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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赵大岸滩访故友 蛤蟆吃到天鹅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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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妻俩商议定当,将赵大招回广福,赵大巴不得回广福。原来祥海的酒行,中国人来得少,外国人来得多。外国人肯花钱,但是都冲着女人来。祥海请了几个洋妞来坐台,夜夜周旋于洋人之间,根本来不及应付。祥海动脑筋想要再请几个漂亮的中国女子来坐台,中国女子更受洋人欢迎。为了让中国女子半夜还能在酒行上工,他让她们挂在史密斯的公司名下。赵大一看这样不行,已经偏离了做生意的正道,觉得祥海脑子转得太快,总是花样奇出,现在风头正劲,将来恐怕是个败家子;二来祥海身上洋人毛病太多,喜欢夜生活,和洋人、舞女混在一起,不知今后会弄出什么鬼事情。这样的事,老爷都不知道,自己又不能说,不如早日离开,眼不见为净,免得碍手碍脚。赵大与祥海辞别,祥海没想到,他事业刚刚起步,要派赵大用场时,赵大却被父亲叫回,想必父亲有紧要的事要赵大去办,与赵大依依不舍,挥泪相别。赵大回到广福,向李善仁叩头问安即毕,李善仁将委派他去岸滩一事交代。吩咐赵大前往四仙村视察后情,再去岸滩寻访铁头。李善仁所托,正合赵大心思,欣然领命,回到吴妈房中,稍作拾掇,即刻启程。赵大走后,李夫人暗中取得沈姑娘八字,叫吴妈写下赵大的年干天支,请来媒婆一合,果然十分般配。八字相命虽然只是场面上的事,但是能合最好,李善仁夫妇这才放心,只等赵大回来就替他与沈姑娘说合。安排定当,李善仁告诉沈老板,说赵大已回广福,但有一件事非他去办不可,十天半月即可回来,等他回来,先收他为义子,然后他携义子登门提亲。沈老板听了心下欢喜,称正好趁这十天半月备下嫁妆。这边,李夫人告诉吴妈,老爷要替赵大提亲,对象是沈老板的千金。吴妈听了也是不敢相信,再三问明白后,磕头跪谢,感激不尽,口称乌鸦攀凤凰,真是老天爷顾眷才有此等好事。老爷太太恩情如山,再生父母不过如此,此生做牛做马无以报答。夫人连忙将她扶起,说是沈姑娘自己看中的,就在她家吃蹄髈那会儿。吴妈笑得合不拢嘴,真是各人头上一片天,各人自有各人福,吃蹄髈吃出一门亲事来,也是奇事一桩,满心欢喜,单等赵大回转,告知他这一天大的喜讯。赵大去了十来天,回来将此去详情回复李善仁:四仙村老宅已经推倒做了扬谷场,后院几间屋尚存,但都已做了马厩和养猪棚。岸滩发生了重大变故,吊脚楼全部倒塌,人踪全无,唯有坟冢高耸。据镇上马木匠说,岸滩曾经建起《水在流》客栈,生意兴隆。后来来了一位来路不明的男子,和铁头老大合伙经营客栈,建成码头供来往船只停泊。一时间岸滩樯桅林立百舸争流,人们争相前来泊船休憩。客栈生意如日中天,不想招来飞贼洗劫,铁头及一众客人,统统死于非命。和铁头合伙的男子姓秦,人们都叫他秦管事,秦管事有个儿子原先叫秦辰龙,是个小木匠。岸滩惨案发生时,辰龙在师傅家做工,逃过一劫。秦管事死后,马木匠见他小辰龙孤苦伶仃无依无靠,便收留他做了义子,因此改姓马,叫马辰龙。马辰龙聪明机灵,深得马师母的喜爱,不慎遭来口舌之灾。那是夏日的一天,师母正在屋里洗澡,辰龙在窗外探头探脑,闹出一桩人人皆知的糗事来,被马木匠扫地出门。赵大对比并不感兴趣,为了打探岸滩为何会遭到强盗血洗,便借着对这件疯传的艳事的好奇,去找马木匠打探真相。马木匠说,小木匠做下那件丑事后,当夜就离开岸滩,从此不知去向。至于岸滩的事,一问三不知。赵大不甘心,打听到马木匠好酒,工余之后唯一一件事就是到处找人喝酒,和铁头喝过酒,和秦管事也喝过酒,不会不知道岸滩的事。第二天便提了酒再去找马木匠。果然是酒逢知己千杯少,马木匠三杯热酒下肚,话就多了起来,将自家糗事也抖落出来:他当初冤枉了小木匠,小木匠并没有偷看师母洗澡,是他家媳妇忌惮马木匠死后,家里财产要被辰龙瓜分,成心诬陷小木匠,要赶他出门,因此到处宣说,闹出天大的事情来,其实并无此事。赵大追问辰龙的下落,马木匠说辰龙遵照铁头遗言去上海了,也有说他弃艺从戎,已加入北伐军,总之不知所终。酒酣耳热之时,马木匠又告诉赵大,岸滩遭遇不测,是因为那位管事与清风寨强盗有过结,被强盗追杀才连累了铁头和客栈。赵大听后惊得目瞪口呆,追问马木匠知不知道管事何故惹了强盗,马木匠说,尽管他和秦管事喝过酒,秦管事和自己无话不说,但他和清风寨强盗的事,秦管事缄口不言,从来不说,镇上也没人知道。赵大一心要打听岸滩变故和铁头老大的事,马木匠却一无所知,只好作罢。看看已离家多日,一日和马木匠一起来到岸滩,请马木匠指认,在铁头的坟冢下设起祭坛,拜了铁头大哥。眼望昔日风景如画的岸滩如今只剩满目焦土,心中无限悲伤,无奈只能挥泪而别。赵大把岸滩一事原原本本说完,李善仁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突然想起什么,问赵大:“铁头媳妇呢?铁头媳妇如今可安好?他们可是一对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的恩爱夫妻。”

