪里错了,他想解决都没有方向去解决。

来自精神的折磨让路执肉眼可见的颓丧了不少,他无力的垂下手,眼前突然多了彩色的光,天黑了竟然,他疑惑的聚焦视线看过去,是这些草发出来的光,彩色LED?

LED是什么?

路执不清楚这个词是什么意思,但总是突然潜意识蹦出来很多,不深究的话,其实没什么的,但他做不到,他对他自己的过去很好奇,他想知道自己潜意识记着的究竟是什么。

这草能发光,那就能充当灯,夜里出了什么事情也能借着这光看见,问题这里转了这么久,他就只看到他自己一个活物,能出什么事情?天灾?那确实是能出。

抬手用指尖碰着草叶,看着光变得晃动起来,路执觉得他自己可以一直这么玩下去,但他还没有吃饭……他要吃什么呢?草能直接吃吗?他不是牛啊,怎么做到直接吃草啊!

愁绪再次笼罩路执,他撑着脑袋发散思维,试图自己琢磨出一个能活命的方法……啃树皮?感觉还不如直接吃草呢,谁知道这树是什么树,万一会分泌什么不能吃的黏液怎么办?

“咚”

很轻的一声,但在这无风且安静的森林里挺明显的,路执循着声音看过去,啥也没看见,只得拔下一根发光的草走过去。

在离他不远处的树根底下,他找到了一个黑色的看起来有他两个手掌大的果子……树上掉下来的吗?他仰头看去,怕看不清,还举着草看,但他能看到的只有树叶子,一点果子的影都看不到,奇怪,植物是这么长的吗?他记得不是这么长的啊。

把果子拿起来,路执借着光打量着这个表面平滑的果子,除了颜色,他挑不出任何毛病。

这能吃吗?

路执想掰开或者剋下一点来,但指甲仿佛碰到了铜墙铁壁,怎么也弄不下来一块果肉。

大概率是不能吃的。

路执格外的失望,以为峰回路转,让他柳暗花明了,没成想他还是在原地打转。

“噌”

刚想把果子扔掉,就又响起了声音,还是从他右手那里传来的,这声音不太对啊!路执急忙扭头,就看到一团白光包裹住了黑色的果子,这白光格外的柔和,感觉还挺温暖的……不是,哪来的光啊!

路执身体僵硬的动都不敢动,瞪大眼睛等着手上的情况。

白光慢慢消失,手里只剩下一个红色的果子……这白光竟然让果子变色了!

说不上来是惊吓还是惊喜,路执新奇的打量着变色的果子,没成想指尖用了点力气,瞬间戳进了果肉里面,汁水四溅,弄的他左手和草上都是。不过这是能吃了吧?路执试探的张嘴咬了一口,甜滋滋的,应该确实是能吃了,只是这个白光是果子变能吃的流程吗?

路执一边吃着自己今天第一顿饭,一边思考着。

果子没有果核,路执吃的很快乐,走到小河边洗漱了一下,就挨着发光的草躺下睡觉。

醒来已经天明,路执一夜无梦,睡得还算好,只是睁眼瞧见这彩色的草,原本隐藏起来的愁绪又把他包围了起来……他竟然还在这里待着,还以为这奇怪的东西是梦呢,没想到是现实。

路执照旧在流动的小河边洗漱了一下,然后试着爬树,虽然不太会,但好歹爬上去了,但不管他怎么翻看,树上都没有他昨晚看到的果子,奇了怪了,他明明就是在昨晚掉果子的树上找的啊。

站在树下,路执摩挲着下巴疑惑的看着果子砸在草地上留下的坑,草直接被砸出了绿色的汁水,这说明就是这棵树上掉下来的,绝对没可能是滚过来的。

“咚”

“啊!”

路执眼前直冒金光,脑袋疼的要命,双手不受控制的颤抖摸上自己的脑袋,把砸中他的东西拿下来,看着那黑色的果子,路执嘴唇气的直抖,他找了半天的果子,就想填饱肚子而已,结果找不到就算了,还被砸了。

恼羞成怒的他一把把果子给扔了出去,就看着他面前的树干被他扔出了一个坑……

罪过罪过!

