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许公子和转姑娘回到汴梁已有半月。

二人一直没去找高俅，每天吃着美食，喝点小酒，看着戏，过着开心的日子。

期间，他们听店小二，吃饭的甲乙，喝酒的丙丁，还有卖货的老板说，这两年发生的故事。

两年时光，乾坤已变。

高俅火了，王安石倒了。

高俅火了，回京城第一天，在樊楼听到端王亲兵对话后，许公子就知道了。

王安石倒下了，变法也结束了，是这半月才知道的。

随着宋神宗赵顼去世，宋哲宗赵煦继位，他的妈妈高太后垂帘听政，王安石变法内容全部废除，高太后起用司马光为相，反对新法的官员全部得到重用，原来主张变法的官员全部被逐出朝廷。

一朝天子一朝臣，有人平步青云，就会有人虎落平阳。这是宿命，古代如此，现代更是如此。

不用说国家，就算是企业，只要发生高层变动，部门势必会有调整。许公子亲眼到过，他们服务的用户单位，部门领导换了，原来领导提拔的七八个小主管，全部被新的领导免职。

免职也不是开除你，就是不让你管事，也不用你参与什么决策。就让你呆着，冷落你，恶心你。就好比一起吃饭我吃着，你看着。坐公交车，我坐着，你站着。你想走还不行，必须每天打卡上下班。

历史上，王安石变法是继秦朝商鞅变法后，又一次规模巨大变革运动。变法内容目的是发展生产，富国强兵。宋神宗在位时，王安石推行变法虽然难，有很多人反对。但有老大支持，基本还是达到一定效果。

期间，王安石两次申请辞职宰相，都被宋神宗诚意挽留了。用现代的话讲：“老王，你得帮助哥啊。你辞职了，哥咋整啊。全国人民吃喝拉撒，都等着变法改善呢。”

只是没想到，宋神宗赵顼先走了。轰轰烈烈的变法也over了，王安石也跌入了万丈深渊。

人性就是这样。雪中送炭的人少之又少，落井下石的人一抓一把。

只有两人没有对王安石落井下石。

宋哲宗赵煦对王安石网开一面，因为他答应过哥哥赵顼，不会为难王安石。司马光没有为难王安石，他始终认为，他们只是政见不和，除此之外，王安石是正直、有能力的人。

只不过了半月，中午不到，转姑娘又张罗去樊楼喝酒。并和许公子提出个很奇怪的要求。

“哥哥，你要陪我吃遍樊楼美食，还有东南西北楼。”

“东南西北楼？不都一样么。”

“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嘿嘿，哥哥，我不是说了么，我说不一样就是不一样。”

许公子拗不过转姑娘，“好，好，好。你说的对，听你的。”

樊楼南楼。

许公子点了菜，四壶眉寿酒。

开始和转姑娘喝酒。

“像苏老哥、司马光先生、王安石这些大神，做事都是一是一，二是二。不懂阿谀奉承，不会肆意诽谤。真的很难得。”

许公子说罢，独自先饮了一杯。

自从来到宋朝，一起喝酒时，转姑娘都会先喝。每次她兴趣盎然举杯时，许公子都会陪着一起喝。本来，转姑娘对谁变法，谁当政，并不感兴趣。游遍大好河山，吃遍天下美食，才是她的最爱。只是这个细节，她捕捉到了。

“哥哥，是不是有心事？心情不好？”

“转转，为何你总是这么聪明，一眼就能看出？”

“我们两年一起游剑江湖，你都是妙语连篇，笑话不断，这几天你却是沉思不语，有时候我说话，你也会走神，一定是有心事啊。”

许公子轻轻撩了一下转姑娘的秀发，面带微笑的看着她。

“哥哥，盯着我干嘛，都两年了，还没看够啊。”

“一辈子都不看够。转转，你说人会不会变？”

转姑娘的脸突然红了。

“哥哥，肯定会变啊。我们去支援公司的半年时间，你见过我这么喜欢喝酒么？”

显然，转姑娘是来到宋朝后才喜欢喝酒的。在现代，是为了签订合同被迫喝。而今，却是因为喜欢才喝。

“我倒觉得人本质不会变，就像历史不会变一样。”

“哥哥，你不会是有所担心吧？”

“确实有点。”

“担心，高老弟会变？”

“施耐庵先生写《水浒》，很多人物都是杜撰的，我很好奇为什么把高老弟写的那么坏。”

《水浒》是四大名著之一，高俅儿子高衙内调戏林冲的夫人，高俅买通林冲好友陆谦，引林冲带刀入白虎堂，才逼迫林冲火烧草料场，雪夜上梁山。

“哥哥，担心高小弟会像《水浒》中的高俅那么坏？”

“也不是，只是现在高俅火的红透京城，至少，他不是以前的高小弟了。”

