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2. 雷霆新空

“雷万军，说说吧，你为什么要杀死蔡军？”

审讯室里，张立问道。

“他害死兄弟，老四老五都是他害死的。”

雷万军平静回答道。

“朱文杰和洪彪？你怎么知道是蔡军害死的？谁告诉你的？”

张立追问。

“没有谁告诉，是我在过审的时候听到的，然后想想也就想明白了。”

雷万军摇摇头。

“没有人告诉你？你自己想明白的？”

张立根本不信。

“没人告诉，确实是我自己想明白的。”

雷万军心里清楚，肯定是有人特意让那个律师跟自己说的，但那又怎样？他本就是死刑，无论是谁想要自己这么做，都是自己本来就想做的，无所谓了。

“那好。”

张立无奈，知道雷万军要实在不肯说，谁也没办法，他这早就是逃不过一死，早就看开了：“那你杀蔡军的凶器，又是哪里来的？”

“我从看守所带过来的。”

雷万军静静道，那是半截磨尖的牙刷柄。

“看守所？你糊弄鬼呢？转狱过来都得彻底搜查，你倒是跟我说说，你怎么弄的？”

张立讥讽道

“我在看守所里刷牙，故意弄断牙刷，然后告诉看守说牙刷柄掉粪坑里了，他们看到掉在地上的牙刷头，就信了。然后我把牙刷柄留了下来，抽空在地上磨尖了，带到这边来了。”

“那转监狱呢？进来都要全身搜查，你怎么带进来的？什么人帮你带进来的？”

张立觉得这是个突破口，追问道。

“很简单，我的脚，五个脚趾头比较紧，往里抠，我夹在脚底下，用脚趾抠住，就算光着脚也掉不了，检查的时候没人发现。”

雷万军一点没隐瞒，目的已经达到，什么都放下了。

张立无语，还以为会查出什么问题，结果出乎意料，完全就是雷万军自己一人所为，他甚至拿了东西让雷万军演示怎么用脚带东西。也是如他所言，可以带，也察觉不出来，谁会特意要求光着脚丫子的人非得把脚抬起来看看脚底板？

“行了，带下去吧。”

张立泄气地扬扬手，对于这个已经看开了，马上就要接受死刑的人，一点办法也没有。好在他杀的是蔡军，蔡军本来就是死刑犯，区别仅仅是蔡军不用挨枪子早死几天而已，雷万军则大不了死刑罪上再加死刑罢了，反正是个死，又不会多挨一枪，过程清晰，事实清楚，补充到案卷里重新走一遍流程就是了。

“想当初，老子的队伍才开张……”刚刚被押解出审讯室的雷万军在走廊上大声唱起京剧，声音里显得他心情非常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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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军死了，雷老大杀的。”

王庆林、谢长海、庄修文在小白楼茶室里喝着茶，王庆林将茶盘上刚烧开的水冲进茶盅，嘴里漫不经心道。

虽说年轻，不过20岁出头，但王庆林身着西装，神情沉稳，面色平静，已颇有些上位者的威严。

“军哥当时和崔国庆一起卖彩珠，我就知道会有今天的下场，只不过没想到他最后会死在雷老大手上。”

庄修文叹道。他原来是跟着蔡军的小弟，在宛宛那次拍主旋律电影时，还曾奉命守着场子，镇住那些意图捣乱和街面小混混，甚至偶尔还帮着维持一下围观电影拍摄的看热闹群众的秩序。自从雷万军出事一起被抓，后来与蔡军等人一起被放出来后，他知道蔡军和崔国庆贩毒售毒，明白国家对于贩毒吸毒行为的严厉政策，这是过了政府底线的，一个黑道老大，怎么可能和政府作对，便有意识地慢慢疏远，他和谢长海很熟悉，在谢长海的劝说下便跟了小刀王庆林。

“那是因为蔡军谋害兄弟意图上位，杰哥和疯哥都是他害的，连雷老大被抓也是他给警察送的信，这种吃里扒外的东西，雷老大怎么可能不杀他？”

王庆林冷冷道。

谢长海和庄修文面面相觑，很多内幕都不是他们这些小喽啰能够知晓的。王庆林消息这么灵通，自然是因为绥阳市政法委系统内有他的“朋友”。

这些时间以来的经营，王庆林以秦萍为切入点，“结识”了不少绥阳市各委办局的中下层公务员，以小白楼为阵地，以一些“小意思”为炮弹，已经结交了一大堆的“朋友”。至于这些“小意思”，便包括有以现金、美金、购物卡为主的“土特产”，以名烟名酒名茶为主的“保健品”之类，至于在小白楼中偷拍的那些录像，只是王庆林留的一招后手，万一和谁真的闹掰了，那些录像至少也能够让对方心有顾忌不敢轻易转手对付他。