赵大说:“临走我去铁头媳妇她娘家打探,她娘家说是被清风寨强盗掳去了。”

李善仁大吃一惊,口称“没想到,真没想到,铁头兄弟会死不瞑目的!”

便不说话。岸滩遭此巨大变故,大大出乎他的意料,心想倘若不是夫人怀孕,他和夫人一定会留恋岸滩,如果他没有离开岸滩,很有可能也一同死于非命,如此说来,祥海真是李家的福星。又想到他离开岸滩时,去往上海的地脚与铁头说得很清楚,如果如马木匠所说,马辰龙听了铁头之言来上海寻找自己,那一定可以找得到。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未见他来,一定是去了别的地方,或者已有意外。李善仁长叹一声,道:“真乃好人命不长!可怜铁头兄弟,遭此飞来横祸,叫我如何对得起他?”

赵大说道:“老爷不必愧疚,此乃天灾人祸,防不胜防。”

李善仁道:“他若不听我言,不造楼屋,不做客栈,必不遭此厄运。如今他横遭杀戮,媳妇在强盗窝里受欺凌,叫我如何不愧疚?俗话说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为何叫他遭受如此报应。如今他媳妇是死是活,我心里放不下。”

赵大说:“老爷既然放不下他媳妇,我有一个主意,不知当说不当说。”

李善仁问:“有何主意,但说无妨。”

赵大说:“铁头他兄弟四人去鄂州参军,如今或有出息,待我去鄂州寻找他们,告知他们大哥枉死强盗刀下,他们一定咽不下这口气,或可替天行道,杀了这伙贼人,替铁头大哥报仇。”

李善仁闻言,惊叹这是个好主意,“不过,”他说,“如今都等着你回来办大事,不可能再叫你做事,此事或可后议。”

说着摆了摆手,吩咐赵大先去看望吴妈,然后夫人有话对他说。赵大不知李善仁要他办什么大事,放在一边,遵命先去见姨娘。吴妈见到外甥回来,对着赵大左看右瞧,喜得眼睛眯成一条缝。赵大不知姨娘哪来的喜事,开口问道:“姨娘,什么事让姨娘如此开心?是姨夫来了还是我妈又嫁人了?”

