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第一个教师节。

早上来学校的路上，一直在想，老板会不会接受礼物呢？她会以什么理由拒绝？她拒绝了，我怎么说她才会收下？

结果都是白费！看见她开车进校内，赶紧拿着我的“玫瑰花”往四楼蹽。跑近一看，办公室的门还没有开，本来以为老板会是第一个到，结果盼了半天把班主任盼来了。我赶紧把礼物藏于身后，以免被发现这一份小小的偏爱。

班主任先是一秒诧异，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出现在这里，接着让我回班提醒住校生们做值日。实在找不到理由拒绝，我只好悻悻地原路返回。交代过后，一步两个台阶地跑回四楼，好在老板还没有上来。

我蹑手蹑脚地趴在墙边，偷偷地关注着侧楼梯口，期待她的出现，没想到先露头的是八班班主任。我转头看向身后，不免多想：难道老板从这边上楼？

等我再回过头，伸长脖子往后一瞟，看到了她！两位老师并排走着，幸好八班班主任走到自己班级门口进班了，不然我还不好意思把礼物拿出手。

待老板走到身边，我把捧在手心里的“玫瑰花”递给她，她会意收下了，眼睛也弯成月牙状。我心满意足地目送她进了办公室，忍不住回味着这番顺利，老板是因为昨天纪念日收到了惊喜，所以好心情持续到了现在吗？

不知道是不是我掀起了班级里的折纸热潮，有几位同学也时常拿着彩纸，作为无聊时的消遣。老板上课时闲暇走动，路过班长，班长顺手拿起桌上摆着的"大嘴唇子"，说是给老板的教师节礼物。我在一角看着她的反应，没想到老板丝毫没理，径直地走回讲台边。

如果说老板嫌弃这个“大嘴唇子”比较low，那么不由得使我联想到上一次，有同学送她“玫瑰花”，甚至比我折得大两倍，她也是无感的略过。这让我很难不理解成老板只要我送的“礼物”，如果这都不算是偏爱，那怎样才算呢？

又一位哥哥结婚，请假一天，实在不想逃掉老板的课，也不想老板趁我不在的时候，会有借口想不起我。提前几天就嘱咐二班友人，记得当天替我去找老板，顺便替我问她：“一天不见，有没有想我！”

第二天到班，就四处打探消息，恶补一下关于她的故事。有听说老板进班望了一圈，直接问“葱哥没来啊？”

，也有听说老板发现我不在，非常失望。尽管听完我的嘴巴咧到耳根，但还是很清醒，这些添油加醋的“情报”，不能尽信。

将布下的“眼线”都问过一遍后，迫不及待地跑去找友人，听听她的“战况”。友人说帮忙问了，拉着同学一起去的，那位同学不管三七二十一，当着几个老师面，单刀直入——

“老师，葱葱让我帮忙问你，你有没有想她？”

我瞳孔地震，略觉社死，但还是好奇老板的回答。友人看我满是期待的星星眼，不紧不慢地说：“你老板说想了”。

沉浸在洋洋自得中难以自拔，已经来不及思考当时所处气氛有多尴尬，老板和其他老师有多不理解，自己的名声在办公室有多丢人，只是觉得，老板说“想”，已经足够了。

其实，仔细想想，那段日子的快乐，都是我努力争取来的！

学校有三件宝贝“见光死”——零食、纸巾和水卡。而五楼没有饮水机，只能去四楼接水。

起初，是正常的，水杯空了就拉着同学结伴下楼去接。毕竟是两个楼层的人，排长队是必然的。常常在等待时，在一边静候时，会不自觉地瞟向大办公室，一眼就可以看到，正中间那列第二排的她。由于老板的前面是空位，所以除了工位前面的玻璃，很少有视线的遮挡。

每次抬眼望去，她在梳头，她在批人，她在聊天，她在笑……一次，两次，便习惯了次次都来找寻她的身影。

明明一天喝不了几杯水，却要节节课间下楼接水。或陪同学接，或帮大家接，后来干脆去厕所倒掉还没来得及喝完的水，重新接过，还嘴硬地说，“喜欢温水”、“喜欢捂手”。即便有些浪费，即便水卡下钱很快，但依旧乐在其中。哪怕她低头工作，只能看到她盘着头的小揪揪，也很满足。