一般情况下，王庆林还是尽量和这些“朋友”一起“合作共赢”，不会撕破脸面。

“上次的学区房的收购情况怎么样？”

王庆林问道。

“买了11套房，花了两千一百多万，咱们是一次性全额付款，能讲下价来。那个文件发布之后，这些小区的二手房立马就涨了一大截，按现在的市价，差不多已经值快三千万了，什么时候出手，就等刀哥你的信了。”

庄修文汇报。对这件事，他简直是佩服死王庆林了，不过就是提前从教委的“薛处长”那里得到文件的具体内容，三天之内闪电出手，到现在不过两个月，那些学区房的房价已经涨了超过20%，直接赚了近五六百万，简直不要太爽。

“见好就收吧，估计这一波也就这样了。十天之内出完，不要贷款的，要卖给那种一次性付款的，可以比市价低5%出手。”

王庆林略一琢磨，吩咐道：“等全部出完，提10万出来，薛处那里得让他沾点腥，以后继续合作。”

“是。刀哥。”

庄修文应道，他也在王庆林的一次次的安排调教中慢慢成长。

“海子，今晚的事安排好没有？来，喝茶。”

王庆林将倒好的一杯功夫茶递给谢长海。

“谢谢刀哥。都安排好了，刀哥。”

“说说。”

王庆林头也没抬道。

“李区长是徽省人，我特意联系了黄山故里请了徽菜大师傅过来，臭鳜鱼，毛豆腐之类的正宗徽菜，酒备了茅台。还有刀哥你上次给我的一方古砚台，我给专门弄了个精包装，也准备好了。还有服务员，也联系好了，一会就到，18岁，绝对正点，明星级别。都准备好了。”

“没了？”

王庆林一抬眼。

“没……没了……”谢长海有点慌。

“海子，还不够精细啊。咱们得把功课做细再做细，安全上做到滴水不漏，服务方面要做到尽善尽美，一次比一次好。你别总是我说什么就做什么，你自己也多动动脑子多想细节，别总让我去琢磨，我想不了这么细。”

王庆林又一边倒茶一边慢条斯理道。

“刀哥你吩咐，我马上办。”

谢长海诚惶诚恐赶紧道。

“我就说几点吧。第一，你得和李区的秘书联系好，什么时候开什么车到哪接，他们总不能开着公车过来，咱们也不能开着自己的车去接，总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李区来咱们这里。第二，除了茅台，其他酒也得备上，尤其是徽省本地酒，吃徽菜喝徽酒，都是是家乡味，让领导有多个选择。第三，领导在上边放松，秘书呢？也总得安排一个人陪着吧？让他在楼下干等着？所以一次得多备几个服务员。第四，要让领导放心，服务员进门之后一直要戴上眼罩，领导放松了，但不能让服务员知道领导是谁，除非领导自己愿意，否则眼罩绝对不能取下来。对了，服务员的健康证明和身份证都准备了吧？”

“准备了准备了。“谢长海冷汗直冒，王庆林想得太细了。

“嗯，把证明和身份证的名字都贴住，领导不需要知道，但年龄，是不是干净卫生，这些都得让领导放心。至于用不用那玩意，随领导的意……暂时就这些，还有什么细节以后想到了再改进。喝。”

王庆林又是一推茶杯。

“好，好，我马上落实，刀哥。”

谢长海一口将茶喝掉，急匆匆地跑了出去。

“小庄，上次交代你的事，都办好了吗？”

王庆林又看向庄修文。

“办好了，注册了八家外地的公司，马总那边给安排了一个会计。每个公司都刻了个图章，还有公司发票信息卡，都弄好了。和会计也说好了，只要是盖了图章的票据，不问来由，全额报销。”

“行，每个公司一个图章加一张信息卡，装到信封里，交给我。以后这些事都交给你，包括这八家公司的账，你来做平，客人拿来的发票，你安排走报销，直接把钱给人打回去。如果需要咱们买，以这几家公司的名义买。“

“明白，刀哥，我一定办好。”

庄修文赶紧点头。

“行，喝茶吧。”

王庆林又是一推。

“谢谢刀哥。”

庄修文赶紧双手捧起茶杯，一饮而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