清醒的路执急忙把果子给弄下来,看着砸出来的不小的坑,他把果子放在草地上,试着拔了些草把这个坑填上,试图改变他毁坏了一棵树的事实,但这颜色又对不上,路执咽了咽口水,尴尬的把草重新塞地里去,树,应该能自愈的吧,他不是故意的啊。

给树连忙鞠了三个躬认错,路执这才跑去洗干净自己的手,顺便摸了摸自己被砸的不轻但又看不出有什么区别的脑袋,他脑袋这么硬的吗?可能吧。小跑回来看自己放的果子,还是黑色的,没变色。

难不成这还有什么触发条件?

回想了一下昨晚,他拿着才发光,那这就是触发条件?

把果子重新捧手里,等待了一会儿,白光就把果子给包裹住了,路执很想碰碰的,但又怕这有什么特别的保护措施,毕竟变化都需要条件来触发,那应该也有相应的保护措施防止变化中止吧。

等着果子变红,路执就直接吃起自己迟来的早饭。

一个果子吃完正好饱,路执洗了洗落上汁水的手,就开始继续在森林里寻找,但这里好像永远都看不到边,一眼望去全是树干,草倒是见到了不少种,什么顶着个白花,结果花只是假象,下面会张开嘴,有着肉眼可见的数不清的尖牙。什么顶着个穗子,擦着过去就能浑身痒痒,碰一下就开始打喷嚏,路执实在没法了,直接脱光光跳小河里,一边抓痒,一边利用流水洗脸衣服。

大概中午的时候擦到且给碰到的,一直在小河里待到了满天都是金黄的晚霞,头顶的云层都擦上了金粉,路执的情况才缓解了不少。

但衣服都湿着,太阳也晒不干,路执第一次感觉他是那么的莽撞,怎么就敢这么瞎转悠呢,真不怕碰了一个毒草给死了。

但不可能光溜溜着出来,犹豫了一下,路执披上了最外面的面料偏硬的外衫,找了果子先吃了,然后爬树上撅了几个树枝,简单做了一个晾衣架,把外衫、内搭、里衣、裤子和脱了才发现的白色长腿袜挂上,长靴就利用树杈倒挂着。

折腾完,路执就躲在尽量拧干但依旧潮湿的衣服下面将就的睡着,就全当被子了。

衣服干了,路执就开始安排这衣服怎么穿,如果都穿着,那他得找东西做出备用的衣服来才行,但如果只穿一件,外衫偏硬,活动不自如,里衣太软且修身,穿着裤子跟裸奔没区别了,内搭吧,这个中规中矩,可以,但他要这么来,他这些衣服放在哪里呢?虽然这里没大型的活物,但蚂蚁、小虫子这些存在,他的衣服到时候会破的吧?

而且他还没摸清这果子什么情况呢。

路执感觉未来好黑暗。

不过终究还是得做,先研究果子的掉落规律……观察了七天,路执一点没观察出来,他爬上树,想更近距离的观察,无意中把一个发黄的叶子给拽了下来,看着手里的叶子,刚准备扔下去,就看着这叶子在他的注视下直接变成了果子……

所以,这就是规律啊!黄叶子掉落就成了果子,这……

合理吗!

这怎么变的啊!

路执仿佛呐喊上身,浑身扭曲的不像话,但再不想相信,这也是事实,好歹他不用担心没果子掉了。

研究完果子,路执又对那白光产生了兴趣。

爬上树,翻找着黄叶子,找到了,路执就急忙揪下来,背靠树干跨坐在树杈上,用右手拿着果子,静静的等着果子被白光包裹住,他才小心的伸出左手想把它拿起来,手指还没碰到,他的左手就多了白光,随着靠近,就跟右手的白光融合在了一起。

路执:“???”

路执不信他看到的,试着拿起来,但只能看到白光在跟着他的动作动。

路执:“……”

这……所以这白光是他自己的啊……对吧?

如果这白光是他的,那他还是人吗?

人类有这东西吗?

他不是人的话,那他是什么?

他不是人,为什么他长得这么像人?

他是人的话,为什么拥有着这么不合常理的东西?

路执满脑袋的疑问,他第一次怀疑起自己的来历,但他没有一点记忆,他完全不清楚自己究竟是不是人,他甚至开始怀疑他丢失的记忆或许跟这个鬼东西有关系,而且他不会控制,所以很大可能就是这东西弄的!

那么合理猜测,他原本没有这东西,但后来不知道怎么有了,然后记忆就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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