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我是说元昌姑姑怎么这几年来偶尔会带你这表姐家的女儿来见皇祖母。”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让两人都看去，原来四公主来了，她也在如风身旁坐下:“我来时正听到你说想留留不下，真的没想到原来你是我三皇姐。前段时日我知道父皇意图五皇妹时，以为你也合适，但是伊苏岱说你已有意中人，我就没这么想过了，可是没想到兜来兜去竟然还是你。”

如风坐直后紧绷身子，知道她并未听到与哥哥相关的话才放松:“命吧。原来我不信命，现在我信了。该我的怎么也逃不了，不该我的拼命争取也没用。”

四公主安慰她:“其实也不必提前焦虑，这事只要父皇没下旨，那就还有变数。”

“如果今日他未给我这封号福寿，那我还真的信了你这话，可是……”

是，大晋公主都是按序齿排列，只有快出嫁了才会赐封号。四公主想至此，也抿紧了嘴巴不说话，虽然她与如风交情不多，可是她也是自己皇姐，虽然根源也在北越，可是刚刚听她说不想去，她原本也有意中人，如此，她心里也觉得遗憾，才相逢又要分开了吗？

“那你可以给父皇说说吗？说你有了心悦之人，不想跟伊苏岱去北越。”

如风连忙摇头，诚恳地看向他:“四皇妹，我求你把这事给忘了吧，别与任何人说这事了。我若是真的去了北越，那就是事关两国，父皇决定此事，必定是深思熟虑的。而且让我回到北越是我外祖父和母妃的心愿，我也拒绝不了。除此之外，若被有心人知晓，以此生起是非挑拨两国关系，那我和他可能还能得到善终？你也不愿意两国再起争端是吗？”

四公主点头:“我明白，此事我除了咱们三人外，我再也没有向任何人提起过，你安心就是。”

……

临宴席散场时，如风送了沛云到宫门，叮嘱沛云:“我知哥哥向来倔强，就如当初他拒绝我了就决不与我多接触，可是后来他决定与我在一起，哪怕父亲与他说破嘴皮，罚他跪佛堂跪得路都没法走，他也不松口。只是此事现在不再是那时我们与父亲母亲对峙些时日就能让他们松口那样了，我拒绝不了父皇，而且伊苏岱的情况他也与我说了，若他娶不回我，他母子性命堪忧。于国于友，我都得去北越，所以我就只能辜负哥哥了。所以，这段时间麻烦你和沛泽哥哥和长生世子说说，多去陪陪他，别说我的事。我与父亲也说了，就让他去相看那些官媒给介绍的女郎，万一能有个合适的，你们就劝劝他让他同意了吧……

沛云看着一身富贵的如风，眉间的抑郁，今日哪怕是加封都不曾散去，她这个样子很久了，可是自己竟然都没发现，“你别担心你哥哥，你担心担心自己好吗？你别想太多，这世间没有谁离了谁就不能过，时间久了你们都会淡了，那时候天各一方再也不相见，你也要有自己的生活。既然不能抗拒，就请你尽量让自己快乐点好吗！”

“嗯，我也会好好的，所以我也想哥哥和你们都要好好的。”

如风主动抱抱沛云，“如今我就只能送你到这里了，走吧，我看着你走，今夜雪大，让车夫慢点。”

……

不过四日，宫里传出消息，福寿公主行册封礼。。

又过了一日，又传旨意赐婚福寿公主与北越大王子伊苏岱，同时向北越去信，要求北越王立伊苏岱为北越王储。因着年关将至，晋帝就让如风在正月十六后与伊苏岱同去北越，确实伊苏岱来这大晋小半年了，既要回去北越受封王储，同时也要举行大婚。

这个冬天仿佛有点久，雪日天气也多了起来。长生常去找誉阳，他说誉阳这段时日感染了风寒，缠绵病榻大半个月，可精神稍好点就起来制药，也不知道他为何非要如此忙碌。

沛泽给四公主那里告了假，也常去曾府找誉阳，帮着给研磨药物或是围着那几个药炉打转。

沛云去找了孙萌，孙萌今年也定了亲了，如今在家里被拘着备嫁，见到沛云上门了，央求着母亲给了半日空闲，拉着沛云回屋去了。

“今日你怎么来了？”

