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听他说这些，不解道：“你究竟要找什么答案，要四处地去找？”

凌霄：“我生，是为什么。我活，是为什么。当然，还有异能人代表着什么，我们该如何过自己这一生。”

凌辰还原以为自己会听到什么问题，没想到却是这些问题。回想自己像凌霄这样的年纪，不，就算是活到现在，凌辰自己都说不好他已经找到答案了。毕竟这辈子，也才走到这里，很难说这一段旅程，是人生的几分之几，还是占据了绝大部分。人生无常，活到哪里为止，不到最后，还真的说不准。凌辰又有些了然：“听你这话，像是短时间内都不会回无量市了。你要找的那些答案，据我所知，据我经历所思考的，其实说难也难，说容易也容易，因为每个人都是不同的，没有固定的模板往上套。只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够记住，你并不是全然地孑然一身。虽然多年前，你为我们所弃，你的父母也为了躲开那段记忆与过往，选择了逃避。也许一切都是出于我们想要自保，自私的本性，就算是在今天，我也不能全然地保证，若是人生重来一次，我不会做出那样的选择。在恐惧之下，在家族的压力下，我可能还是会将你远远的送走。什么情义，不舍得，愧疚……这些在生死恐惧面前，统统都要放在最后。听我这么说，你是不是觉得我不可救药了？”

凌霄：“不，我可以理解你们的选择。”

可凌霄不大想跟凌辰谈论这个，那些事情都过去了，就算是印在心里，也都是过去了的事。前方是红绿灯，凌辰停车时，看了一眼凌霄。他的表情是平静的，没有恨没有怨，还是像上次他回无量市那样，看不真切。或许是放下了，或许，是不在乎了。也是，在乎又怎么样。一定要哭着喊着闹着怎么样？事情发生都发生了，而且是那么多年的事。他有什么放不开的？凌辰知道自己就多年没有放下，自凌霄被他送走，嫂子闹了好几天，最后也只能认了，哥哥也是借酒消愁一阵。至于家里其他的哥哥们一个个还是该干嘛干嘛，后边渐渐都不再提了，权当没有过凌霄那个孩子。嫂子走了，到后面，哥哥也不告而别，那个家很清楚明白地，散了。可家族里的其他人还是要过下去，不会因为凌霄那一房分崩离析就停滞了。大家都要活，要过日子，所以就算是踩踏着别人的痛苦，也还是要继续挺直了腰杆，无所顾忌地过。绿灯开了，凌辰开车往前，好久，才说了一句：“你能理解就好。”

凌霄有些好笑地看了凌辰一眼：“小叔叔，你实在没必要对我小心翼翼，我都懂的。我也希望你放开了心怀，从此往后坦荡地过，是了，遇到合适的女孩子就结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不要总想着我了。”

好好的怎么说起女孩子来，要不是凌辰正在专心开车，他都要脸红了。不过凌辰想想，还是点头：“这事你不必着急，我遇到互相喜欢的，合适的对象，总是会结婚的。到时一定会通知你，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来喝一杯喜酒。”

“乐意之至。我下山这段时间，答应了不少人不少事，小叔叔这也是小事一桩，只要我抽的开身，无论天涯海角，我都会赶回来的。”

凌霄愿意下山，就代表愿意与人产生连接，只要在山下的时间够久，产生这些留情是必然的，他不会拒绝的。凌辰：“那就那么说定了。还有你爷爷那里，他年纪大了，其实你心里也该清楚，像他这把岁数，其实能见你一面就会少一面。人年纪一大，心很容易软，过去的事情都会被放大，有时候他也会像个小孩子一样，需要有人作陪，需要有人跟他说话，聊些日常琐事。”

凌霄知道他的意思，答应道：“我会与爷爷保持固定频率的联系的。”

凌辰松了一口气：“那这样，你以后找到你的爸爸，记得也给他拍些照片，给你爷爷发过来，若是能够劝说他回无量市，回一趟家见见爸爸，那就再好不过了。”

