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车，往前开。”

牛英俊兴奋的钻进了车厢，并且紧接着关上了车门。“问出来啦。”

米光一边启动引擎，一边随口说了一句。“好么，我可问出来了，差不多把全市的交警都惊动了，最后是一个扫马……”牛英俊话说到一半，米光踩了个急刹车，将车子停在了斑马线跟前。“吱！”

交通灯红了。结果牛英俊因为身体剧烈晃动，后半句话没来及说完。只见米光眨着一双不解的眼睛，问牛英俊：“问个道儿而已，还得扫码？”

牛英俊摆了摆手：“不是扫码，是一个扫马路的师傅，告诉我的。”

午后的十字路口出奇的冷清，只有寥寥无几的几辆车，而且还消失的特别快，就像逃难似的。行人倒是不紧不慢，熙熙攘攘的，在刺眼的阳光下，晒着自己的影子。交通灯改变颜色之后，米光的车也飞一般的跑掉了，融化在一杠一杠的斑马线上。话说，牛英俊这么轰轰烈烈的打听1940号公厕，连草丛里面的老鼠都听到了，而且警察又是监控录像，又是对讲机的，所以，很快就惊动了腐败案件的幕后。还记得那个穿越过来的丹尼斯吗？丹尼斯就因为魂穿到了康纪的身上，以至于被腐败案件的幕后黑手追杀，才死掉的。此时此刻，牛英俊也要找1940号公厕，那些幕后黑手，顺理成章的认为，牛英俊是接替康纪，来继续调查腐败案件的。所以很快，牛英俊就被坏人盯上了。“老大，我已经找到内个牛英俊了，他坐在一辆红色的二手云雀里面，车子挺醒目的，刚刚通过了十字路口……”那坏人大约三十多岁，戴着一个红色国旗口罩，和一副深色的墨镜，完全看不清楚脸，只知道他的手背上有个纹身，是一个锚形的纹身，大概是当过船员吧。只见那坏人一边用电话给他的老大报告，一边远远的跟着牛英俊：“他们的车速度很快，现在已经到达公交车站了。”

“盯着他，看看他到底要干什么！”

电话的另一头，传来了一个软绵绵的，中年男人的声音，讲话的感觉，就像是吐着信子的眼镜蛇。“他们还在向前开，哦不，他们靠边儿了，停在了菜市场和眼镜店的中间。”

电话里面传来了纹身人急促的呼吸声，显然他已经跑起来了：“老大，内个牛英俊下车了，他好像要去1940号公厕。”

那个软绵绵的声音，果断的命令纹身人：“跟进去看看！”

话说，1940号公厕，其实是一间差不多废弃的公厕。从外表看上去，似乎还挺新，外墙的瓷砖还是雪白雪白的。但是，厕所的内伤特别严重。水压太低，水管太细，而且管材质量差，投入使用没多久，水管就生锈了，弄的厕所里面跟水帘洞似的。更无法容忍的是下水管，不知道设计师是怎么想的，居然把下水管盘在天花板上，连屎带尿都从头顶上洒下来。所以说，平时根本没有人进去。“你在车上等我一会儿，我进去取了情报，马上就出来。”

对于纹身人的跟踪，牛英俊一无所知，他跟米光打了个招呼，就开门走出了车厢。米光急忙将脑袋探出车窗，唠叨了一句：“你动作快点儿啊，这里不叫停车。”

“你放心，我很快的。”

牛英俊说罢，就一溜儿小跑，走进了1940号公厕。而那个尾随他的纹身人，也加快了脚步，然后一闪身，跟了进去。米光在车里面看到后，惊讶的睁大了眼睛，他琢磨了好一会儿，就觉得其中必有古怪。于是就锁好了车，聂手聂脚的跟在了最后面……公厕里面静悄悄的，比牛英俊想象的还要阴森。腥骚恶臭的空气扑面而来，乍一闻见，难免会觉得恶心。牛英俊不由自主的紧了紧口罩，按说这么个鬼地方，无论如何牛英俊也是不会进去的，但是，为了那份重要的军事情报，牛英俊把心一横，硬着头皮向里面走。突然，“啪”的一声，一坨不知道什么东西，落在了牛英俊的头顶。“啊！”

