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九顺着人群往服务站出口移动，半路却不得不停下来。

他安静等了一会，就听到前面有人说起原因：“听说有人丢了件非常贵重的东西，要查一下我们携带的东西。”

“谁丢了东西？自己的东西就不知道好好看着吗？关我什么事？”

“不止这个出口查，其他出口也在查，而且还拿了两个奇怪机器放在门口，要求检查完的人一定要从那里走过去。”

“不是吧？这得查多久啊？我坐的大巴该不会提前走了吧？”

“这个倒是不用担心，服务站的人去跟开车来的司机们沟通过了，说会等人齐之后再出发。”

“……”

人群拥挤起来，戚九抱紧了背包。

他的视线偶尔会变得模糊起来，可他只要眨眨眼，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排查速度出乎意料的很快。

戚九跟着人群慢慢往前移动着，大约过了二十分钟，就轮到他了。

有穿着服务站工作服的人，拿着一个蓝白色的棒子在戚九身前身后移动着。

那个蓝白棒在路过戚九胸口时，发出嘀的一声。

四周的人纷纷看过来。

“哇，就是他吗？看上去还挺人模人样的，怎么是个小偷啊？”

“嘿，我就知道他胸口藏了东西，他一直护着胸口，跟贼护着偷来的宝贝一样！”

“……”

非议排山倒海，从四面八方涌向了戚九。

工作人员的眼神一下子犀利起来：“拿出来？”

他挥挥手，招来好几个穿着保安制服的健壮青年，虎视眈眈看着戚九。

面对这种情况，戚九不慌不忙。他淡定的扯了下脖子上的红色绳子，拉出藏在衣服里的吊坠。

那是一枚印刻着无数细密纹路的黑色指环，那些纹路在灯光照射下反射着细碎的光芒，神秘又美丽。

“这是我妈妈的遗物，至今已经跟着我快半年了。”

戚九平淡说道。

那个工作人员愣了下，他有点迟疑的说了声抱歉，又拿起蓝白棒对着戚九晃了晃。

“还装呢！你们看他身上穿的，我保证他的衣服和鞋子加起来，肯定还不到五十块！这样的人，怎么可能拿的出来这种程度的戒指呢！”

“那就是他偷来的赃物吧？看着就挺贵重的。你们快点把他抓起来，别耽误大家时间了！”

“……”

人群的骚动更大了些，迫不及待想要让“小偷”就地服法。

确定刚才让蓝白棒发出声音的，是这枚指环后，工作人员的神情严肃了些，郑重对戚九说道：“对不起，这边请。”

那几个围过来的工作人员重新退开。

戚九把穿着指环的绳子塞回去，神情如常走向出口。

出口两边多出两台精密的圆筒形机器，高度在两米左右；机器最上方是如同摄像头一样的装置，中间微微闪着光。

戚九迈步走出这个出口，找到了他坐的那辆大巴，上去找了个位置坐下。

出口内部，叫嚣着“小偷”的声音逐渐弱了下来；更多的人在质疑那个工作人员，以及出口的机器。

那个工作人员却没有戚九这么好的脾气；

有人质疑他，他当即瞪着眼睛吼回去：“吵什么吵？我们要找的东西，是一个跟烟盒差不多大的盒子！

“都闭嘴，赶快过来接受检查，检查完了赶紧走！别耽误我们大家的时间！”

……

戚九坐的这辆大巴，在他上车大约十一分钟后，就重新出发了。

又过了大概二十分钟，一群穿着黑色制服的人风尘仆仆来到这个服务站。

他们分散开来，从正面或窗户进入这个服务站。

不久后，他们发现坐在窗户下的人。

那人已经死去多时，手里还紧紧捏着那个盒子。

一个穿着宽大道袍的中年男人，穿过封锁人群，来到那人面前。

他的右手食指上带着一枚戒面很宽的银白色指环，上面有复杂漂亮的花纹，在光线充足的地方会一一显现。

一名穿着灰色助手服的青年匆匆赶来；他有着一头略凌乱的卷发，面容极为普通，一双眼睛无神、甚至还有些涣散，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十分浓重。

青年看了看窗户下的人，先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喂，副所长，是我，熊滨——是，我跟楚朝卿先生已经抵达这个服务站了。

“实验体1069号确认死亡，死因应该是肉体崩溃……那个盒子还在他手上——嗯？它的重量不太对。”

熊滨检查着尸体的情况，奋力从尸体手中取出盒子。

盒子一入手，熊滨立刻意识到不对劲，有些涣散的眼神都一下子清醒不少。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重量秤，把盒子往上面一放。

看着显示出来的重量，熊滨沉声对电话那头说道：“重量是356.73g，只比它被制造出来时重了不到3g……［洛瑞右眼］很可能已经被取走了。”

电话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熊滨应了一声，对中年男人说道：“楚朝卿先生，还请你查一下监控，我们需要知道在1069号进入这个窗户后，都有谁来过这附近。”

楚朝卿淡淡说：“十分钟前，有个道师队伍正好结束了一次任务，地点正好就在这里。他们做任务的时长超过一小时，而1069号进入服务站的时间还不到一小时。这里附近的监控想必也拍不到什么。”

