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慢行。”

夜帝颔首道：“请好好休息。”

老夫人行过一礼，便领着堂内丫鬟一同出去了。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弥漫着一股令人神经紧绷的气氛。洛璃歌抿着唇，低垂着眼，不敢抬眸去看坐在主座的人。在屋内人撤干净后，夜帝便挥挥手，让高盛将信给洛璃歌送去。信件到洛璃歌手中，她拆开来一看，便看到“夜如嫣”三字，不禁聚精凝神。在仔细看过信中内容后，她惊讶道：“夜如嫣……想要我去嘉州？为什么？”

“这正是朕不解的。”

夜帝沉沉看着她，“既然是点名要你，难道你不知详情吗？”

洛璃歌茫然地摇摇头。她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地方值得夜如嫣这样做。难不成……是因关于她母亲的那几封信？眸光闪动一下，她将信放下来，不解地看向夜帝：“皇上，您带着这信来是……？”

“朕方才说了，想要你来解惑。”

解惑……洛璃歌抬眸迅速望一眼夜帝，那双深沉如炬的眼仿佛要将她给看穿，让她浑身的不自在。“我……我也不知。”

洛璃歌抿抿唇角道，“我和二公主之间的事情，皇上您都是知晓的，除此之外，便什么都没有了，我也不知道她为何会发来这样的信件。”

“当真不知晓？”

夜帝似乎并不相信，“你确定没什么隐瞒或者是遗漏的吗？”

“没有。”

洛璃歌笃定回答，抬眸对上他威严双目：“皇上，二公主离开这样久，且已经反叛朝廷，若我当真知晓什么，肯定是早早便告诉您了。”

“何况，都过这般久了，若当真是我手中有她什么料，她早该想法子将我给抓走了，何必等到现在？”

夜帝想不明白，正是这一点。他不懂事到如今，为什么夜如嫣要执意要洛璃歌，还开出这样大的筹码。这很不合理。“你当真，和她之间再没有旁的了吗？”

夜帝一字一句，再度询问。他语气家中，多出几分不怒自威的压迫感，已经近乎于逼问。“没有。”

洛璃歌的回答同样决绝而毫不犹豫。她毫不畏惧地和夜帝对视，眼眸里澄澈无尘，没有任何企图要隐瞒的东西。至于梅妃，她不觉得那是夜如嫣要她的原因。如今夜如嫣都已经叛了，自立为王，那梅妃另嫁他人又算什么？夜帝喜怒不辨，但正是长久的沉默，让洛璃歌明白他并未如何相信。她立起三根手指，定定望着夜帝道：“皇上，我在此愿对天发誓，若我向您隐瞒了和夜如嫣之间的事情，那便要我不得好死，往后余生都无一日安宁。”

话语掷地有声，充满力量，带着她的倔强和傲骨。夜帝愣一瞬，微微一叹。高盛瞧见他神情，正准备打圆场，便见夜冥珏从外大步跨进来，一张俊脸冷到极点。他上前来用力按下洛璃歌的手，克制着一点怒火道：“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至于你发这样的毒誓。”

洛璃歌讶然抬眸：“你怎么在这里……”夜冥珏未回答，转眸看向夜帝，冷冰冰道：“你既然这般好奇夜如嫣的目的，不如派兵去嘉州，直接问她来得更直接和痛快，自己没本事打嘉州，现在倒是来欺负一个负伤的柔弱女子，这就是你当皇帝的做派？”

夜帝眉眼一沉，本还有点心虚的，但在夜冥珏骂声中，却又被勾起怒火。“出去。”

他沉声道，“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朕没有传你。”

“我当然要出去。”

夜冥珏道，“你当我愿意对着你这张脸？”

嗤笑一声，他一把拉起洛璃歌，便径直向外走去。到门口时，又回头来刺一句：“哦，提醒一句，这里是人家的住处，该走的应当是你。”

说完，便拉着人没了身影。“你……！”

夜帝气得一阵失语。当皇帝后，谁还敢这般和他说话？也就是夜冥珏，每每不是阴阳怪气，便是故意跑来气他。“您消消气。”

高盛忙劝道，“太子殿下也只是担忧四小姐，并无恶意。”

夜帝冷哼一声：“少给他讲好话，他心疼自己未来太子妃，便只用通过气朕的方式？”

“算了，摆驾，回宫！”

他站起身来，甩袖走出大堂。却见夜冥珏只身折了回来。“你还回来做什么？”

夜帝冷冰冰地看着他，嘲弄道，“不是不想看到朕这张脸。”

“是不想看见。”

夜冥珏充满痞气地靠在廊下柱子上，眼眸里沁着一层冰雾：“但有句话我还是要告诉你。”

“若你想将她送去嘉州做交换，那我便跟着她一起去；若她往后都无法回来，那我便也在外称一个王，逍遥快活，反正你也没有剿灭叛王的打算，多我一个不多。”

“所以，趁早去好好想想，下一个太子是要立夜皓宇，还是夜煜珩。”

说罢，便再次干干脆脆地转身走了。“混账，你给朕站住！”

夜帝气得想脱鞋丢过去，好在他知晓自己身份，没有这样做，却仍追出了数步。还是高盛将他给拦下来了。“皇上息怒，太子这都是气话、气话。”

“气话？”

夜帝怒极反笑：“他都已经要谋逆了，你还帮他说话！”

“既然是气话，自然做不得数。”

高盛忙道，“您且冷静冷静，奴扶您回宫。”

“不成，朕今日要好好教育教育这臭小子，免得他当真做出什么混账事。”

“皇上，皇上您先冷静……”夜帝执意向后院走去，高盛总不能去拉扯他衣袖，只能是一路絮絮叨叨着，惶恐地跟上去了。怀着一腔怒火，夜帝一路追上去，才要拐出去，忽然便听到洛璃歌的话语从那边传来。“你怎么这样冲动？”

她正训斥着夜冥珏，“那样谋逆的话语，是你这个太子应当说的吗？若是传出去了，你知晓会闹出多大的风波吗？”

夜冥珏：“……他若将你送走，我便真……”“住嘴！”

洛璃歌略含气恼地将他打断，“我将来会如何，是不是会被送走，那都是我自己的事情，和你无关。你若要因我而叛，将这么大帽子往我脑袋上扣，我现在便和你一刀两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