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第一日，除了安排使女带着女郎们四处转转熟悉内学苑周围的环境和讲在内学苑教习的这一个月来所要遵守的规矩，以及宫中的情况。

除此之外，就是让十五人在苑内自由活动，相互熟悉一下。

经过一下午的交流，在如风的帮助之下，沛云总算是把人给认全了。除了礼部尚书家的孙萌早就认识，其他的好几个都是小时候在京中见过的。自小在京中有御史大夫家的陶阳绫、监察院右御史家的沈若洛、工部家的卢俊贞、吏部家的虞书雁、户部家的张兰兰张依依双胞胎姐妹......还有就是同沛云一般刚刚回京不久的荆州城都督家的韩文婧、明州城都督家的卫研艺、肃州城都督家的姜佳可、镇守北疆的武安将军家的江叶......

都是行止有度的官家淑女，即使平日里都不曾有什么交情，但是如今聚拢在一起了，很快都打成一片，就是性格上略有差异都是不打紧的。虽说这次教习限期一月，但这样的机会也是不多的。这经历不说眼下，在此的都是已到了适婚的年纪，女郎出嫁后，谁知道谁又是什么光景呢。总之，能交好就绝不交恶，这也是一份人脉关系在。加上闺中女郎不比男儿在朝为官有利益相争，只要趣味相投，关系维系得好，后宅之间的斡旋有时候比前朝之间的较量来得更有用，所以谁家教女儿都是从善从淑的。

申时三刻散学之时，沛云和她们聊得都不愿归家了，都约好了明日才散去。回去的路上她都还拉着如风一直说，小时见过的那几个姑娘的变化。

只是如风兴致不高，不知为何，近来她都有点郁郁在怀的样子，可是沛云问她又说没事，知她是不想说，沛云便不再问了，若她想说自会说的。

......

到了第二日，还是如昨日一样，卯时宫中马车来接人。

今日就开始正式教习了。

按照昨日使女所说，每日巳时至午时，由尚仪局的司赞相处讲习宫中礼仪，还有尚宫局的司织处每隔一日轮流上值。午时二刻用膳，此后一直到未时都是午休或自由活动时间，只是不得出内学苑范围。未时到申时三刻散学的时间段则是太常寺和尚宫局司膳处两日一轮安排人来授课。大致意思就是理论和实操都有吧。

虽说此回教习并不再去习行、站、坐等仪态等最基本的项目，但是听着司赞讲遇见什么品级怎么行礼、怎么受、怎么回礼，不时演示后还要女郎们逐个反复练习。尽管有原就受过教习和一点就透的，但是也实在是有些辛苦。到了午膳时刻，昨日还感慨宫中膳食好吃的虞书雁都没什么胃口了，只想赶紧好好休息下。

沛云在上午的的教习中也是被磋磨得够够的，她与江叶二人本就是武将之女，之前都住在边塞，虽说家中也注重礼仪教导，可是除了体力胜过其他人，礼仪方面终究是比不上京中女郎的精通程度。所以她俩就成了今日司赞的重点关注对象，半日下来，简直苦不堪言啊。要不是有如风孙萌在一旁协助讲解，沛云真的是觉得是熬不过去的。这才刚开始，她有点不见天日的感觉了，好难熬啊。

因为是司赞重点关注对象，午膳时，江叶与沛云就有点难姐难妹的意思了。意料之外的是如风竟是一群人中最标准的一个，看了几次她的动作后，司赞都赞叹不绝，讲她习得极好。其次就是孙萌了，有个礼部的父亲就是不一样，平日里看着大大咧咧的，那礼是习得一点不含糊。所以沛云她们厢舍中就特极端了，最好的最差的都在这儿了。

趴在床上，如风和孙萌帮着她揉按四肢缓解酸疼，原来不曾怕过什么的沛云这下真的只剩下哼哼唧唧了。

到了未时，就要开始下午的教学了。当沛云拖着沉重的身子还要保持端端正正样子移至学堂，堂上的人竟是宋长生，他怎在这？记得那日是记得誉阳哥哥说长生世子现在任太什么卿，她对朝中官职不是很清楚，现在想来是太常寺罢。