牛英俊本能的叫了一声，然后用手指蹭了蹭，又闻了闻，确定那只是一滴清水，这才又恢复了淡定。与此同时，纹身人也一头钻进了1940号公厕。“这个所谓的牛英俊，到底是什么人呢？是条子，是卧底，还是线人呢？”

纹身人暗暗的问自己。“他来这间厕所，目的是什么呢？是调查腐败案，还是调查康纪的死因呢？又或者是来取那份失踪的调查报告？”

纹身人继续暗暗的问自己。尽管牛英俊走的漫不经心，但是，牛英俊的背影还是让纹身人又恨，又怕，又紧张。纹身人似乎有很多问题，但是恐惧让他不想知道答案了，因为1940号公厕是个动手的好地方，纹身人琢磨着，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干掉牛英俊，也就一了百了。于是，纹身人偷偷摸摸的，拔出了他随身携带的凶器。纹身人的凶器，其实也不是多先进，只不过是一把十几公分长的裁纸刀，刀刃通常缩在卡槽里面，用的时候把刀刃推出来就行，用多长推多长。纹身人踮着脚尖儿，屏住呼吸，慢慢靠近牛英俊，他计划着从后背出手，一刀割断牛英俊的脖子。纹身人脑子里面不停的幻想着那些恐怖的画面，他想象着牛英俊会挣扎，会反抗，会尖叫，直到流干最后一滴血而停止呼吸。纹身人想着想着，脸上不知不觉露出了一抹凶恶的表情，当然，无论那表情多么凶恶，也被口罩挡住了……那是一间废弃的公厕嘛，所以牛英俊就知道里面没有人，前面没有人，背后当然也不会有人。然而，当牛英俊迈步走进去的一瞬间，却惊呆了，只见一个穿着黄背心的环卫工人，正在认认真真的打扫厕所……那个环卫工人低着头，也不说话，只是扫帚在他手中缓缓的摆动着，听到有人进来，就随口说了一句：“你来啦，这厕所很久没人用了，脏的下不去脚，我帮你打扫打扫。”

牛英俊定睛一看，打扫厕所的环卫工不是别人，正是之前问路的时候遇到的那个季有途。牛英俊赶紧道谢：“谢谢师傅，还麻烦你大老远的，跑过来打扫……”牛英俊话没说完，季有途一抬头，就看见了牛英俊背后的纹身人，不免有些惊讶：“怎么，那是你的朋友吧？”

牛英俊顿时就是一脸的茫然，猛然转过身一看，背后果然站着一个不声不响的陌生人。“额？我们两个不是一起的。”

牛英俊尴尬的说道。与此同时，纹身人也是非常的尴尬，他赶紧把裁纸刀的刀刃推回卡槽，然后含含糊糊的说了一句：“我上厕所。”

说着，就低下头绕开了牛英俊，然后拉开第一个门儿，一头扎了进去。就在纹身人用手推刀子的时候，牛英俊无意间看到了那个锚形的纹身，但是，牛英俊并没有在意。“1940号公厕，从左向右数，第三个马桶后面的水箱里面。”

牛英俊心里默念着丹尼斯的嘱托，然后就走向了第三个门儿。突然，季有途一把拉住了牛英俊的胳膊：“别用那个呀，那个我还没来及打扫呢，用这个。”

季有途说着，便硬生生的，把牛英俊拉到了第二个门儿的跟前。此时此刻，牛英俊真的是哭笑不得，他无法拒绝季有途的好意，但是第二个门却不是他想要的。“快用吧，别傻站在门口啊。”

“这个……”就在牛英俊左右为难的时候，米光大摇大摆的走了进来：“牛哥，怎么这么半天呀，掉茅坑里了吧？”

牛英俊一看，赶紧把米光推进了第二个门儿：“来来来，你用这个，人家环卫师傅刚刚打扫的，倍儿干净。”

米光本来想说他不用，但却被牛英俊推推搡搡的，硬塞了进去，还一再提醒米光：“关门儿，关门儿，免得把味儿放出来。”

