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看着沛云的头支撑不住摇摇晃晃的，实在是感到想笑，但想到之前那件还未清算的事，立即板着脸，合了书本，走下台去。

女郎们不解他要干嘛，但孙萌看懂了。忙伸手推了沛云一把，就是劲使大了，一不小心把她推了一趔趄，头撞窗沿上了。好吧，这下再大的瞌睡也没了。她揉着脑袋，凶狠地看向罪魁祸首，却看到原本在台上的长生到了自己面前。嚯，被发现啦！瞬间收了凶狠，面上浮出讨好的笑容，试图能被轻轻放过。

“看来宋某的授课确实有失水准啊，竟让女郎如此昏昏欲睡。”

他板着脸，也不看她，只盯着手里的书。

周围有女郎偷偷笑出了声，前面的两位公主也颇有兴致地看着她。

“不不不，长....少卿大人！”

这下丢人丢大了，连忙找补，“您误会了，是我愚钝，与您无关....我保证，再不会犯了。”

“如此，我是不信什么嘴上保证的，为让你长了个记性。那就把我刚刚讲的刚刚讲的给背诵下来吧，也不多，就两页。今日背完了再出宫吧！”

长生笑笑，随意道。说罢回到台上。

如此一来，其他也有睡意的女郎精神一阵，纷纷向沛云传去安慰的目光。

哈，完蛋了。虽然背书不是难事，可是这也不是她的强项啊。好歹是熟人也，这么绝情的吗？颇有怨恨意味地看着她，可是台上的长生并未收到这信息传递。

......

下午散学时，待四公主五公主被宫人接走，其余女郎也陆续散了，不出意外，沛云被留学堂了。如风本想要等她一同回去，可少卿大人也只让她先走，“若别女郎在宫门落锁前背诵完毕，我还是愿意顺路送她一程回府的。”

顺路？不顺路吧，如风抱着疑问终究还是不放心地走了。

此刻，使女们都站在门口，学堂里就剩沛云与长生了。

沛云盯着台上的人看，满眼的可怜巴巴，台上的人却装作看不到仍在阅看书卷，不时还起笔注释两句。

环顾四周看到确实没其他人了，她才大着胆子磨磨蹭蹭地一步一步移到他桌前。声若蚊蝇，“少卿大人？”

未搭理。

......

又往前靠拢了一点，“长生世子？”

还是未理，甚至头都未抬起来看她一眼。

......

沛云知道了，这是故意的，也不知是哪里得罪了他，难不成在他课上睡觉让他很没面子？

又唤了声，“长生世子？”

等了片刻，他依旧纹丝不动。人在屋檐下啊，这尊大佛惹不起，心里有气也只能憋着。见他这样，也只能试探着猜测，“你生气了么？因为我在你课上睡觉生气？可那是我那是真困了啊，再说丢人的是我，又不是你.......”后面的话在宋长生抬头后盯着她看后越来越小，直至闭嘴。

眼前的大佛终于开了口：“不敢，吾只是怕女郎此回学礼未到位才让汝背诵。而长生世子是不生气的。”

刻意强调了长生世子四个字。

还说不是生气，这里未有旁人，都在吾啊汝的，不是生气才有鬼。只是课上睡觉而已，至于么。

“长生世子你明明就在生气，之前你对我可不是这样的。你为什么生气你得说出来呀，你不说我怎知你在气什么呢？我不知你在气什么又怎么来安慰你呢。”

听此话，长生放下手中的笔，起身也来到桌前。

“之前我对你怎么样？你去仓州之前唤你沛云妹妹，你回来后还是唤你沛云妹妹，有什么不同吗？”

这么一说，沛云立马就反应过来了，合着是喊他世子出了毛病啊。其实也不怪她，小时候不懂事，叫他哥哥无妨，可是后来这几年长大了懂事了，知他是世子，且与自家无啥关系在，怕喊他哥哥引起他人非议说她攀亲，所以后来回京后就不曾再如以前一般唤他。今日是知他是夫子，也不好喊亲近了让其他女郎误会，喊他少卿大人无错啊。再加上回京后两人也就见过两次，虽说上巳节两人一起出游也不至于说是陌生，可也没喊他几声世子啊，这他就生气了？