凌辰想事情想的很远，凌霄都还没有想到见面以后的事。不过凌霄还是很干脆地答应他：“我记住了，如果能够的话，我会尽力的。”

两个人很快就到了异能局。因为提前报备过，所以进去异能局办公室没多久，他们就等到了陆欢。在离职之前，凌霄有些工作需要交割，还要签交接文件。陆欢拿了一沓文件过来，她也有些无可奈何的样子，将文件递给对面的凌霄跟凌辰二人：“没办法，我们公司的制度就是这样。大概就是历史遗留问题，总是要清楚责任，不然后边再重新审查起来，遇到点责任不清的事，就乱套了。”

陆欢意有所指，也在暗示异能产物那些个破事。凌霄两个人在看文件的时候，陆欢还不忘记输出：“凌霄，你真的可以再考虑考虑的，不要就这么离职了。我觉得你慢慢来都行的，你要做别的事，去旅游，去别的地方，你尽可以先去的。我们公司不过是暂时保留你的职位，等以后，几个月或者几年后，你再回来也是一样的。我们这里有很多职位可以选择的，你要是不想要外勤的工作，感觉太苦太累危险太多，你也可以进实验室的，或者我们人事部法律部也行的，还有好些其他部门呢，像宣传部财务部什么的，你还那么年轻，所有的部门过一遍，看看哪个喜欢的就在哪里入职，也不是不行。或者你想要去其他市区的分部门，暂时短驻在那里，既可以工作又可以做你自己想做的事，又有工资保障，何乐而不为呢？”

陆欢一句接一句地说，凌辰一边看手头上的文件，一边看了她一眼。上次人事部的人来招揽凌霄，已经够热情了，这次这个人事部的工作人员有过之而无不及。凌辰看她长的还挺漂亮的，可惜遇到的是凌霄，他对陆欢就像是看着平常一个人那样，没什么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于漂亮姐姐的那些遐思遐想。凌辰心里叹气，按私心来说，他是情愿凌霄听陆欢的，至少有个正当的工作，也算是个保障了。而且异能局的待遇是真的好，对凌霄这种特殊人群很优待，甚至他还要继续做道士，异能局也不会干涉的。可是凌霄不为所动的样子，浏览一遍文件后，就开始刷刷刷地签字。他签字完，就继续让凌辰这个监护人签。凌辰心不在焉，都没有多加细看，就在凌霄旁边的名字上签字。全部文件签好了，陆欢脸上不掩失望的样子，不过还是拿着文件起来：“好吧，我先拿去盖章了，你们先稍等片刻。”

等她踩着高跟鞋哒哒哒离开后，有人敲门进来，送来小块的蛋糕跟咖啡，让他们边吃边等。凌辰听说过凌霄他们在兰泽市那边的一些事，但知道地不多：“齐淮到现在还在医院没出来吧？你这么走了，他有没有说什么？”

凌霄：“没说什么，工作该做的都做的七七八八，没做完的异能局还会继续追踪，他现在好好休养就是了。”

凌辰皱着眉头：“你们之前做的那些工作，是不是都挺危险的。齐淮也是个异能不低的人，在这里工作多年，也算是经验丰富的。可没想到就算是他，也受了重伤。”

这段时间凌辰自己的工作也忙得焦头烂额的，所以都没时间往兰泽市那里去，更没有去医院探望齐淮。两个人只是在电话里聊过一阵，可是异能局有规定，对于工作内容，齐淮也是能够闭口不言就闭口不说的。以至于凌辰什么都没有问出来，还疑惑越来越重了。好在凌霄没出什么事情，只是还不到工作合约的时间止，凌霄就要提前离职，倒是在凌辰的意料之外。“你要是因为工作太过于危险，所以离职的，那我充分支持你。待遇再好，也没有命重要。”

凌辰越想，越是觉得是那么一回事。而且他越想越慌：“可是你离职了，你就打算一个人出门吗？有没有人跟你同行？你这样一个人，怎么能够确保安全？”

凌霄道：“没关系的，我有自保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