就这样，牛英俊总算是走进了第三个门儿。而那个纹身人，盯了半天，却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是假装上了个厕所。那份军事情报是什么样子的呢？到底有没有那么一份军事情报呢？牛英俊也很想知道。说实在的，第三个门里面的气味儿，简直是无敌了，马桶敞开着，里面的屎都快冒出来了，这么形容吧，苍蝇随手一抓就是一把，看一眼就让人头皮发麻。然而，为了那份重要的军事情报，牛英俊也豁出去了。牛英俊走进第三个门儿，转身插上门锁，然后挥手轰了轰扑面而来的苍蝇，便硬着头皮打开了水箱的盖子。水箱里面好像还真有情报，是一个黑色的香水瓶子，沉在水箱最底下。从外表看，瓶子是黑色的，不透明，至于瓶子里面放的啥，暂时就不知道了。牛英俊卷起袖子，准备伸手去捞……“砰砰砰！”

米光在外面敲了敲门：“牛哥，我先出去了啊，在外面等你。”

“哦，那行，你在外面等我吧，我很快的。”

牛英俊回应了一声，然后又把视线转向了水箱。就在这个时候，那个纹身人听见米光说先出去，就想跟出去看看，看看他们搞什么玄机，结果就也假装完事儿了，从第一个门儿出来，还清了清嗓子，然后很粗俗的啐了一口唾沫。牛英俊很警惕的盖上了水箱的盖子，生怕纹身人突然破门而入，看到那份军事情报。牛英俊屏住呼吸，等了大约两分钟，听着纹身人的脚步声走远了，这才再次打开水箱。但是他突然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他琢磨着，如果拉一下水箱，把水放出去，不就好拿了嘛，于是“轰隆”一声，打开了水箱的开关。牛英俊万万没有想到，马桶已经被粪便堵死了，水箱的水一下子就涌了出去，顺着第三个门的门缝，流到了外面。结果守在外面的季有途急了，一个劲儿的敲门：“砰砰砰！怎么样，没事儿吧？可能是马桶堵了，砰砰砰！你快出来，我帮你通一通。”

“没事儿没事儿，我很好。”

牛英俊唐突的回应了一句。“砰砰砰！你出来吧，第一个门儿和第二个门儿都空着，那两个干净。”

“不用了，怪麻烦的，就这个就行。”

季有途的催促，弄的牛英俊非常慌张，他一边应酬着季有途：“行了行了，我马上就完事儿了。”

一边匆匆忙忙的把小黑瓶捞了出来，顾不上仔细看，就胡乱的揣进了怀里，然后赶紧开门，走了出去。这个时候，米光和纹身人都已经离开了，第一个门儿和第二个门儿，大敞四开着，只有季有途一个人，在忙忙碌碌的打扫。牛英俊赶紧跟人家客气客气：“不好意思，给师傅添麻烦了。”

说着，牛英俊递过去一支香烟：“师傅贵姓啊？”

“我姓季，季有途。”

季有途说着，把烟接过去，别在了耳朵上：“我就在清洁队上班，有事儿找我去。”

“哦哦哦，季有途师傅是吧，今天真是太谢谢你了，以后短不了麻烦。”

“ 不客气不客气，应该干的嘛！”

就这样，牛英俊几经波折，总算是幸不辱命，拿到了那份重要的军事情报，在告别了季有途之后，高高兴兴的跑了出来。此时此刻，牛英俊倍感轻松，一开车门，就急着跟米光说道：“走，我们吃煎饼果子去，饿死我了。”

“那情报呢？”

米光启动着引擎，随口问了一句。“已经找到了。”

牛英俊得意的举起小黑瓶，给米光看了看：“呐，就是这个。这至少说明，那个丹尼斯没有骗我。”

“那是啥？你确定那就是军事情报吗？”

米光的脸上写满了不相信。“不是情报还能是什么？”

牛英俊却是坚信不疑。“那情报内容是什么？”

“你等我打开看看啊。”

……说话间，那辆红色的二手云雀，载着牛英俊和小黑瓶，忽忽悠悠的，朝着一家很著名的煎饼果子摊儿，疾驶而去。只留下纹身人呆在原地，捶胸顿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