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法医检验疑似凶器和包裹上人血的时候，李益将刑侦队分成三拨，一拨人重新看方以诚的行踪监控和通讯记录，一拨人查三十年来方氏地产所有的负面新闻，一拨人从方氏收到的恐吓信入手。幸好是方立安自己情急之下说漏了嘴，警方后续要起恐吓信来也算顺利。而林笑笑花了半天时间，把方氏的所有负面新闻列印出来，摞起来居然有一本词典那么厚。吴铎青看了一眼，“啧啧，这多亏了以前网络不发达，放到今天，方氏道歉函可不得天天发，全年都歇不下来啊。”

很快法医比对结果出来，包裹上和小铲子上的血确认都是方以诚的，而且包裹里里外外一枚指纹或是掌纹都提取不到，甚至连划痕都没有。“现在的凶手都这么有反侦察意识，真是大海捞针啊。”

林笑笑没想到职场生涯第一个案件就这么有挑战性。李益看了她一眼，后者赶紧坐端正，“你以为呢，要是案子都那么好破，档案室里就不会有陈年悬案了。大家加把劲，晚上加班有宵夜！”

姜唐一觉睡醒又是黄昏时分，看了眼零食存货不多，临时决定出个门。酒店出门右拐200米就有一家24小时商超，店里人不多，她进门就拿着筐开始扫货，正拿的欢，门口传来几声“欢迎光临”的电子提示，姜唐余光看了眼，进来一对情侣还有一个戴着黑色口罩黑色帽子的男人。情侣腻腻歪歪的买了串串雪糕坐下开吃。可是男人在口香糖那栏前低着头迟迟没有选购。姜唐突然想起简岩说的话，把准备拿饼干的手当即收了回来。她看了眼正在前面饮料区码货的店员小姑娘，对她招了招手，“你好，我看这个好像过期了~”店员小姑娘惊讶的走过来，“不会吧？”

“哦，我看错了，这是生产日期。”

姜唐抱歉的笑了笑，小姑娘松了一口气，身体正好挡住她，她趁机看向那个男人，见他终于挑了一盒牙线，这才放下心来。男人出了店门，姜唐故意逗留了一会，还拿了一箱矿泉水，“你们能送货上门吗？我就住前面酒店。”

小姑娘见姜唐拿的都是贵的零食，又买了一箱水，马上叫后面搬货的小伙子帮忙送，姜唐爽快的买了会员储值卡，并和小姑娘约定隔五天来进一次货。出店门的时候，姜唐看了眼口香糖货架的位置，没什么特别的，也许是她想多了？搬货小伙子动作迅速，姜唐也不好意思麻烦人家太久，让他把水放在电梯口就赶紧让人回去了，姜唐刚要弯腰，就有一双手伸了过来，不费力的搬起，然后走进电梯。“不进来吗？”

姜唐抱着购物袋走进电梯，按了楼层键。没想到这周桐看着文质彬彬，还挺有力气的，“我以为你的工作任务是监视我，开小差了？”

周桐苦笑，“姜小姐，我真的是专业的律师。”

“听说大宅那边出事了，你没去？”

“中午就结束了，下午配合警方把这些年集团和董事长收到的恐吓信整理了出来，数量不少，费了点功夫。”

到了楼层，姜唐先走了出去，周桐跟在后面，“姜小姐不好奇？”

姜唐打开房门，把购物袋一股脑扔在沙发上，回过头对周桐说，“把那箱水放在桌边就行，今天谢谢了。”

周桐见惯了方以诚那样的豪门公子哥，从不屑到麻木，但姜唐却总是出乎他的意料，他脱口而出，“董事长改了遗嘱，继承人是你。”

姜唐皱眉，“那又怎么样。”

“你知道方氏集团总市值多少吗？去年是1500亿美元，这么大一笔财富都是你的了，你竟然能不在乎？”

周桐无法理解竟然有人可以无视这件事。“你觉得这个遗嘱是天上掉的大馅饼，可对我来说却是催命符。”

姜唐慢慢悠悠的把购物袋里的零食都拿出来，摆放整齐，“周律师，有命赚也得有命花。”

周桐一愣，这话是什么意思？“今天你说的我就当没听过，你最好也忘了这件事。”

晚上九点，市局刑侦队灯火通明，每个人都瞪大眼睛盯着手边的材料，神经高度紧绷。吴铎青忙里偷闲泡了个螺蛳粉，气的林笑笑大声抗议，直呼是职场酷刑！“我说这些有钱人真是会享受，吃个饭要两个小时，我去，这个餐厅的名字我都不会念。”

“我看看？”

