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坤没上过私塾，只能把他所能想到的成语随口说出。

黄曦之早就知道徐坤的来意，毕竟过犹不及，没好气道：“你干嘛，我还露出鸡脚呢。进来。”

接受了徐坤的道歉，黄曦之随手丢了两个筹码过去：“给你的。”

徐坤接在手上，不敢动，他摸不清这是什么意思。

“过往都过去了。这二十两是干净的筹码，以后我有事还要坤哥你多照应照应。”

黄曦之知道徐坤家里条件也不好，迫于无奈才做赌坊的打手来养家糊口。

见徐坤还紧张，黄曦之道：“丁原站错边，一根手指长个教训。你放心好了，霍起强回京城后就忘了你是谁了。”

徐坤直呼神了，看来真的是黄曦之的原因，霍东家才不顾另外四位东家的反对，执意废了丁原一根手指。

黄曦之也知道，这只是霍起强的一点示好罢了。

等徐坤走后，齐未央给黄曦之端来饭菜，连忙走开。

“等下，怎么只有菜没有肉？”

黄曦之问道。

齐未央顿住，以为黄曦之是不满，委屈道：“我和柠芝也就只吃白粥，柠芝喊饿要吃肉，但钱是你的，我会去帮闲做点小工后还你的。”

毕竟过怕了挨饿的日子，齐未央只想省着点，好歹有白粥喝。

“是我亏欠你们太多，我现在只想好好弥补。”

黄曦之知道齐未央误会了，连忙拉住她，道，“对不住，我可能没说明白。我意思是，柠芝要长身体，肉不能少。你也瘦了，同样得吃好点。”

齐未央缩了手，像受伤的刺猬，道：“赌来的迟早输回去。有白粥喝我已经很满足了，我很怕明天醒来又是穷困潦倒。当年我嫁给你不是图钱，但你这么多年没养过家，养家的苦你不懂，你不懂。”

黄曦之愣住了，细想之下，这几年确实是齐未央去外面抛头露面做苦工才熬到现在。

齐未央这身布衣都已经几年没换新裳了。

黄曦之自责不已：“你的手臂还疼吗？”

“身体的疼和心里的疼比起来，不值一提。”

齐未央走了出去。

当天，黄曦之就叫来了民工，将屋宅修葺了一番，添置了物件，买了很多吃的，还给前妻女买了新裳。

看着黄柠芝满足地吃着肉，黄曦之骤然鼻子发酸，道：“再过些天咱们就有很多很多钱，到时候爹爹每天给你买肉吃，买新衣裳穿好不好？”

黄柠芝嗯嗯直点头，突然说道：“棚户不好住，我还要睡舒服的大床，住漂亮的房子。”

齐未央连忙打断：“小孩子不能太娇惯，哪天发现一切只是一场如意的梦，那她怎么受往后的苦？你买的那些东西我不需要，能退的就拿去退了。”

黄曦之也不插话，只觉被齐未央训话是多么幸福。

说归说，黄曦之很快就让人买了新床，黄柠芝高兴得在上面蹦蹦跳跳，仿佛几年来她爹爹对她造成的伤害都烟消云散般。

几天倒也相安无事。

除了邻里依旧将黄曦之当作谈资。只是谈资多了赌坊的传闻，传着传着就成了黄曦之穷疯了砍了丁原的手指头，然后就演变成了黄曦之是杀人狂魔。

从人渣到人屠，只需三人成虎。

这天，萧奉急急忙忙找上门来。

刚见面，黄曦之便说道：“你也就倒大霉了而已，又不是死人了，慌什么呢？”

“大哥，你简直是未卜先知！我封锁了消息，你都知道我倒大霉了？”

本来只是抱着咨询的态度而来，这一刻萧奉只觉找到救星了。

黄曦之道：“能让你这么慌张的，也就只有你二弟萧衍了。”

萧奉肃然起敬道：“艾玛，大哥，这你也知道。我怀疑你在我身边插了眼，但我没证据。”

“你没有背景，不如再努力努力，问题就迎刃而解了。或者你不如直接问你二弟，问他做了什么。”

黄曦之打击道。

“哥，这次我的努力不顶用啊。”

萧奉苦着脸，除了唉声叹气就是唉声叹气，“我老爹的官印被我弄丢了，我怕被打死。”

“仔细说一下。”

“李知恩果然和西秦有些往来，也就是利用职务之便开放了一些商贸口子，不过这得胤州府来处理，我约莫着这事最多就罚他一年的俸禄。还有这李知恩真的是混账东西，他竟然干预科举，买卖童生名额。”

萧奉以为黄曦之是受了不公才导致十五岁中了解元后便再无上进。

他口中的童生指习举业而未考取秀才的读书人。

黄曦之汗颜，萧奉虽是公子哥，但也是真性情，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说重点。”

萧奉又叹气道：“前天我二弟来了，说是父亲大发雷霆，让他过来督我，顺带秘密接回官印。

祸不单行，一年的胤州商贸豁免权的文牒与官印一起不见了。而且西秦还真的给那魏琦紧急申办搞了个官验通关符节，所以我也没得继续扣押人员，否则就是两朝交涉了。

只不过文牒丢就丢了，大不了就是让我表姑母开个玉口，真的将胤州给那元顺官卖场开通豁免权。只要把好关津、船舶，西秦总不能就以这个小口子冲击大荆的商贸市场吧？

二娘处处使坏，必然是她去我父亲耳边嚼舌根了。你要说我二弟没参与，我是一点都不信。官印肯定是他偷了，否则大荆谁敢这么大胆？现在是假戏真做了，我也不知道如何自处。”

黄曦之心道你不就这么大胆敢偷亲爹的官印么？

干咳两声，黄曦之道：“解决的方法就在你刚刚说的话里头。”

萧奉抓狂道：“我就是个大老粗，我爹逼我练武，我娘逼我读书，最终我文不成武不就，大哥，我的亲哥，你就别折磨我了，给我指条明路。”

“本来还想着仗着你，我能在胤州横着走，现在我发现你是泥菩萨过江，算了，咱们还是撇清关系吧。”

黄曦之特别无语道。

萧奉双手合十，在黄曦之面前晃着：“大哥，只要你肯帮我，不光我的努力可以借你，我的背景也借你，我爹也借你。”

他现在是有苦难言，哑巴吃黄连，给他二弟萧衍坑惨了。

门口齐未央忍不住扑哧一笑，第一次听说帮人帮出个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