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公夫人并非一人独自前来。她还带了两个女眷。一个是她的嫡长媳秦国公世子夫人赵韩氏，另一个则是赵韩氏家中的庶妹，闺名苑兰。赵韩氏脸上带着些不满：“这都多久了？怎么还没过来，母亲，这世子妃怕是没将母亲您放在眼里。”

秦国公夫人冷冷地扫了赵韩氏一眼：“谨言慎行。”

赵韩氏心中涔涔，但想到自己的目的，又强打起勇气：“母亲，您说，此事世子妃能答应吗？”

“长者赐，不可辞。”

秦国公夫人神情冷淡，说出来的话，更是冷漠异常。但是赵韩氏听了，心里却稍安。婆媳俩说话的这会，林观意已经带着尚语到了花厅。这一路上，尚语也同林观意着重介绍了一下秦国公府的情况，比林伯说得可就详细得多了。“秦国公夫人……大概是许多男人妾侍想要的贤惠主母。”

尚语委婉地说。林观意起先还不明白，可等到她听尚语说到，秦国公除了正妻之外，还有十八房小妾，膝下子嗣，除了长子和长女是嫡出外，另有庶子七人，庶女十二人。林观意听得目瞪口呆。“这么多？”

尚语一言难尽地点了点头，再次强调：“秦国公夫人很贤惠。”

林观意懂了，这贤惠怕是贤惠在给丈夫纳妾室上了。这事换了她，她大概是做不到的。林观意不去乱想，见到了花厅，便就不再与尚语交谈，带着人进了花厅。一进花厅，林观意就看到了此刻坐在高堂上的妇人。穿着一身暗紫色的长袍，贵气十足，同时眉眼严肃，整个人浑身上下似乎就写满了当家主母，以及苛刻严肃的字眼。注意到有人到来时，视线落在林观意的身上，也是带着上位者的高压。若是换了其他没见过世面的小姑娘，还真能被吓得不行。但林观意都重生一回了，景德帝都见了，还怵这些？她上前，给秦国公夫人略略盈了盈身：“见过国公夫人。”

林观意这一行礼，秦国公夫人的眉眼就皱了起来，眸中显然写着不满。“如今可在学规矩？”

秦国公夫人问得直接。林观意闻言，也有些悻悻然。还真是一位重规矩的。“我嫁入王府时日尚短，许多事还未曾安排。”

林观意委婉地说。秦国公夫人直言：“作为晚辈，在长辈面前，怎能以我自称？”

林观意：“……”我这个词有什么问题吗？她在盛启宴面前也都这样呢，最多就是到了景德帝面前要装一装。难道她一个齐王世子妃，非要自谦为妾，才合乎规矩？林观意没开口，赵韩氏倒是上赶着开始教训人：“世子妃当自称妾，世子妃怎么会连这些都不懂？”

秦国公夫人或许是真的讲究规矩，但是这位赵韩氏，态度就有些不太对了。林观意看了过去，笑：“世子未曾要求我如此做呢。”

“胡闹，阿宴包容你，你怎能侍宠为骄，失了分寸？”

秦国公夫人骂道。林观意：“……”林观意是想看在盛启宴的面子上，容忍秦国公夫人一二的，但是听着这些话，她也着实不想和对方多交谈。是而，林观意直接开口询问：“不知国公夫人今日前来齐王府，所谓何事？世子外出，国公夫人若是寻世子，可改日再来。”

“不必，此事，当由你做主。”

秦国公夫人说。林观意有些好奇了，有什么事是她能够做盛启宴主的？“何事？”

林观意问。秦国公夫人喊了声“苑兰”。韩苑兰上前，盈身一拜，同样的礼数，韩苑兰做起来就颇为赏心悦目，一举一动，瞧着就好看。“这位韩苑兰，是礼部侍郎的次女，礼数周到，精通琴棋书画，容貌清丽，各方面都挑不出什么错来。阿宴既然已经娶了你做正妻，身为妻子，应当为夫君纳妾，开枝散叶。”

林观意听到这的时候，脑袋里冒出了一串问号。啥玩意？感情这位秦国公夫人，给自己丈夫纳妾还不够，现在还给盛启宴来送小妾？林观意就没见过这么离谱的事。但是，秦国公夫人不觉得自己离谱。她甚至还带着一副施舍的语气：“我知晓你来自穷乡僻壤，不懂这些规矩，想来也无人提醒你，我便为你先挑了一位人选，日后，你可以以阿宴的喜好，再多挑选几位妾侍。”

林观意一言难尽到什么话都不想说。秦国公夫人见林观意没有开口，便就继续往下说：“苑兰的出身不低，虽是庶女，但素有才名，给阿宴做妾侍也是委屈了她，待她进了府，便抬为贵妾，日后在王府中，你也要多关照她些。”

赵韩氏在旁边也笑呵呵地补充：“世子妃，你不懂规矩无妨，日后苑兰进了府，就都是自家姐妹，让苑兰多提点你着便行。”

林观意觉得这群人简直有病。自说自话，还真把自己当回事。再看韩苑兰，眉眼含羞，一脸期待的模样……林观意差点没给膈应个半死。林观意一直都没有表态，秦国公夫人再次蹙眉：“为何不语？为人妻者，应当大度，不宜妒，当处处以夫君为先。”

赵韩氏也说：“世子妃，咱们女人，最不能做的就是善妒。”

林观意都气笑了。“你不善妒，你为什么不把你的好妹妹许给你家夫君？”

林观意回。赵韩氏面色一沉，随后干巴巴地笑着说：“我家夫君如何能比得上世子身份贵重。”

林观意点了点头，回：“哦，身份贵重的世子爷大概也瞧不上你家的出身。”

赵韩氏：“……”“牙尖嘴利。”

秦国公夫人面色也沉了下来，骂起来人也不嘴软。林观意倒是不在乎了。她甚至还笑呵呵地回：“可我是世子妃啊，按规矩，世子想要娶妾侍，那就得我这个正妻点头，我现在可以很清楚明白地告诉你们，门都没有。”

“粗鄙之徒！”

秦国公夫人又骂道。林观意笑：“这就叫粗鄙啊？国公夫人，那您可骂早了。”

秦国公夫人不满，反问：“你当如何？”

林观意笑得灿烂：“那当然是——”“尚语，秦国公夫人身子不适，说话都糊涂了，还不去安排人，将秦国公夫人送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