理清原因，沛云也要解释：“这不是如今你炙手可热吗？我这不是怕我唤你长生哥哥别人说我厚脸皮有意攀亲吗么，如若你不喜欢，以后私下就咱俩的时候唤你长生哥哥，如何？”

“那你唤誉阳不也是哥哥吗，你怎么不怕？”

依旧是不依不饶，傲娇的少年带有赌气道，“所以就是对于你来说誉阳比我更亲是吗？”

这是亲不亲的事吗？“怎么会，我唤誉阳哥哥是从小就这么唤的，而且姨母在我母亲去世后也对我多有照拂，所以誉阳哥哥对于我来说就和我亲哥一样啊。说来，我也曾受过长公主照顾，你与誉阳哥哥都是一样，你若坚持，我唤你一声哥哥也是应该的。”

一番话下来，说得沛云嘴都干了。

听她这么说，长生才心里顺畅了一点。“如此这般，那就依你所说吧，以后在人前随你怎么唤，但若是私下，你得唤我长生哥哥才行。”

亲哥哥什么的就给曾誉阳去当吧，且她还有个亲哥。想到这些，这自三月三那日憋着的气才舒缓出来。

沛云见他脸色好转，立刻顺杆爬，看了看门外，使女们未曾看向这里，悄悄回道：“是，长生哥哥。”

说罢还拉拉他的袖子，小小地撒个娇，这关就算过去了，“那，这书？”

哼，就知她没这么乖顺，却也抿住嘴唇不说话。

见他表情有了松动，又用力拉着他的袖子摇了摇。“长生哥哥，求求你了嘛，沛云真的背不了啊，我再次跟你保证，以后在你授课时，一定好好听，定不再瞌睡。”

“既然你都这样保证了，那就放过你吧，今日就不必再背了罢。”

“耶！”

见他应承忍不住欢呼一声，就要回座收拾东西。不想被他拉住，怎么？这么快就反悔了吗？沛云防备着看他。

“跑那么快干嘛？”

他却未如想象中那样说反悔，只是伸手探到她左脑勺，轻轻揉揉，“刚才磕着的是这？还疼不疼？”

此刻，别沛云觉得特别想哭，看着眼前的这个人就觉得他在发光。本也不是什么话，只是觉得很久没有一个人能细致得记得自己哪里受了伤，父亲在边关忙于军务不曾，哥哥也随父亲一般忙碌也不曾，以前母亲是记得的，可是她已故去多年。这下长生给她揉着在窗台撞过的地方，她真的觉得是如母亲一样将自己护着的，有些莫名的鼻子发酸。。

“怎么了，问你痛不痛都不知道了吗？”

长生将她拉回现实。

“不痛了！”

她摇摇头，又轻轻补了一句，“谢谢你长生哥哥。”

长生收回手，怎么就说上谢了呢，“谢我什么？”

她没回答，只是突然想起不用背书那不是就可以出宫回家了？马上就跑回座位，迅速收好桌上的东西。

“那长生世子，我这就走了哦，就不劳烦你送我回去了，你去忙你的事吧。明日见。”

刻意放大了声音让屋外的使女听见，也不等长生回应，蹦蹦跳跳地出了学堂就准备往宫外走去。只留长生在她身后无奈得提醒道：“你慢点走，不然等会在宫里摔跤了你可就真的丢人了。”

就快跑出学堂前长廊的沛云闻声为回头，只不过立马刹住了脚步，再走就改回了标准的淑女步伐。

长生看着她的背影不见了才回身收拾了自己带来的书，也跟着后面出了学堂，只觉脚步都轻快了不少，天空都是格外的蓝。他想，今日，额，天气真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