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叔就这样走了？”

“对啊，好像就这样走了。”

“可他还没告诉我们卖什么价格呢。”

“我靠！”

我这时才反应过来，屁颠屁颠一路小跑大声呼喊。“贾叔！贾叔！你等等！”

“干嘛？”

贾叔转头极不耐烦盯着我。“可价格是多少呀！贾叔，我们又不知道价格。”

“你们卖，问我干嘛！真的是，在大街上囔囔别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奔丧呢。”

“啊？可是……”“没啥好可是的！我已经交给你们，现在你们把车胎卖了，也不关我这会什么事，只关我来的时候的事。去吧去吧，我那么好的雅兴差点被你一嗓子给搅和，真的是。”

我心说刚还告诫我们不在意别人，这会就又变一个样。“纳铜，你咋一个人灰头土脸回来，贾叔咋说的？”

“别提了，他说让我们自己卖，还说把车轱辘卖了都行。”

“哈哈哈～看来贾叔很相信我们，你放心，不是有我在你旁边么，没啥大不了的。”

就在简辉大包大揽打包票时，一阵苍老嗓音从身后传来。“小伙子，是你们卖橘子么？”

转头一看是位穿着花棉袄老奶奶，此时正手持拐杖朝我们缓慢走来。“老奶奶，我们也是刚卖，之前卖什么价现在就是什么价”老奶奶抬起皱巴巴手掌，微笑递交十块钱，告诉我们要十斤。接过十块钱，心说原来一块一斤呀，难怪贾叔走的那么潇洒。“老奶奶您稍等片刻，我给你挑挑称称。”

艰难打开超过大腿根钱袋，才发现里面空空如也，不过好在有十元钞票稍微填下，心里美滋滋别有一番成就感。就在送别老奶奶后我们又迎来一对青年夫妻。“两位帅哥，多少钱一斤。”

这时我俩不约而同伸出食指。“一块一斤”青年夫妻互相对视一眼，随即窃窃私语后几乎异口同声说道。“三十斤。”

听到三十斤，我与简辉尽力压抑着喜上心头心情，心说这个可是大单，大客户。送别青年夫妻，一旁简辉搓着手，干劲十足。“纳铜，你看又是三十块，虽然上搬下称有些繁琐，不过两个人还是轻轻松松。”

接过简辉手里三十块，我也面露喜悦，语气轻快附和道。“嗯，对，原来卖东西那么好玩。”

不一会功夫周围便围得水泄不通，一会有人要十斤有人二十斤，甚有壮些男子开口五十斤，近乎忙碌一个小时，总算能坐下歇歇。“橘子多少钱一斤。”

就在两少年发呆时，一阵酥至骨里少女声传来，两少年顿时呆如木鸡。纳铜抬头痴痴盯着眼前少女，时间仿佛静止一般。只见一尘不染青色长裙、腰间青蝴蝶结，迎着暖风惟妙惟肖翩翩起舞、一双不安分马尾辫下、白嫩肌肤仿佛吹弹可破、灵动眼眸使人联想望眼欲穿。微挺鼻梁下一张红唇嫣然一笑便又重复上一句话，语气依旧抒缓。“喂，橘子多少钱一斤呀？”

“啊！哦哦！橘子一块……一块一斤。”

两少年憨憨绕头，结结巴巴傻笑回答，尤其平时一向从容不迫的纳铜这会双手竟缩成一团，颇有闺房女子般局促不安。“我认出这辆车，因为我家就住在街上附近，是宝盖村里橘子，对吧？”

“啊……对！对，是那边的！”

纳铜不停点头就跟小鸡啄米似的，生怕减少点头频率惹得眼前少女不开心。“刚刚我就在我家窗台注意到你们，估计你们是第一次卖的吧？”

听到早早注意到自己，纳铜脸颊通红，低下头不停呢喃。“肯定是刚才贾叔那一喇叭声，我记得刚下车时候自己好像还在抠鼻孔，天杀的，不是说别人很快就会忘记的么。”

此时纳铜低下脸庞，各种复杂表情那是层出不穷，有惊恐、有痴笑、竟然还有伤感。终于在犹如仙人交战焦灼时刻，纳铜缓缓抬起头，到底脸上还是恢复正常许多。“嘿嘿嘿～嗯，对，确实是第一次卖的，嘿嘿嘿～姑娘，你要多少我给你装。”

“其实这些橘子是属于上好橘子，平时那位老板都是卖八块一斤，可能价格偏贵缘故，因此很少有人购买。不过那老板很怪，因为据我所知那位老板一直游走各偏远村庄，却都以一斤橘子换一斤半大米，及少时间来镇上卖。”

“啊？这……”此时车旁两人大眼瞪小眼，回想起刚才人潮拥挤画面才后知后觉发现被老奶奶挖了坑。看到两人面面相觑没有接话，少女微笑着递过去二十块，依然轻言细语说道。“给我来两斤就好。”