林笑笑凑到他的电脑前面，“你把螺蛳粉拿远点……这是法语，法餐吃两个小时很正常，一个大盘子中间就一点菜，人家那叫米其林。”

“什么米其林，也就骗骗你们这些小姑娘。”

还不等林笑笑反驳，吴铎青就笑了，“我怎么看这方以诚像是不太会用刀叉啊？”

“我刚看的，方以诚高中读的国际学校，怎么可能不会用刀叉？”

听了这两人的对话，李益和陆成飞都走了过来，几人就着螺蛳粉的香臭味来回快进看了好几遍餐厅提供的监控。李益皱眉，“这人有问题。”

陆成非也觉得不对劲，但说不上来哪里有问题，“是不是喝多了？感觉姿势很别扭。”

“不像，他们没有叫酒。”

李益陈思片刻，突然想到，“这人是个左撇子！”

“方以诚不是左撇子啊。”

林笑笑记得方氏地产总经理办公室都是按照惯用右手陈设的，而且看各种官方视频，方以诚也都是用的右手签字。李益点了点屏幕，“坐在方以诚对面的女人是谁？”

陆成非翻开方氏地产给的人事资料，“叶玢，王璐离职后接手助理工作的就是她。”

“这个我知道，听说他之前几个助理也都出来声援王璐了，这个叶玢，不会也被他欺负了吧？”

林笑笑十分厌恶这种专吃窝边草的人渣行为，利用职务和上下级关系诱奸女性，实在是恶心至极！“看起来不像。”

李益沉默了一会，“这个叶玢现在人在哪里？”

陆成非闻言马上打给方氏地产的张鑫，对方听到叶玢这个名字马上答道，“哦，她辞职了。”

“辞职了？什么时候的事？资料里怎么不写？”

“她昨天提交的辞呈，说是老家有事，今天刚办完手续。总经理都不在了，还要助理干什么？”

陆成非很快挂断电话，李益这才回过味来，为什么方以诚的行踪一直无可疑，感情这人证本身就是最大的问题！吴铎青才跟上大家的节奏，“方以诚当天出门穿的衣服确定是监控里出现这套……怪不得最后要给他把衣服扒了，是不是怕查到凶手的毛发皮屑？”

这下叶玢提供的证词全部要推翻，很有可能方以诚当天出门后就已经被凶手掉包了！“他们不可能抹去所有痕迹，重点查方以诚刚和叶玢碰面后的监控，我就不信他们能做到大变活人！”

“是！”

吴铎青和林笑笑一起看，发现方以诚接上叶玢之后，在路边公共厕所里竟然待了二十分钟。出来之后，他的脸就再也没有出现在监控下，大多数时候都是低着头。“这个叶玢给方以诚带了一杯咖啡，很有可能下了泻药。”

不然很难想象以方以诚的性格，居然会停车在路边上公厕。“吃完法餐她们又去了商场，电影院，哪里人多就去哪里，好像巴不得被监控拍到，而且一直是这个叶玢在结账，还都开了发票！”

富二代消费什么时候开过发票？这么多疑点，他们居然之前都没发现！林笑笑很是懊恼，陆成非劝慰道，“之前的就算了，现在最要紧的是找到叶玢和假扮方以诚的人。”

李益把这个发现同步告知了简岩，得到了“团伙作案”四个字的回复。然后是一条60秒的语音，李益点开公放。“方以诚被掉包后需要有人看管，这个团伙需要至少四个人才能运作起来，从助理的身份入手，不排除伪造的可能，还有方氏地产的负面新闻和恐吓信，三条线上应该会有重合的部分。”

众人听了简岩的话，思路清晰很多，李益当机立断道，“趁她还没意识到我们发现她了，有她的身份证信息吧？马上查叶玢的出入境记录，看看离开J市没有，如果离开了就给邻省市发协查函，务必要截住她！”

“是！”

陆成非马上行动起来，很快就有了结果，“有！她买了23点24分的高铁票，现在去高铁站应该能抓到人！”

“马上联系铁路公安帮忙，林笑笑看材料，我们走！”

李益三人马上出发，林笑笑留在队里干劲十足，宵夜都顾不上吃了，埋头看负面新闻稿。高铁站人流涌动，李益三人穿着便衣，很快和铁路公安民警碰头，两方对照着张鑫提供的证件照，很快就在检票口候车区发现了戴着口罩帽子的叶玢。叶玢还是很警觉的，拿着行李的手就没放松过，但铁路公安民警以检查车票的名义慢慢靠近她，最终在查到她的时候，李益三人出现在她面前，陆成非她是认识的，叶玢脸色一白，“你们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