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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南下广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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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是世纪之交。在这一年,中国开始了新的历史阶段。经过二十多年的改革开放,中国从北到南的广阔土地上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同时,在这片土地上生活的人们也都在快速适应着变化,一个个平凡的个体都在努力地通过自己的智慧和汗水去改变自己的人生轨迹和命运。这是一个充满着奇迹的时代,这是一个充满着奇迹的土地。我就是千千万万个体中的一个普通人。我叫王志鹏,这一年的夏天,我刚刚从一所位于北京的比较小而精的全国重点大学本科毕业,小而精的原因是这所大学隶属于国务院某部委,在北京众多大而全的综合类高校之中相较而言面积偏小,学生人数也偏少,但是学生质量却是比较高的,有不少是全国各地的市状元,同时入学时还需要过政审关的。这就是所谓的培养又红又专的地方。正常来说,这所学校毕业的学生是包分配的,而且是进入到政府机关做公务员的。按照近些年的经济环境和就业形势来讲,这条路是莘莘学子梦寐以求的好选择,现在考公是绝大多数大学毕业生的优先选项。但当时的我却放弃了公务员这条路,原因有二:一是按照学校的分配,必须回到大西北去工作,我好不容易通过十多年的努力学习才脱离了自然环境恶劣的大西北而来到首都北京,自然是不肯再回去。二是我的性格是不喜欢做看看报纸喝喝茶,一眼望到头的工作,而是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来改变命运,为家族和下一代闯出更好的发展平台和机会。这种性格也为我自身不断遇到的波澜壮阔的人生波折之路埋下了伏笔……那一年的夏天天气很热,很久都没有下大雨了,空气非常干燥。还有一两个月就要离校了,绝大多数同学都在忙着完成毕业论文,工作是不用担心的。但也有少数像我一样,不愿意服务分配的同学,就会抽时间到北京各大高校去参加就业招聘会。每年学生毕业前,全国各地的用人部门和单位都会到北京各大名校去开展现场招聘会。我在一位老乡的陪同下一起去北外参加了一场招聘会,看着挺不错,并且是一线城市的机会就投递了简历。因为是重点大学毕业,并且当年就业的形势也不像现在这么严峻,当然有不少单位向我抛来了橄榄枝,最终左右权衡,我选择了广州市天河区教育局下属一所中学的教师职位。北京至广州的火车一路南下,车窗外的风景不断变化,绿色越来越多:一望无际的田野,高耸的山峰、清澈的河流和茂密的森林,还有一排排整齐的房屋。我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时而贪婪地观望着车窗外的风光,时而埋下头来读一读小说《平凡的世界》,这部小说是作家路遥创作的一部长篇小说,讲述了20世纪50年代到70年代在中国大陆一个普通家庭的生活故事。小说以主人公孙少安的成长历程为主线,通过描写他在农村社会中的奋斗和探索,反映了中国农村社会的变革和发展,他以一个普通农民的视角,反映了中国农村社会的变革和发展,以及普通人的奋斗和牺牲精神。适逢暑期,火车中人比较多,有不少是青年学生,多数应该是出门旅行的,当然也有不少北方的大学生南下打工的。天色渐暗,正当我有点倦意,收起手中的书,准备趴在桌上休息一下时,突然一阵银玲般的声音传过来:“这位同学,你的书可以借我看看吗?”

