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季明又被“啪”了一下。　　右脸也肿了，正好和左脸对称。　　这回大家都看得仔细极了：真的没有人出手，是鬼打的？　　“大哥……”　　一声弱弱地呼唤传来，顾卿洛发现季柔也在，披麻戴孝哭得像泪人似的，楚楚可怜。　　对上她的目光，季柔在侍女杏儿的搀扶下，抽抽嗒嗒地走过来：“洛洛。”

“季家姑姑。”

顾卿洛打量着季柔，面露失望之色，“我没想到你也在。”

“我爹死了，我怎么能不来？”

季柔凄凉地抹泪。　　“你有话和我说？”

顾卿洛问。　　“嗯。”

季柔点点头，哭着说，“我想求你救救季家……”　　“怎么救？”

顾卿洛问，“季家舅舅刚才说那些，恕我做不到。”

“我不是要你赔钱。”

季柔摇摇头，泪雨纷飞不胜可怜。　　顾卿洛轻挑秀眉：“那你要如何？”

“帮我把属于季家的东西抢回来。”

季柔说。　　顾平在顾卿洛身边低语：“总算还有个清醒的。”

季源玩那么大的赌局，定是违法之局。只要把对方绳之以法，输走的家产便可以拿回。　　“清醒？”

顾卿洛冷淡地轻笑，“她若真清醒，就该去求官府，而不会来这里看着季明闹事。”

顾平愕然。　　对！季家倒霉上了别人的当，应该由官府出面声张正义，找顾家干什么？　　“季家姑姑，你知道对方是谁吗？”

顾卿洛问。　　“不清楚具体是谁，不过从爹生前的行踪有点儿线索。”

季柔说。　　顾卿洛道：“这就好办了，你说出贼人的下落，让官府直接去拿人即可。”

“不行……”季柔面露犹豫之色，双手紧紧的绞着手中绣帕。　　“为何？”

顾平不解地问。　　季柔绞着帕子纠结了好一会儿，才道：“洛洛，我只能告诉你一人……”　　“不可以单独和她接触。”

朱凤警惕地按住顾卿洛，“季家的事不大对劲儿，万一她想伤你……”　　“她不会武功。”

顾卿洛拨开朱凤的手，和季柔走到一边说话。　　青鸾和顾平都紧张地盯着她们，生怕季柔有不轨之举。　　谁知，季柔扑通一声给顾卿洛跪下了！　　“季家姑姑，你这是干嘛？”

顾卿洛也没料到季柔会跪她。　　按辈分，季柔还是她的长辈！　　“求你救救我，救救季家……我怀孕了……”季柔捂着脸呜咽。　　顾卿洛大吃一惊：“你？”

“是。我和你一样未婚先孕了。但我没有你幸运，我没有宽容的家人，也没有失去他……”　　“他……是谁？”

顾卿洛欠身把季柔扶起来，去摸她的脉搏。　　果然是喜脉，约有月余。　　“他……我不能说。”

季柔还是哭。　　顾卿洛眼神复杂地看着季柔。　　前世今生，未婚先孕的痛苦她尝得够够的。真的是需要很大的勇气，才能在指指点点中活下来。　　季柔她有这个勇气吗？　　“洛洛，只有你能理解我的痛苦。我们都是可怜又倒霉的女子，你会帮我的，是吗？”

季柔哀哀地看着顾卿洛，梨花带泪，苍白可怜。　　顾卿洛叹口气，问：“你想我如何帮你？”

“帮我……杀了他！”

季柔眼中忽然就迸射出强烈地眼意。　　“你……不是心甘情愿的？”

顾卿洛吃惊地问。　　季柔摇着头，苦涩地说：“当初我是愿意的，但后来我发现他不是好人。他就是来骗我季家家产的。”

“然后呢？”

顾卿洛问。　　“如果报官，他肯定会把我和他的丑事说出来。到时候我声名尽毁，怎还有脸活在世上？”

顾卿洛轻轻地笑了：“那他死了，没有人对你和孩子负责，你又该如何活下去？”

“我堕胎，剪了头发去做姑子。”

季柔咬牙道。　　“可笑。”

顾卿洛无语极了，“该付出代价的，难道不是野心勃勃、居心叵测的他吗？”

“我也错了。”

季柔苦笑，“若非我一时糊涂，季家不会落得如此地步。我爹……也许就不会死。”

“他到底是谁？”

顾卿洛追问。　　季柔低垂眼眸，还是不肯说：“他此刻就在城中，你带几个人，我们悄悄去杀了他。”

“所以，你还是不肯说他是谁吗？”

顾卿洛不悦地沉下脸。　　“等到了那里，你就知道了。”

季柔叹息着，绞绣帕的力度在不断加大，都快把帕子绞出洞来了。　　顾卿洛冷笑一声，扭头就走。　　“洛洛！”

季柔急了，跑过去挡住顾卿洛，“洛洛，现在就只有你能帮我了……”　　“杀人犯法，我不会跟你去。”

顾卿洛道，“再者，万一这是你和你相好合起来设给我的局呢？”

季柔惊得嘴巴都闭不上来了：“洛洛，你怎么会这样想？那是季家的仇人，我最恨的人！”

“反正不去。”

顾卿洛毫不犹豫地回绝。　　前世今生算计她的人太多，她再不会轻易相信谁，更不会看到弱者就同情。　　尤其今天见识了季家的家风人品后，万万不会听季柔摆布。　　“洛洛，你别这样。你帮帮我吧！我现在承受地正是你曾经经历的痛苦啊……”季柔紧紧地抓着顾卿洛的手，又给她跪了。　　这动不动就跪的毛病，顾卿洛一点儿也不喜欢。　　她嫌弃地抽出手：“不，我们不一样。”

“我有身败名裂也要保顾家周全的决心，你有吗？”

顾卿洛冷笑，越看季柔越不顺眼，“自己犯错害了全家，却只想着躲起来，你枉为季家子孙！”

“是！我和你不一样。我没有武功，没有宽厚的家人，没有白梅山庄撑腰……所以我来求你了啊！这是我难想到的唯一办法了呀！”

季柔跪在雪地上，可怜地仰望着顾卿洛，“你这么厉害，你帮帮我，好不好？”

“不好。”

顾卿洛最后看了季柔一眼，决然离去。　　季柔突然提高音量吼：“顾卿洛，你要我死在你面前吗？”

众人闻声看过来，季柔手握短刀横在自己脖颈上。　　众人吓得皆是一阵惊呼：“她要自尽？”

“妹妹，不可以啊！”

季明哭天抢地的朝季柔跑去，一把夺走她手里的匕首，扭头质问顾卿洛，“你把我妹妹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