有偷偷观望，也有撞个满怀，那就免不了相视一笑。

偶尔的胃疼，只要被她注意到，总会在上下楼碰面时，暖上几句——

“葱哥胃又疼啦？是不是天气一凉就这样？哎呀，都不好好保护。”

“你又难受啦？吃药了么？”

……

若是哪天没有看到她，心里就会空落落的，怅然若失。还要托同学去三班问上一嘴：“今天有没有上语文早自习”，看看老板是恰好走开还是整天没来。隔楼层的弊端也慢慢显现出来，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及时了解她的动态。

除了课间接水的快乐，还有中午放学的快乐。

偶尔一次，放学下楼，碰到她下班，想必是第四节三班有课。于是，每周都会期待这天的到来，还要掐准时间，往下冲。

若是下到四楼看见老板，还会故意放慢脚步，等她一起并排走。

“你怎么回家呀？”

“恩，骑车。”

“那不多穿点，不冷么？”

“还可以吧～”

“是不是骑着骑着就热了？”

“恩，差不多。”

“还是臭美啊？”

“啊？没有啊”

沉默……下到二楼，就要分道扬镳……

“恩…老师我从那边走啦～”

“恩，去吧。”

“慢点开！”

“恩！”

只是简单的几句日常，足以令我开心一整天。

还记得有一次下楼，前面是二班语文老师，很想快步冲上前，经验告诉我，这个时间有很大机会和老板碰面。但语文老师在前面，不想超过去，不想打招呼，只能从后面紧紧地跟着，并且期待她的步伐能够加快一点。

没想到在四楼半的拐角处真的有看到老板出来，我紧紧盯着她，生怕会错过她目光所及之处。本以为老板不会看到我，加上她正在打电话，谁知下一秒，她的视线直接越过了二班老师和我对视，微笑点头，顿感满足。

其实，这在外人眼里看似很不起眼的互动，实际上给了我很大的能量。

当然也不是次次顺利，不时也会被自班老师压堂。

以为超时不会碰到“踩点”的老板，没想到还是缘分使然。可是下到哪楼，都会有同楼层的学生涌出来，中间难免会插出一排又一排，把我们相隔甚远。想在楼梯拐角处戳戳她，岂料胳膊到用时方恨短……

若是楼道无缘，也会从停车场碰见。

走到食堂，看见一辆红车准备出来，偷偷瞄了一眼车牌号，是她的。本打算扮高冷假装看不到，哪知总会听见喇叭的“滴——”“滴——”声。

听见声音下意识的抬头，冲她摆手，朦朦中有看到她的点头示意，可惜深色玻璃完全看不清表情。等错开走到汽车侧边，看到她的笑容，不禁会想：明明没有同学挡在她的车前啊，所以老板是在“滴滴”我吗？

等她开车走远一点，会赶紧跑到车棚取车，然后蹬得飞快，坏心地祈祷她一路上全是红灯，这样就可以撵上她。

偶尔她被截在十字路口第一辆，我便若无其事的从她面前缓缓飘过，还耍帅一般地故作淡定，不知道她有没有看到如此心机重重的我呢？

可到底，两个轱辘哪里能追得上四个轱辘呢？倒是经常看她一下子没了影，或是被其他车辆挡住我的视线，免不了心中感叹：我的“零零幺”啊！

尔后，还有中午上学，偶然在校内碰上了几次。

“中午改点还回家啊？”

“恩！”

记下大概时间，往前推算踩点出门，一路上会额外注意同行的红色车辆，若是其中有熟悉的车牌号，会非常地得意，暗自表扬自己计算准确。

如果她把车停在校内停车场，就慢慢悠悠地从车棚出来，目送她走远之后，心满意足的从侧楼梯进班。

如果她把车停在校门口，就快步跑去车棚送车，再从侧门拐到中楼道，快到楼梯口时放慢脚步，调整呼吸，假装碰巧撞见。

如果路上没有碰见也不会很灰心，而是顺其自然一点，正常去送车，不过会选择从中楼道上楼，用意念安慰着自己：万一赶巧了呢！

果然，念念不忘必有回响。

这天，和往常一样，选择了中楼道，哪想真的撞见了！本来和老板是有点距离的，不过她被一排同学截住了~真不晓得是哪个班的，太给力了！

走到老板身边，轻拍了她胳膊一下，被她瞪了一眼，也可能是看到我剪了头发比较诧异。

“你怎么总剪这么短呀？”