我抬起头,看到一张甜美而清秀的面容。其实上车就座时我就注意到了,对面坐着一位年轻貌美的姑娘,芳龄大约二十出头,我们年纪相仿,只是我性格比较内向,不善于主动跟陌生人搭讪,同时又是第一次出远门到南方去工作,心中充满了兴奋,一路上主要都在看风景了。“哦,当然可以,给你”,我把书递给对面的姑娘。“谢谢,这本书我听说过,一直想买来看的”,姑娘一边说,一边送给我一个灿烂的微笑。“我刚刚就看到书名了,现在看你有点困,想睡觉,所以就想先浏览一下”。“好的,你先看,我先休息一下”,说完,我就趴到前面的小桌上了。因为家庭经济状况不是很好,大学四年读书又花了父母不少钱,所以这一次南下广州虽然需要二十多个小时的路程,但是我还是只买了座票,卧铺太贵,想都不敢想,而站票又太远了,实在受不了。想起刚刚从大西北去北京读书时就是买的站票,车上人又非常挤,甚至有时候双脚都不能够同时着地,只能换着站,一条腿麻了就换另一条,连座位底下、行李架上都躺着人。现在的高铁全国到处飞驰,速度快,环境好,真正是天壤之别。可能现在的人都想象不到20年前的春运是多么紧张的了。那真是一段痛苦的经历啊,生不如死,有了一次,绝不会再试第二次了。趴在桌上,我开始浮想联翩:一会想想童年、少年的往事,一会想想大学的故事,过得真快啊,马上就要上班了。同时,空气中还不断飘来各种气味和声音,有人在泡方便面,有人在闲谈,有火车上工作人员的叫卖声,稍远点还有人在打牌消磨时间,除了方便面混合着火腿肠的味道之外,还不断飘过来淡淡的香水味,应该是对面的姑娘的。闻到香味,我不由得心里泛起涟漪:等有机会时跟她认识一下,也许可以成为朋友的。想着想着,我惭惭地进入了半梦半醒的状态之中。恍惚之中,好像到了女朋友的家门口,在小院子里隔着二楼的窗户看到女友的身影,不由得叫了几声:“丽丽”“志鹏!你怎么来了?快上来!”

“不了,我们到外面走走吧”我怕她家里还有别人。“好,你等我一下”在女朋友家附近,有一个公园,园中有一个很大的湖,湖面水很清,上面有不少小船,我们也面对面坐在船中,一边踩着踏板,一边亲切地聊着天。“志鹏,你毕业后不回来了吗?”

“是啊,丽丽,我准备去广州发展,那边机会多一些”“那我怎么办啊?”丽丽面露愁容,“我怕爸妈不同意我过去”“等我那边稳定下来后,也帮你在那边找份工作,你爸妈就会同意了”我安慰着丽丽,“好男儿志在四方,不应该困守在大西北这个地方,那边的天空更辽阔”“话是这么说,但你人生地不熟,又没有亲戚朋友在那边,一定会有很多困难的”“有困难就想办法克服呗,我读中学时不也是面临了很多困难吗,不是也都一一克服了”,说着,我停下了踩踏板的动作,坐到了丽丽的旁边,把丽丽揽进怀中。中学时我确实经历了一些波折,当我初中毕业时,因为家境不好,在父亲的怂恿下,我不情不愿地报考了技校,竟然考上了,只好去读了两年,结果在最后一年实习时因工伤在家长期休养时又重新去读了高中,结果苦读了两年的时间,最终如愿以偿地考上了重点大学,成为全家人的骄傲。通过这件事,让我深深地相信,个人通过努力是可以改变命运的。“嗯,我相信你的能力,不过……”丽丽欲言又止。“不过什么?”

“你别到了那边又遇到更好的姑娘,不要我了,不让我过去了”丽丽一边说,一边红了脸。“怎么会?傻丫头,我大学四年都没有跟别的姑娘谈过恋爱,到那边也不会的”一边说,一边吻上丽丽粉红的嘴唇……突然,湖面上起风了,一时间天空乌云密布,豆大的雨水被狂风裹挟着打到我两身上,小船也在风急浪涌之下开始左右摇摆,晃的我们差点掉落水中,我们都慌了……“同学,快醒醒”原来是对面的姑娘在推我的胳膊。“怎么了?”

我抬起头,甩甩被压麻的胳膊,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快看看你的东西有没有丢?”

