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少顷，曾妈去而复返，端来盆炭灰。“出了几次？”

几次？曾妈吓得只差没当场跪下去，一次就够吓得她魂飞魄散，小姐可是千金贵体，有个好歹，她曾妈项上人头难保。“一……一次。”

曾妈不敢看向正进门来的秦夫人。眸光扫到床面前血裤，秦夫人嘴唇如被水漂过，白得没一丝血色。脑子也有点儿眩晕，她最怕看到红艳艳刺目的血，狰狞、恐惧、痛苦、不安，那血让她想到了罂粟，妖冶、夺目、灿烂，却能要了鲜活的人命。“夜姑娘，君儿就交给你了，菊儿，快扶我出去。”

秦夫人出去了，厢房里再次恢复了平静。除了紧张的人儿，曾妈此起彼落的呼吸声外，就是剪子剪断衣料‘咔嚓’声。“夜小姐，小姐不要紧吧？”

老佣人战战兢兢。见夜皎神色严肃，抿紧朱唇不语。曾妈吓得双手双脚发麻。“夜小姐，你可要保住小姐的命，不然，老爷回来，我们……谁都担待不起。”

“我会尽力而为。”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她无法说出什么病人一定平安无事的话。“如果你血晕，可以先出去。”

老佣人啐嘴，老是打断她救人思路。“好好好，我就待在门口，有什么需要，你叫我。”

门开了又合上，屋子里，所有一切终于静谧了。藏红花起了作用，胎儿从病人体内流出，在夜皎意料之内，只是没想到会出现血崩。她再次为秦湘君把脉，才知晓她有轻度气郁症。重新替她换上新衣，木炭灰撒上，血渐少，开了一记药方，“香附一钱，乌药一钱，苏梗五分，甘草三分，川芎三分，白芷五分，当归三分，白术三分，神曲三分。”

唤曾妈，曾妈入。曾妈拿药方赴药铺抓药，煎了为秦湘君服下，两小时后症状有所好转。夜皎见病人的指甲由黑转红，下体还流出许多黑块。这才如释重负，她看得出来，秦湘君是秦府的宝贝疙瘩，有个闪失，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秦湘君无性命之忧。她去正厅见秦夫人，秦夫人问及女儿病症，“夜姑娘，湘君为何会血崩？”

“秦小姐温顺乖巧，性子沉闷，天长日久，把什么事都藏于心，郁气伤肝，肝火郁结，这才导致了气郁症而血崩。”

秦夫人眼角划过一抹浅笑，“有劳夜姑娘了，我让丫头在你隔壁打扫出一间空房，矍老爹已去休息了。”

“谢秦夫人。”

夜兴澜珊，窗外皎月散发着幽幽浅蓝光。翻来覆去，无法入眠。跳下床，夜皎从后门溜出秦府，她牵挂着长青安危，她与长青从小青梅竹梅长大，有着兄妹般的感情，如果长青有个三长两短，她无法向师傅交待。仓茫暗夜，浓雾迷茫脚走疼了，坐于一面摊前，扔了个铜板给老板，“洋葱面。”

面，热气腾腾，香味儿扑鼻，狼吞虎咽吃着，静寂的巷子，马蹄声仿若要踏碎整条街巷，一群着军装的人马划破浓雾现身，“见过这人没？”

马背上的男人，披着黑色大氅，气势凌厉，骇人冷面有几分熟悉，是慕容啸。身旁的侍从拿了张纸上前问面摊老板。“官爷，不好意思，没见过。”

面摊老板神色镇定，长年居住锦城，已练就了应付官兵的过硬心理素质。“你们，几个，有看见过没？”

侍从颐指气使，指着吃面的几个客人张扬询问。“没……没有。”

余光瞥到了，侍从手里的纸张，赫然写着‘通辑令’，那人头画像下面，‘顾长青’，长青的通辑令，夜皎心瓣尖儿微颤。那双暗沉的眸子，如搏击长空的老鹰，锐利扫过几人背影，在唯一一姑娘夜皎的侧颜上稍作停留，“这人是慕容府通辑要犯，谁敢包庇，全家满门抄斩，撤。”

狠话撂出，衣袖一挥，带手下策马离去。慕容啸大费周章，亲自出马捉拿长青，夜皎觉得事情远没有表面上看到的，长青害死他小姨子那样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