吴妈依旧喜不自禁,道:“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提他干吗?他来与不来与我有何相干!也再别提你娘,随她嫁几个男人都不要再提起!自己亲生儿子都不要,猪狗不如的贱人,提起她我就要骂她祖宗八代。虽然祖宗是一个,我也要骂,骂得她死不得超生!”

赵大吐了吐舌头说:“在李家大院时,我看见姨娘一得空就往家里跑的。”

“那不是离家近嘛!不说那些个,来,过来——”吴妈把赵大拉到身边,“你去了十来天,姨娘一直翘首盼望你回来,现在你回来了,太太房里去过没?”

赵大答:“没有,老爷叫我先见过姨娘。”

心里奇怪,姨娘不问见过老爷否,却问是否见过太太,难不成太太有要紧事要自己去办?便问吴妈:“刚才老爷也说太太有话对我说,姨娘可知太太有什么话对我说吗?”

吴妈嘴快,迫不及待将老爷太太要替他说亲一事告诉赵大。谁知赵大听了无动于衷,他以为吴妈见了风就是雨,尽说些没来由的话,也就没往心里去,殊不知沈李两家已安排定当。赵大从吴妈处出来,即被李夫人叫去,如此这般一说,赵大才知事非虚妄。上次见过沈姑娘一面,心中惊叹沈姑娘知书达理,乃大家闺秀,容貌娇好,疑是天上仙女下凡。此时听了李夫人的话,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祥海说他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他在心里想,癞蛤蟆哪里敢吃天鹅肉,不禁问李夫人道:“太太,这事当真?”

李夫人说:“当然当真,你去了一趟岸滩,连我的话都不信了?”

“太太莫怪,孩儿确实不敢当真。”

“你就当真吧!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你回来成亲哩!”

李夫人说,“这件事对你来说确实有些不可信,但是事实是沈姑娘看中了你。”

赵大心想当初在巡捕房里和祥海的一席话难道真的成了事实?便道:“沈姑娘是豪门千金,读过私塾上过学堂,好比天上飞的仙女,我是地上爬的癞蛤蟆、井底蛙,再怎么蹦也蹦不到天上去,如不是太太如是说,孩儿万不敢有此奢望。”

李夫人笑着告诉赵大:“你不知蟾宫玉兔的故事吧?蟾蜍可以住在广寒宫,玉兔也可以在月宫里住,阿大为什么不可以有佳人?俗话说好运来了,挡也挡不住,推也推不脱,沈姑娘自己替自己做的媒,哪里会有错。”

赵大以为如是老爷太太殷勤撮合,那一定不成,现在听说是沈姑娘自己做的媒,始信沈李两家早已商议停当。如此,想必真的是一切都安排好了,只等自己回来成亲,内心无比欣喜。却说沈姑娘在廿岁生日宴上见到赵大,见赵大天庭饱满,嘴阔唇厚,话虽不多,但待人诚实,已有七分欢喜;又常听福生在家里提起赵大,说赵大心地善良,是个有担当的汉子,心中已十分中意。也是缘分到了,便留了心思在父亲面前打听赵大底细,见说赵大练过武也读过书,忠心侍主毫无二心,李家主人颇多褒奖,心下更是十二分欢喜,言语之中颇多流露。沈老板察知女儿心思,甚觉意外。女儿心气极高,及笄之年,上门提亲的几乎踏破门槛,说得上名的有张家医师、李家老板、王教谕、范主薄等等,说不上名的把总、孔目、巡检、师爷数不胜数,然她毫不心动,只喜吟诗作画,萦怀揽月,静待闺中不思愁。俗话说如花美眷,也敌不过似水流年,随着年岁渐渐增长,再无提亲的上门,以致门可罗雀。父母内心焦躁,女儿却心静如水,也是万般无奈。今见女儿竟然中意李家赵大,问她为何踏破门槛的提亲者一个都看不上,其中不乏功成名就的俊才、家财万贯的大户,偏偏看中李家家丁?女儿答道:“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足矣。”