望着递过来的二十块，纳铜猛然拔高声调，双手不停在身前摆动抗拒，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这不行，姑娘！刚才别人二十块都是二十斤大麻袋，你这个二十块只能买两斤，这不行我不答应，坚决不答应。”

少女安静看着眼前少年，含糊其辞手忙脚乱模样，莞尔一笑，微风刚好略过，她捋了捋眉间发丝随后笑意吟吟竟从中流露出一丝调皮。“你看我像是能拎二十斤回家的女孩子么？”

“我给你拎！我天天在家扛的东西比这个重的多。”

“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赔钱还赔力气。呵呵呵～”少女捂着嘴笑盈盈，尽管如此但还是不经意间露出一颗调皮小虎牙。看见小虎牙的纳铜此时更加涨红着脸，手掌不停摸着脑袋，笑容也更加卖力。少年此时不知道的是，在自己以后漫长奔波岁月里，在后山高处始终有一位全身佩戴各种昂贵首饰中年女子一直等着他。如同年轻时那般踮起脚尖翘首以盼，腕间梵克雅宝午夜天文馆表正寂寂无声转动却又似声嘶力竭诉说一段段辛酸过往。晚风漫无目地略过她短发也轻抚她一双微微褶皱双眸。“这次准时的还是风呀～笨蛋～”中年女子不禁裹紧衣裳，是那件他与少年初见时青长裙、在肆意泼墨岁月长河里，鲜青色不知何时悄悄褪成暗苔色。万丈霞光一缕青纱简辉看着旁边魂魄游离死党，不免戳戳他胳膊，善善说道。“咳咳咳！纳铜，这姑娘笑了耶，感觉她比腌霞还好看。”

我意犹未尽回过神，细声说道。“确实！和她相邻，我们就好比白雪公主里的小矮人一样，还是最不起眼那两个。”

“喂！你们两个嘀咕什么呢？我手都举着半天了。”

少女鼓着腮帮子，故作凶恶神态。“卖！卖！简辉你补钱我去挑橘子，给姑娘挑好的卖。”

我随即翻上车里专挑那些大的，甜不甜先不说，得保证人家吃饱才是硬道理。“这不行太小……这太歪也不行……这看起来还不错……这个太丑不行……这个还可以。”

就在我一顿挑挑拣拣中，中型袋子显然快撑不住爆开，我干脆随手拿个大袋子将橘子一股脑倒进入，闲暇之余顺便又挑几个大的。可在我称的时候发现整整十八斤。心说反正都亏着卖了那么多也不差这几个，况且还是卖给白雪公主呢。“诺！姑娘两斤多一点，就算你两斤好了。”

“噗呲～纳铜你这两斤？你”不等旁边简辉说完我眼疾手快重重踩他脚，看他呲牙咧嘴样子我靠近他语气狠戾说道。“我说两斤就两斤！再多嘴回去跟你拼命。”

简辉涨红着脸疯狂点头，我满意地收回脚，转身回头立刻笑容洋溢跟朵花一样。“姑娘！称上显示两斤多咱就算两斤多，良心生意薄利多销。嘿嘿嘿～”“你这也太多了……况且……”哎呀，不要太在意细节撒，拿着！拿着。”

“况且我也拿不动呀。”

看着比他身子还大的袋子，我光顾着自己开心没想到还有这茬事。“我帮你送到你家，真没事。”

“好吧，你跟我来，如果累了麻烦说一声，我不急的。”

就这样我跟在她后面，只见她双手依偎在身前，风吹过来时，我能清晰闻到一种淡淡香味，类似于薰衣草味道却比薰衣草香几倍。“你是宝盖村人么？”

“嗯！我是那边人，从小就生活在那里。”

“我听我身边朋友提起过你那里，她们说宝盖村有根巨大藤蔓制成的秋千，她们在很小的时候玩过。后来慢慢长大因为时间问题就一直没去成，彼此交谈中我感觉出满满憧憬。”

“你说村尾瞭望藤吧？确实算得上是大自然秋千，离我家不远我经常去那玩，有次还摔下来过，好在荡不高加上周围树枝茂密并没有事。”

“对了，你想去玩玩么？可好玩啦，荡的越高越能感觉自己像小鸟一样在飞翔。”

“我其实从小就喜欢荡秋千，可家里人总说太危险，于是在家里给我制作一个小小的秋千架。伴随自己慢慢长大现在已经坐不上去，况且家里又不允许，所以我便没再提起。”

我在身后听她语气满是遗憾，于是鼓足勇气说道。“要不……要不你去我家吧！我带你去玩。”

话刚出口，我便深深陷入懊悔中，毕竟哪有刚认识就约别人去自己家的，刚刚可是才自封为小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