是熟人啊，也算好事，沛云心想。看到他看过来，冲他漏出巴结的笑容，可是竟然看到他面无表情的样子，好似两人不曾认识一般有转过目光。

额，这让她有点猝不及防，不过也想得通，他今日是教习夫子来的，且他在京中的知名度还是非常广的，就算不认识至少也是知晓这号人物的，若是说两人相识，岂不是其他女郎要说他徇私了？

沛云来到女使安排的书案上，正是进门右边第四排靠窗的位置，嗯，是个望风的好位置。

陆续进来的女郎们看到下午竟是男夫子，有认得宋长生的，忍不住惊呼一声，一时学堂里有阵波浪涌起。宋长生捂住嘴轻咳一声，女郎们顿时乖乖地回到座位上，安静下来。

只是人都来齐了前面一排还有两个位置空着，而宋长生翻着面前的书也不开始讲课。看样子，是在等人呀。

很快，谜底揭晓。

有一中黄门来学堂门口，念唱道：“四公主、五公主到！”

拉长的尖习嗓音让沛云打了个激灵。

好吧，上午学的东西这下用上了，女郎们忙站起来，等到两位公主进门，整齐蹲身万福，“参见四公主、五公主，公主万福金安。”

“起来吧。”

只见两位公主中穿着绿衣看起来比较稳重的一位说。上午司赞说过，几人同时受礼由位高者或年长者发言免礼，那想来这就是四公主了，那旁边穿着粉色衣服的就是五公主了。

“多谢公主！”

堂上的宋长生却一直没有动作，自顾自地翻着自己的书，待女郎们站好，才看向公主，“若是二位公主的仪仗无处可用，也大可不必来此耍威风，陛下让二位来此怕不是为了这些女郎看皇家公主的排场吧。”

听此话，五公主似乎想与他争辩一番，可四公主忙拉住了他，向长生微微颔首，极有涵养道“我俩知道了，今后必不再如此。”

又向女郎们说，“我与五公主来此也是与各位一同受教的，这一个月各位也不必拘泥，就当我俩是普通的窗友就是。也不必像今日行礼。”

“是！”

众人回话。

哦，沛云悟了，这是定是犯了事儿来此改造的。

只是今日她们说免礼而已，真真到了下次再见，真的不行礼且看看?不治你个不敬之罪才有鬼了，沛云撇撇嘴。

如此，就要入座，五公主环视一周站着的一群女郎，看了看宋长生，轻哼了一声，才到中间第一排的位置坐下，四公主无奈笑笑，也在剩下的空位坐下。

见她二人安顿好，女郎们才纷纷落座。

宋长生授课前做了个自述：“各位女郎，吾受太常寺卿所安排，来此为汝等授课。唤我官职少卿即可，我是没什么学问的，所以今日也只挑了五礼来给给为讲授。何为五礼？以祭祀之事为吉礼，丧葬之事为凶礼，军旅之事为军礼，宾客之事为宾礼，冠婚之事为嘉礼，合称五礼。皆有其制度仪式......”

这便开始授课了。

......

沛云许久未曾在学堂中老老实实地坐着听夫子上课了。尽管今日这夫子是熟人，声音委实也比以前的那些夫子好听些，讲的内容也通俗易懂。但是因公主在此，其他女郎也坐得规规矩矩的，加上又还是第一日，她心里就一直有根弦绷在心头，丝毫不敢放松。

但是，就是越是紧绷，越努力让自己去听长生所讲的内容，她就越是不敌困意。眼睛盯着台上的长生，看着他的嘴唇不停在动，耳朵听见了他的声音，但是脑子没有，许是就从另外一侧耳朵出去了吧......眼睛使劲睁了几下，最后彻底睁不开了，眼前的桌案好吸引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