沈老板知女儿已心属赵大,无可更改,思来想去,那赵大虽为李家家丁,却也是读过书的,又兼为人正派,身强力壮并无不良嗜好,除了有点木讷,其他都好。沈李两家又是世交,且女儿自己相中,遂随了女儿的意。李家也是大户人家,又是沈家恩人,新近翻建了三进大院,何其气派,镇上谁人不知何人不晓,如果李家将赵大收为义子,也可谓门当户对。沈老板当然知道赵大是李家的下人,一定没甚钱财,但是没钱沈府可以厚嫁,门不当户不对却不可以。便择机旁敲侧击与李善仁说知。李家果然明事达理,顺了沈老板的意。真的是“男追女隔座山,女追男隔层纱”,这门亲事因此而成。随即由李善仁做主,李夫人托媒婆上门说媒,沈老板一口应允。转告女儿,女儿愿意,夫人首肯,便交换生辰八字,一切礼仪都走过场。李家那边,已将赵大收为义子,请乡邻吃过认子酒,然后以自家儿子礼遇提亲沈家,“三书”“六礼”一样不少。并收拾下上院东厢房三间屋子,一间做新房,一间待客,一间叫吴妈住,新娘子娶进门来,可就近照顾。良辰吉日一到,李家一顶八抬花轿来到沈姑娘闺房门前,半新式半老式,上轿哭嫁什么的都免了,自家兄弟福生将阿姐抱上轿,唢呐匠吹起欢喜调,鼓乐手敲锣打鼓送起花轿,好不热闹。沈府奉送十六车嫁妆,花轿送到十字桥上,并不直接过桥,而是去镇上东西南北的水桥旱路兜一大圈,甚至田间陌路也去走一遍,将老式排场演绎一遍,热热闹闹回到十字桥。福生早早从上海回到广福,做阿姐的伴郞,兢兢业业跟在花轿后面走了一大圈。鼓乐手在桥上吹吹打打热闹一番,过了桥来到厚德府外,迎新唢呐欢叫、丝竹流韵、锣鼓震天,李家迎新进门。吴妈肚子上兜一只大簸箕,盛满黄澄澄的麦麸,在门口见人进门就抓取一把麦麸洒向人群,说是撒福,讨取口彩。李夫人在人群中胡乱地发赏钱,来者皆喜。沈姑娘在轿中换了新鞋,这是一双大红软底喜鞋,款款下轿。这是新娘出闺房到夫家,脚第一次着地,寓意迈向公婆走向新生。洞房里,一张雕花木床上铺着崭新发亮的大红龙凤绸被和鸳鸯枕头,墙上和两扇门上都贴了红色的喜纸,窗户上也挂着红布窗帘。入洞房前请张老先生主婚,这又是新式婚礼,只见张老先生口中念叨:“择此良辰吉日,赵大与沈姑娘喜结秦晋之好,婚礼仪式继续进行,请新郎献上信物。”

赵大从福生手中接过宝石戒指,居然木头木脑朝自己手指上戴去,福生目瞪口呆。沈姑娘从红盖头里瞧见,连忙示意:“阿大,阿大,给我戴上。”

弄得大家都哄笑起来,讥笑新郎是个老戆鹅,赵大这才反应过来,慌张之极,抖抖忽忽脱下戒子给沈姑娘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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