那个姑娘一脸焦急的对我说:“刚刚人多,我在看书,隐约好像看到有人在翻你的包,有两个人,还有一个在打掩护,故意挡着我视线”那个时代小偷还是挺多的,尤其在人多的地方,刚刚火车上的广播也有在提醒人们注意自己的财物安全,小偷专门会针对那些睡觉的人或者注意力不集中的人下手。我开始惊慌不安起来,赶紧翻看自己的包,因为有现金、银行卡、身份证等证件,丢了麻烦就大了。果然,现金没有了,其他证件还在,我不幸中招了。“你继续找找,我现在去找一下列车员,看能否追回来”,说着,她急忙站起身,向车厢的一端快步走过去。“好,谢谢了”我一边说,一边着急地翻看着自己的行李,看看还有什么损失没有,还好,除了损失了几百元现金,其他的东西都还在,看来小偷主要就是偷钱。过了几分钟,在那个姑娘的带领下,过来了两名乘警,详细地了解了一下我遇到的情况,也向身边的乘客询问并一一做了笔录,让我不用心急,他们会尽量帮我找回被盗的现金,但因为刚刚火车又到站停靠,估计小偷得手后会马上下车,所以想要找回也会有一定的困难。我感到非常的失望和沮丧,感到追回损失的概率比较小了。气死我了,我在心里痛骂那些害人精,同时也自怨自艾,为什么不小心一些。哎,那时候的社会风气还是比较差的,听说广州也经常会发生飞车党抢包的事情,我的心里开始有了一些阴影,惴惴不安起来:没有钱了,到了广州怎么办啊?无亲无故的。到时只能寻求警察帮忙了。心里正想着这些不愉快的事情,这时,那个姑娘好听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同学,你身上是不是没有钱了?”

说着,给我递过来几张百元钞票,“你先拿着吧,刚刚也怪我,太胆小了,没有第一时间叫醒你”“那怎么好意思啊”我一边说,一边推辞着。“别不好意思,等会我们留下联系方式,等你方便时再还给我好了”,说着又往我手里送过来。“好吧,你也是到广州吗?”

我只好先接了下来,放好,然后拿出纸笔出来,“你的联系方式给我一下吧”“是的啊,我是要到广州找工作的,你也是吗?”

她一边说,一边接过纸笔,在上面写下了自己的姓名和联系电话。“你把联系电话也写给我吧”她把纸笔递给我了之后,说道。我看到她写的字,娟秀好看的小楷字体写着赵小霞三个字和她的联系电话。“我是到广州工作的,我叫你小霞吧?我叫王志鹏,你可以叫我志鹏”我一边说,一边写下自己的姓名及联系电话,然后把那张纸撕开,把写我名字的一半给她。“好的,志鹏,你是已经有工作了吗”“嗯,去学校当老师”跟她聊聊天,心情好了很多,再偷偷打量了她一下:鹅卵脸,明眸皓齿,一对柳叶眉,一头乌黑的披肩长发,说起话来声音很甜。“怎么老是盯着我看啊?”

被她这么一说,我不好意思了,“对不起”我慌忙道歉,本来想说:你真美,但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她噗嗤一笑,“是不是没见过美女啊”,她调侃了我一下,“你去学校当老师,是中学吗?”

“是的,就在天河区”“那挺好的啊,看来你是个高材生啊,现在大城市当老师挺难的,跟公务员一样的待遇”我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的聊起来,后来又谈到了那本《平凡的世界》“那本书你看到哪儿了,你觉得怎么样?”

我问她。“刚刚才看了十多页,我看书慢,不过写的很好,很真实,给人给多启发”“是的,我其实已经看过一遍了,这次是第二遍读了”,我看她还拿着那本书,就对她说:“要不这本书你拿去看吧,等看完后再还我也行”,其实我还有点小心思:就是希望能够跟她继续保持联系。“既然你这么说,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到时候请你吃饭吧,我到时要找工作可能还需要你帮忙呢”在交谈中,我得知小霞在北京工作了一年,一是工作不稳定,经常更换;二是终究不太习惯北方的气候和饮食,所以还是选择南下广州去重新找工作。就这样,我们两个一路聊着天,都没有睡觉,我们相互交流了自己的经历和故事,感到非常的愉快,一直到终点时,我们相互道别和祝福对方,希望以后能够再次相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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