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你制造了不在场证据。第二，月如突然不去着实让人怀疑。”

冯昭看那小宫女脸色苍白，知道自己是猜对了，继续说，“一石二鸟，好手段啊。”

王征在一边看的心惊肉跳，这冯大人也太厉害了，“那这纸条呢？”

冯昭摆手走到大理寺卿身边，“大人要是信我，这红纸应当是她故意放在月如身上的，现在去这小宫女房间里，还能搜到多余的朱砂。”

大理寺卿将信将疑，让人去搜查，果然搜到了一罐朱砂。张甫此时才彻悟，“好算计，竟然因为嫉妒就要谋害主子，竟然还趁这个关头栽赃嫁祸。”

冯昭但笑不语，这背后最大的人可还不是掌事姑姑。冯昭意味深长的对上孙太后的眼睛，两个人的目光正面交锋，刀光火石，谁也不愿相让。孙太后到最后竟然是一个人也没保下来，这四周都是人，她还不能发怒，“冯大人真是明察秋毫，不如待会儿来本宫那里好好说道说道，这小宫女是如何行刺的。”

冯昭强硬回话，“自然。”

孙太后假装头疼，便先走了。张甫担心的询问，“当心。”

冯昭点点头，跟着孙太后出去。寝殿内，对峙声哗然，硝烟遍布。孙太后一笑嫣然，红唇下说出的话却难听至极，像蛇蝎妇人吐出的蛇信子，“玉楼台，朱砂，冯大人觉得是谁呢？”

冯昭揣着明白装糊涂，“臣不知。”

孙太后冷哼，“冯大人是聪明人，怎么会不知道玉楼台那天就是何一棠呢？”

冯昭却不动声色道，“臣府上的婢子不过是劳累出去吃顿饭而已，太后都这么挂心么？”

孙太后当然知道冯昭的心思，轻轻笑着，“你和你父亲一样，无所谓，本宫讲给你听。”

“你说我们都是深宫妇人，平时上哪儿接触朱砂这种有毒的东西，又哪里能比得上何姑娘能知道朱砂杀人一个时辰就暴毙而死呢？”

冯昭闭眼不想看到孙太后那张恶毒的脸，可耐不住孙太后一直在他身边转。“冯大人不是要查吗？怎么不好好查呢？”

孙太后朗声笑起来，嘲笑冯昭，“懦夫，连现实都不敢面对，你父亲害死本宫儿子的时候，有没有想到今日。”

冯昭终于忍无可忍，后退半步，“太后的孩子是先帝的意思，与臣父无关，事情真假臣自有定夺，不劳太后费心，臣告退。”

冯昭迈着大步走出皇宫，策马去了窑厂，逮起一个伙计就问那天何一棠是因为什么去的玉楼台，那伙计似乎从未见冯昭发这么大火，颤颤巍巍说，“好像是朱砂吧，何姑娘回来的时候还挺开心的。”

他彻底赌输了。但凡他今日反应慢一点，这就是实打实的谋杀，位高权重的臣子谋杀一国之母，意欲何为，岂用多说。那天晚上他就在试探何一棠会不会与自己坦白，没想到她还是撒谎了。当夜他就该狠心把她了结了。她是傻极了才会和太后合谋，如果自己死了，难道太后会保全她吗？她是烧制瓷器的人，皇帝怎么会放过她。愚蠢至极。冯昭甚至知道何一棠这一个月以来若有若无的讨好他，原来都是为了让他放松警惕么？说的那一套翻案让大理寺重查的说辞也是为了宽慰他罢了。从始至终冯昭都像一个傻子一样，答应何绅保全他在何一棠心里的形象，一次又一次相信何一棠说的鬼话。他满身怒气，像从地狱走回来的厉鬼一样，酒水喝了一杯又一杯，他醉了。何一棠看着外面天雷阵阵，站在他寝房门口等待冯昭，生怕他淋了雨，专门让关朝去府门口等他，给他送伞。今天皇宫里发生的事她也听说了，差点以为他回不来，担心之余，才发觉事情已经被他解决了，还来不及高兴，天气就变得奇差无比。一颗心悬起，落不下。她在走廊边来回踱步，隐约在雨幕里看见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迎面向她走来。何一棠撑起伞忙跟他走去，喊叫着，“你怎么不要伞？”

可冯昭根本不搭理她，一把就推开何一棠。何一棠没站稳摔倒在地上，雨水顺着鞋袜浸湿了她整个下半身。她好心好意出来接他，不领情就算了，还出手推人，“你什么意思。”

冯昭蹲下，虎口死死掐住何一棠的脖子，将她抵在地上，双眼猩红，脸颊上也泛着不正常的颜色，恶狠狠的说，“何一棠，我死了你很高兴吧。”

何一棠被他突然虐待，心中的委屈无处诉说，眼泪和雨水混在一起，不知是苦是咸，“你发什么疯。”

冯昭似乎是哽咽了，“你要我的命我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和太后合谋，蛇蝎妇人你也敢碰？”

何一棠心中一怔，他知道，他从自己一开始进玉楼台就知道了，那天晚上他根本不是在关心自己。而是在......质问、试探。不被信任的感觉非常难受，何一棠赌气，“只要能要你的命，我什么都不怕。”

冯昭倒吸一口冷气，酒气上头，心尖似乎有千万根针在不约而同的扎下去，“何一棠，你养不熟。”

雨水来势汹汹，比破庙那天还可怕，雨伞被冯昭打落，不知道滚向什么地方，豆大的雨滴打在两人身上，何一棠被砸的生疼。她也有脾气，既然一切都被撕开，她又有什么好顾虑的，用同样狠的语气回怼，“往昔种种，今日一并还给你。”

冯昭似乎是被逗笑了，就着雨水喝进肚子里，仰天长啸，与此同时，一道惊雷劈下，照亮整片天空，也照着冯昭的脸。何一棠咬紧牙关，冯昭突然低头咬在她脖子上，十分用力。何一棠能感觉到他的牙齿刺破最表层的皮肤，他体温极高，青筋暴起，似乎在诉说不满，一滴滚烫掉在何一棠脸上划到耳边。雨点那么冰冷，那么大，冯昭的泪珠与它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何况她也在气头上，瓷器黄了，拿自己就没办法给父亲翻案，她还没理说。但她就是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了那一滴泪。冯昭压抑的声音击在何一棠耳膜。他说，“何一棠，我不要你这样还。”

何一棠心尖好像被什么扎了一下，很快消失。冯昭在她脖子里睡着了。他体温不正常，可就靠自己根本没办法扶起冯昭。好在这时，关朝赶回来帮忙扶回冯昭寝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