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昭的脸上难以分辨喜怒，只见他后槽槽牙一紧，长吸一口气，接过帕子擦了擦脸上的脏东西，随手丢给一旁的侍卫，反而笑出声来，只是那表情多少有些咬牙切齿。“本大人何至于跟一个女子计较。”
话是跟李贺说的，眼神却看着何一棠，一手死死卡住何一棠的下颌，左右端详，毫无尊重之意，“只是不知道，何姑娘还有什么资本，跟大人我在这里对峙。”
何一棠双手被士兵向后掣肘，下颌又难以挣脱，冯昭那副得意忘形又欠打的样子，让人心生恶寒，脚底发凉。“冯大人的本事我自是不敢苟同，但这忘恩负义之事，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来的。”
嚯，周围人面面相觑，冯大人那不为人知的另一面。“我瞧见何姑娘容貌姿色皆为上乘，”冯昭舔着一张臭脸，继续说着，对何一棠的话置之不理，恍若未听。而后突然靠近，几乎是脸贴着脸，空出来的一只手极其不规矩的抚摸着何一棠白皙漂亮的耳廓，说出来的话更是不堪入耳，让人呕吐至极，“不如跟了大人我，收个妾室，勉强还能帮你赎去这罪人之身。”
好啊，冯大人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惊呆了的不只有李贺，此前所有人都被冯昭的这一番话呆住了。冯大人原来还有这样的一面吗？世人皆知冯大人不近女色，就连太后赏的通房丫头，也都被发配做了洒扫别院的奴婢，本以为是冯大人不行，难道是之前赠与的都是些下等货？可是太后挑的人应当也不会错吧。感情，冯大人不喜欢清白人家的姑娘么？何一棠怒火中心，眼睛恶狠狠的能把冯昭盯出好几个洞，怎么会有人这么厚颜无耻，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耍花腔，诋毁一个姑娘家的名声，心中恨的牙痒痒，“冯大人也算国之栋梁，怎么如此急不可耐。”
冯昭神色迷离，上下描绘着，像是真的在体会何一棠的美好，“食色性也，大人我也是个人，瞧着好物件自然也想占为己有，何姑娘就圆了大人我这个心愿吧！”
话音刚落，冯昭就作势要吻上何一棠的耳尖，在那一瞬，何一棠眼疾嘴快，一口咬在冯昭耳朵上，死不放口，那里瞬间多了两个血印子不断往外渗血，冯昭终于挂不住那张佯装和善的面具，烦躁愤怒几乎是从腹腔吼上来的。“把人带走。”
与此同时，何一棠的半边脸高高肿起，冯昭是出于应激，下了狠手的。那一巴掌的响亮，让整个房的人都为之一震。何一棠顾不得脸上的疼，怒喝，“谁敢！”
李贺还来不及反应，就见侍卫们拉着一个又一个的老弱妇孺向外跑去，哀嚎声一片，却在听见何一棠的话之后，立在原地。冯昭一怒，不出人命是不行的，总要有人承担掌大权者的怒火，“何一棠，我会让你活着，形同走尸，生不如死，你何家贪污所造成的数万百姓流离失所，食猪糠，是永生永世的罪人，我不会原谅，神佛也不会，你本该为之赎罪。”
掷地有声，一个字一个字从冯昭口中说出，听的清楚，何一棠却不信。“你口口声声说，我有罪，罪证何在？你除了会做升官发财的梦，还会做什么？”
冯昭不接话，任由何一棠控诉他，那声音实在算不上好听，干裂又嘶哑，又因为扯着脸上的伤口，疼的龇牙咧嘴。“你光说不练假把式，倒不如先查查你自己，一个文官是如何做到大理寺少卿这个位子的，冤枉了多少人呢？奉承了多少人呢？”
“你自诩清高，为百姓讨公道，为皇帝办事，其实内里最是肮脏不堪，酷吏阎王说的就是你吧！冯大人！”
那三个字被喊得异常的高，那是在对冯昭的不认可以及反抗。“你有多少案子是自己办出来的，又会不会办案，你这官怕是把皇帝都骗了个干净吧！”
“若是我有罪，那你是不是也要判一个欺君罔上的大罪。”
何一棠的最后一句话让人震耳发聩，这实在不是一个身居后院的女子能说出来的话。冯昭这才放了手中擦拭耳朵的帕子，认真的看着何一棠，沉了许久才把心中的情绪压下，今日被这人激怒了太多次，向来情绪不外漏的他，失态了，“本官有没有能力，你不需要知道。”
何一棠像是疯了一样大笑，那半边脸火辣辣的钻心刺痛，咬过冯昭的那张嘴因为沾染了血迹，活像临死之人。红色的血，苍白的脸，红梅指染了白雪，却不见日月。她嘴角还挂着一抹讥笑。“我呸，”何一棠转过被冯昭撇到一边的头，满心憎恶，“好一个心怀天下的尚书大人，实则是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唯利是图的小人。”
冯昭受着这些谴责，嘴角外扯，冷笑道，“妇人之见，愚不可及。”
“那冯大人还要我吗？”
几乎是冯昭话音一落，何一棠就满含风情的看向冯昭接出这句话。一眼含情，歪着脖子，楚楚可怜，也目中无人。冯昭一言不发，只给了李贺一个眼神，李贺立马知道是什么意思，“带到冯大人府上。”
何一棠一声冷笑，声音自喉底发出，森森阴狠之意，让李贺都瑟瑟发抖，“冯大人以后睡觉可要睁着眼，否则不知道哪日就命丧黄泉，亡于温柔乡。”
一字一句，听的真真切切，何一棠那双饱含恨意的眼睛，还仿佛就在眼前，冯昭这回惹得可是个大麻烦。这姑娘怕是个烈性子，若是不堪受辱，一绳子吊死在房梁上，那岂不是摊上大事了，这要交代没交代的，管都得被撤。李贺擦了擦额角沁出来的细汗，“冯大人，何必招惹这么一个祸患呢？”
冯昭捂着自己的的耳朵，回想起何一棠被带走之前的样子，嘴角勾起一个耐人寻味的弧度，擦拭掉多余的血迹。“祸患无穷，我正好收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