熊滨把手机夹在肩膀和头部中间，一边在盒子上忙活，边说道：“我们提前送到这边来的仪器，也没有从各个路人身上发现什么——楚朝卿先生，还请你们帮帮忙，调查这方面实在不是我的强项。”

楚朝卿深深看了熊滨一眼，“已经派人在调监控，尽量研究看有什么线索了。”

熊滨嗯了一声，根据电话那头的指点，拆解着盒子。

楚朝卿则亲自过去，检查了一番窗户下的人。

大约半小时后，熊滨打开了盒子，他看了看空空如也的盒子内部，对着电话说道：“［洛瑞右眼］确实不见了。”

熊滨听着电话那头激动的声音，感觉有点无聊；他一抬眼，就看到楚朝卿在检查1069号的尸体。

“楚朝卿先生，如果你是认为［洛瑞右眼］可能藏在1069号身上的话，那是不可能的。”

熊滨捂住手机，没什么感情的声音响起：“在我们完成对［洛瑞右眼］的初步研究后，曾进行了一次人体移植，1069号就在最初的名单上。

“只不过1069号移植了［洛瑞右眼］不到一小时，就出现了轻微的肉体崩溃情况。我们不得不把［洛瑞右眼］从他身上取出来。”

楚朝卿停下了检查的动作，他问道：“连以［洛瑞］为原型、仿制出来的实验体［科瑞］1069号，都无法承受［洛瑞右眼］，我实在无法理解你们为何还要花大量的人力在这上面。”

“而且，”楚朝卿稍稍停顿一下，“我听说，你们还往［洛瑞右眼］里刻印了一个特殊道式？”

“根据我们的研究，［洛瑞右眼］其实是可以被人体容纳的，只要找到它的另一只眼睛。”

熊滨眼睛明亮起来。

他信誓旦旦说道：“楚朝卿先生，那个特殊道式在被刻印进［洛瑞右眼］之后，发生了了不得的变化哦——”

“报告，根据监控影像，我们推测有三个人可能来过这里。”

楚朝卿擦干净手，熊滨停下了话。

来汇报的人抱着一台笔记本电话，把显示屏对准他们：“请看这里。”

排在第一位的照片，让楚朝卿和熊滨都露出了惊讶的神情。

楚朝卿回头看了看窗户下的人，诧异道：“难道那具尸体不是1069号吗？”

“不，这张照片里的，应该是实验体79号。”

熊滨仔细打量那张照片，语气也挺诧异的：“我听说79号是因为诞生了人类情绪，才被允许离开研究所，进入人类社会生活的。可现在看来，他好像跟其他实验体没有什么两样。”

楚朝卿一怔，“79号？是在十多年前离开研究所的那个实验体？你没见过79号吧，确定是他吗？”

“看这里，他脖子上戴的这枚指环，来自我的一位研究员前辈。”

熊滨隔空点了下照片，补充说道：“可以把79号排除掉了。根据我们的研究，［科瑞］系列实验体对［洛瑞右眼］的排斥反应很大，要么会出现肉体崩溃，要么会出现精神崩溃。

“躺在那边的1069号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他在移植［洛瑞右眼］后初步出现了肉体崩溃。当时我们以为把他救回来了，可在随后的时间里，他开始出现幻觉，坚持说他梦见了［洛瑞］死亡的场景。

“后面还变本加厉，偷走［洛瑞右眼］后逃出研究所。”

楚朝卿的目光落在另外两张照片上，“这是李家和陈家的孩子？陈家那个孩子天赋很好，实力也很不错，我记得好像叫陈良涛吧……”

“着重调查后面这两个人吧。”

熊滨只是扫了那两个人的照片一眼，就不感兴趣的收回目光。

“已经给你们排除一个错误选项了，只调查两个人的话，对楚朝卿先生来说，应该是挺轻松的。”

“那两个孩子在此之前根本没有接触过［洛瑞］遗体。况且，那个盒子并没有出现被外部破坏的痕迹。”

楚朝卿缓缓说道：

“熊滨助手先生，请你告诉我，他们要如何才能隔空拿走［洛瑞右眼］？”

“这就需要你的调查了，楚朝卿先生。”

熊滨说：

“我能理解你想要保护优秀后辈们的心情，可也请你尊重一下我们这些研究员的心血。而且我可能还没有告诉你，［洛瑞右眼］里刻印的特殊道式发生了奇妙的变化——”

熊滨停顿了将近两秒，吊足了楚朝卿胃口，才缓缓说道：“我们在观察中发现，它内部出现了一个封闭式空间，疑似一个全息虚拟靶场。

“我们已经做过实验，确定它可以连接到现实中，从这个封闭式空间里可以直接干涉到现实世界，而且还无法被人类发现，只是现在它连接现实的通道还不够稳定。

“楚朝卿先生，你认为这个空间如果落在陈家和李家的手上，会对当下的局势会产生怎样的影响？”

漫不经心的一个问题，却让楚朝卿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调查是需要时间的。”

他顿了下，有些无奈道：“我会尽快的。”

熊滨得到想要的回答，微微一笑，“我们相信楚朝卿先生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