沛云很少来孙萌家里，今日前来让孙萌也是又惊又喜。

“如风的事你也知道了吧。”

“父亲与我说了，她要去北越了，除了做王储妃，还要接手红谷。想来真的好羡慕她啊！”

沛云惊讶:“羡慕？她要嫁那么远，远离亲人朋友。有何羡慕的？”

“都说红谷是天下读书人都向往的地方，我虽然读书不多，可是我也想去啊。可以我父亲给我定了我母亲娘家王氏的次子，明年秋我就嫁去了，不然我还真的想和如风一起去北越，去看看那红谷到底是个什么样子。”

孙萌撑着脑袋，一副颇为可惜的样子，“听说我那表哥身体不是很好，要是他现在能一命呜呼，那可就天助我也！”

听着她说些不着边际的话，沛云只感觉这人疯魔了，两人又就如风这事拉了些有的没的，沛云才回了家。本来今日只是想来找她舒缓哈自己的心情，结果最后全然不是一条线上，回家了的沛云心里更加憋屈了。

一语成畿，小年后第二日，沛云就听说那孙萌的未婚夫表哥，说是小年前几日在花楼为了一个姑娘与人起了争执，被当众打成重伤，拖到小年这日不治身亡了。虽然不是孙萌所说病死，但是结果没什么不同。好在孙家听说他出事后，在被打第三日也就是前日就上门去解了这门亲事，但是这人死了对她也有些影响，一时之间议论纷纷。一说礼部尚书孙家太绝情，见人病重就要接触婚约，一说这王氏次子活该，都定亲了还在外风流与人争风吃醋，也有说这孙家王氏为了娘家，竟将女儿许给这样的侄儿，也不知是何想法……众说纷纭，一时之间孙家在年前就冲上了风口浪尖，对那孙家女儿接下来要如何自处猜测不断。孙行在外听到有人出言不善也起了一场冲突后，孙大人思考一夜，最终在腊月二十八这日，今年最后一日上朝时，与晋帝相求，说应女儿所想，愿意陪着福寿公主随侍到北越，做公主身边的女官。晋帝应允，说等五年福寿公主在北越安定了她若想回来也是可以的。

沛云听到这个消息时，百感交集，也不知这对孙萌来说是好事坏事。但是若如风有她相陪，在北越两人好歹有个照应。

腊月三十恍眼就到，很多年都不在京中过年了，今年好不容易一家人聚齐，唯独就缺了父亲，沛云心里也不是滋味，往年都陪着父亲过年，今年她和哥哥都回来了，独留了他一人在沧州，也不知道他如何过这个年。

快要吃团圆饭时，有驿卒上门送信，正是车骑将军别惊虎的来信，驿卒说本今日他们也休假的，但是昨日这一批沧州驻军的信送来了，今日就舍了自家团员冒雪给各家送来了，想着他们还盼着不能回家的将士的消息。

别老夫人激动得连连抹眼睛，赶忙让管家拿了些银钱给这送信驿卒，又感激地将他送出去后，别惊鹤才拆开信，温言念来:“母大人安好，虎去京师者九年整。频年未尝对母前敬孝心，且吾妻甄娘以早卒，不能伴母旁，尚须劳烦母在京中为吾厌胜之族，子心大愧咎。就岁亟，子为之书。一曰欲问母是安好，则速过岁，愿母不为吾不得举家团圆为伤，有吾兄、子与女为我尽孝德。二曰春夏，余则赴京。时母见予，愿不必焦急。在尾，子在边，跪问母安，祝母身康体健，万事顺遂。”

别老夫人听完信后，将信从长子手里拿过来后放入怀中，坐到桌边，“如此，咱们家也算团圆了。来吧，动筷，吃过团圆饭，年年都团圆。”

沛云举起酒杯:“为更好的明年，干杯！”

“干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