“多suài呀！”

“恩，是挺suài的！确实可以用suài来形容！”

哈哈哈，炒鸡嗨森！没想到我的帅气居然得到了老板的认可！

“中午谁给你做饭呀？”

“买饭吃。”

“那中午就在学校呗，还来回跑。”

“还好。”

“你麻麻不给你做么？”

“都好几年没开火了……”

“哈哈，娘俩挺滋润。”

“嘿嘿～”

“那你就自己做呗。”

“emmm... ”

“不会？”

“恩……”

“那以后可咋整，学着做呗。”

上四楼的时间也就一眨眼的功夫，天都不知道我有多么希望，这段楼梯没有尽头……

说来也怪，有时越是没抱希望越是运气爆表。从楼道中间看到老板径直走过，会提速小冲上去，往前颠儿了两步迈上楼梯，差一点点就可以叫她，可惜到了楼梯拐角处，被她瞟到了自己的狼狈。我矜持着放慢脚步，默默地跟在身后，假装无事发生。只怪那天穿了一双想跑去找她的鞋，与本人无关。

其实，年上怎么会看不出年下的爱，年下所认为暗戳戳的小心思，在年上眼里都过于明显，之所以一直维持亲密，不过是年长者的纵容。

老板的晚自习，是怎么也上不够的！

晚自习上课打铃，有同学故意调皮把老板关外面，过了一会打开说：“老师快进！”

老板特别轻快地跳了进来配合他。

等放学，他又快速跑去门口，给老板关在屋里不让她出去，老板就开始挠门，跟小猫似的，哈哈哈哈～太cute了！简直没sei了！

待老板回办公室，我连忙收拾好东西，跑到楼梯护栏那儿趴着向下望，正好看到老板下楼，我又赶紧跑回班里趴窗户，看见“情敌”来接她，目送她上车回家……

二班友人来找我，看我依依不舍的样儿，说：“快别看老板了！该回家了！”

是啊，该回家了！这样一天又过去了，充实且踏实！

当时所期盼的，就是第二天快乐的延续……

额外的快乐，是每逢星期一的升旗仪式，因为有全校师生参加，老师们会在操场的最右侧站一排。不管班级队伍离得远近，挡在她前面的人有多少，我都能从人群中一眼望到她，时时刻刻地偷偷瞟向她。

结束回班，我会根据老师们的散场情况，祈祷各班秩序带回的步伐或快或慢，从这个楼梯口还是那个楼梯口，都只是为了和她碰个照面。

要是真的遇见了，还要扮作无所谓的样子，其实心里早就乐开了花。常常会被周遭人暗戳戳地提醒老板在旁边，可她们又怎么会知道我这欲迎还拒的小心思。

偶尔一次面对面撞上了，也会忍不住大胆地伸出胳膊，小声哔哔一句——

“劫色！”

老板笑而不语，只是交臂之后轻拍一下我的屁屁，以示惩戒！这样想来，老板总共拍过我的屁屁三次！

倘若不是刻意而为之。在楼道发呆等同学，没留意到她，一声猝不及防的“葱哥～！”

，也可以惊喜我一整天……

总是怕自己的双眼流露出心底的渴望，她是语文老师也是双鱼座，敏感细腻，大概能察觉到，但是不会想到吧。

她怎么会想到，每天在学校里经常和同一个学生撞见的“缘分”，都是人为的安排。

她怎么会想到，她自己的身影，早已被我的眼睛偷偷地拥抱了无数次。

她怎么会想到，这个看起来最最平平无奇的小朋友，到底有多大的野心，有多努力地想要跻身于她的生活，哪怕只是浅浅地被她看一眼……

看到过一段文字，是情窦初开的描述，涂涂抹抹，删删减减，也很适用于她和我：

“总在人群中寻找你，好像看一眼就很安心。在操场，在教学楼里，用很笨拙的方式靠近你，故意逗留，因为知道你也会来。记住了你课的节次，在课间假装上厕所，然后偶遇。广播操做完，拉着好朋友走得飞快，然后你在附近又把脚步放慢，偷偷瞄你。你不知道吧，每一次巧合里都有我的努力！”

从开始一直持续到结束……

这两年里，周而复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