“哥哥，不用过于担心，人在变，骨子里面的东西不会变。苏先生离京时，高小弟哭了三次，这说明他懂得感恩。”

许公子笑了。

“哥哥，为啥笑啊？”

“哈哈，很有趣。历史上鼎鼎大名的高俅，管你叫姐姐，你管他叫高小弟，这谁能想到啊！”

“嘿嘿，我还没想到会和哥哥穿越到宋朝呢？”

四壶眉寿酒已喝光。

正当许公子准备要酒时，店小二喊道：距端王蹴鞠队和京城蹴鞠联队的争霸赛还有一个时辰。要“关扑”的客官请到樊楼中楼会场下注。

“小二哥，争霸赛在哪里比？”

许公子拉住了店小二。

“这位爷，比赛是我家老板樊钱赞助的，自然在樊楼举行。”

在樊楼西楼附近，去年樊钱出钱盖了一座蹴鞠球场。

“豪爽、牛逼、霸气！”

球场规模与现代英格兰温布利大球场和巴西马拉卡纳球场不相上下。

“哥哥，我们去看看吧，我还没去过宋朝的球场看过球呢。”

显然，转姑娘在瓦舍勾栏看过蹴鞠白打比赛了，也喜欢上了蹴鞠。

“好的，正好也能见一见高小弟。”

许公子没有继续要酒。二人喝了四壶眉寿酒不多不少，正好。

樊楼西楼蹴鞠场果然霸气。这座拥有40000个座位的蹴鞠球场，是宋朝最贵的球场。据说樊钱出了100万贯，用时一年，动用一万人力盖的。

许公子和转姑娘进入球场，距离比赛还有一刻钟。许公子没有参与“关扑”。许公子不喜欢赌。在现代，每当世界杯来临，就像德国零比二输给韩国，阿根廷一比二输给沙特阿拉伯，会导致无数人跳楼。

“侥幸、贪婪、不劳而获”是人性最大的弱点。在宋朝也一样。

在比赛没开始前，无数人喊着“端王队，必胜。”

很显然，无数人“关扑”端王队赢。

只是因为高俅！

那个不再是高小弟的高俅。

随着球员入场，宋朝的球迷变得疯狂起来。

樊钱作为赞助商，负责给双方开球，自然会讲两句。

“今天蹴鞠争霸赛对阵双方：端王蹴鞠队对阵京城蹴鞠联队。”

“另外，为确保比赛精彩，京城蹴鞠联队增加了三个外援黄如意、耍大头、吴鹞子。”

樊钱象征性的开了一下球，就到主前台前落座。

随着都部署校正（现代足球的主裁判）一声哨响，比赛正式开始。

端王蹴鞠队穿着白色球服，球的上衣印着“端王队。”

京城蹴鞠联队穿着黄色球服，球的上衣印着“京城联队。”

双方上场队员分别是十二人，在樊楼球场开始展开角逐。

短短不到一刻钟，高俅就已经射穿三次风流眼。端王球迷方阵齐声喊道：“高俅高俅，无敌进球。”

上半场，高俅六次射穿风流眼，端王队以六比二京城联队。京城联队外援耍大头和吴鹞子进了两个球。

中场休息时，数万宋朝球迷几乎全部“关扑”端王队。

“哥哥，真精彩，我都快成为高小弟的小迷弟了。”

“唉!”

许公子发出一声叹息。

“怎么了，哥哥！”

“想不到在现代球迷赌徒跳楼的事情，马上就要在宋朝发生了？”

“啊，哥哥，什么情况。”

转姑娘并没有明白许公子的意思。

“或许，下半场高小弟不会出场了。”

“啊，哥哥，为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关扑端王队赢，你知道么？幕后的庄家就是端王。”

“啊，那为什么高小弟还那么拼命，踢进那么多球？”

“上天欲其灭亡，必先让其疯狂。他们已经没救了。”

“那怎么办啊？哥哥。”

“这个世界骗人的可耻，受骗的人更可悲。”

“为什么这么说，哥哥。”

“因为受骗的人更贪婪！”

下半场已经开始！

果然，高俅没再出场。

没有高俅的端王球队，果真一泻千里。

黄如意、耍大头、吴鹞子下半场各自踢进两个球。

端王蹴鞠队以六比八输给了京城蹴鞠联队。

一年多时间，端王蹴鞠队首败。

却让上万宋朝球迷倾家荡产。

球场不再“豪爽、牛逼、霸气！”

，反而四处响起“哭泣、谩骂、哀嚎。”

樊钱在笑，他叫樊钱，富可敌国，却依旧爱钱如命。

许公子一声叹道：“高俅真的不再是高小弟了，两年前，他不会这么做。”

蹴鞠是他的生命，听端王的话，是他富贵的条件。

长大的高俅，选择了后者。

是被迫，是主动，已经不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