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借过画像看了看，然后摇头说道：“不认识。”

说完便递还给我，一只手背到后面，一只手抓着烟袋锅慢悠悠离开。我再次看向棚子，心想，当晚桂花应该也有可能来过此处，但若如大爷所说，二更过后，这边应该是没有施粥者了，不过相比于街头，睡在这里倒是个不错选择。这样想着，我走进去看了看。如今已离桂花遇害半个月有余，就算遗留下什么痕迹也应该消失不见了。但桂花在此遇害，难道凶手是乞丐不成？我紧皱眉头，想了想可能性，然后轻轻摇了下头。乞丐却有可能对留宿街头女子侵犯，但却不太可能将头砍掉，并且偷偷抛尸。如此繁琐处理，作案者肯定是怕罪行被发现的，而乞丐却不怕这点，对于它们来说，流浪街头到处乞讨才能获得一日三餐，坐牢、吃牢饭反而轻松自在。可是若假设当晚桂花从陈家逃走后来到此处，因买不到干粮，所以无法出城，就打算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路过小酒馆时，桂花进去询问，却被告知里面没有吃食。从酒馆出来，必定是能够看见这个棚子的。饥肠辘辘的桂花打算先忍一晚……“不合理。”

我自己推翻了自己得假设。桂花是逃命，她虽然知道暂时没人追上她，但并不清楚最终陈家人是否会找到这里。既然已经吃不上饭，无法准备干粮，那为了绝对安全，倒不如一口作气跑出城去。城外虽没人家，却有田地，实在饿急，还是能找到东西充饥的。对，这才应该是对桂花当晚心理最合理的揣测。那她当晚到底跑出城没？究竟是在城外遇害的，还是在城内？我想了想整件事经过，还是觉得在城内遇害可能性更大一些。因为先前我曾推测桂花被抛尸南运河前，很可能被水浸泡过，还有最关键的一点是，桂花如果在城外遇害，尸骨随便找个偏僻地方埋起来才更难被发现。凶手根本没必要拿着尸骨进城，又跑去南运河那边抛尸。“奉天，你在这里面干啥呢？”

我正在思考着，丝毫没察觉吴勇跟周函昀走了过来。“没……没事。”

我走出棚子询问：“你们那边有收获么？”

俩人摇了摇头，紧接着周函昀说：“二更左右，街上根本就没什么人，所以见过桂花的，恐怕少之又少。”

“这棚子不是施粥的地方嘛？”

吴勇朝棚子里面瞅了眼，说道：“以前我家附近就有个，我经常过去蹭吃蹭喝，不过早都拆了。”

“这里夜里七点到九点之间还有人过来免费赠予附近乞丐食物。”

我左右看了看，然后想了想说：“施赠者基本都是本身开饭店、饭馆的，我在想，他们推着车过来，将食物分发下去后，还要收拾好这里才会离开。怎么也得半个钟头吧？我在想桂花有没有可能，当晚在这里遇见过施赠者。”

“遇到怎么说？遇不到又怎么说？”

吴勇询问。“我们一路问过来，所有大小饭馆都询问了个便，没人见过桂花。如果遇到，那就证明有人说了谎话。而说谎话的人，就有可能跟桂花的死有关。我觉得这个棚子很关键，如果在这里没遇到施赠者，她肯定就直接出了城，因为接下来的路程，直至出城，便没饭馆了。”

我看向远方有两个乞丐，一老一小，蹲在路边，手里拿着破碗。“饭馆。”

周函昀微皱眉头表情严肃：“难道我们要找的凶手，又是一个食人肉的？”

“不太可能吧？”

吴勇倒吸口气：“咋能有那么多变态存在。”

“李玉以人肉为食材，是为了研制菜品。若是饭馆……那吃的可就是客人了。”

我摸了摸肚子，再次看向那两个乞丐，然后说道：“走，去问问那两个乞丐。”

三人走过去，来到乞丐面前，我拿出一个铜板扔进小孩碗里。小孩没抬头，直接放下碗跪下磕了个头喊道：“谢谢老板，祝老板大发财。”

小乞丐看上去七八岁的样子，老乞丐目测能有六七十岁，俩人穿得衣衫褴褛脏乱不堪，身上散发着一股子臭味儿。“你们是爷孙俩？”

周函昀蹲下身询问。老乞丐点了点头，阿巴阿巴地说了两声后指了指自己嗓子。小乞丐忙解释道：“爷爷不会说话。”

周函昀叹了口气，伸手摸了摸小乞丐头发，然后手伸进兜里，摸出了两块大洋，放在了破碗里。吴勇在一旁张口结舌，我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毕竟这满大街随手就能够拿出两块大洋打赏给乞丐的，都是非富即贵的达官贵人。小乞丐似乎不认得大洋，盯着碗里并没有多大反应。身旁的老乞丐阿巴阿巴地伸手示意他磕头。他这才磕了两个头说：“谢谢老板，祝老板大发财。”

其态度明显没有我扔一个铜板时热情。“那边那个棚子，听说每天都能免费领食物，你们去领过吗？”

我也蹲在小乞丐旁边，指了指不远处棚子询问。小乞丐点了点头：“领过，只是有时候我们抢不到。”

“抢不到？”

我疑惑。“快到时间，那边人就多了起来，爷爷腿脚不好，我又太小。即使排在前面，也经常会把我们挤到外面。”

小乞丐拿出一个小布袋，然后把布袋撑开，将碗里面的钱拿出来，四处看了看，扔进布袋，将布袋藏在裤裆里，才又接着说道：“那些乞丐都是抱团的，他们嫌我小，嫌爷爷老，不收我们。”

“这儿……真有那么多人来抢吃的？”

吴勇询问。小乞丐使劲儿点了点头：“可多了，但食物并没有那么多。有些乞丐领取完食物就又会重新插队。有的能领到两份，有的就只能饿肚子了。”

“那些来施粥的人不管？”

我好奇地询问。“来施粥的都是店里伙计，他们只是想尽快的把那些残羹剩饭分出去，才不管收到几份呢。”

小乞丐看向我说：“要是有干粮，也就不用排队了，那些人过来后会几个几个扔出来，看着我们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