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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锦衣卫监察百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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淮王突然横死,因事发在邹雪寝房中,一切证据均指向了邹雪,也是某些人掩盖真相的一种障眼法。阳煜作为监察百户,自然知道淮王横死另有蹊跷,淮王虽然权势强大,但在朝中亦树立了不少政敌,就譬如寿宴上得罪的那些贵胄,此刻做梦都要笑醒了,邹雪在这个节骨眼上,只不过作为朝政党争的替罪羔羊罢了。淮王被毒亡的消息传到了承贞帝的耳朵里。翌日,承贞帝暗地召见了阳煜。“淮王褚勋意外惨遭毒亡,听闻是其心腹幕僚所为,而且是个才貌双全的女门客,因淮王求亲迫之,而起意杀之,你有何看法?”

承贞帝开门见山道。“回皇上,微臣以为淮王被毒亡,此案官府刚刚立案,人证,物证还未形成有效的证据链,还待详细查实后,再作判定。”

阳煜先循规而道。“你暗中盯着此案进展,及时回禀,如今褚勋已薨,承袭其爵位的就是他的儿子,世子褚程锋了。”

承贞帝的后半句话提醒了阳煜,褚程锋,我怎么没想到呢?承贞帝念在宗亲兄长的份上,还是给他写了一副挽联,纵使朝廷中有许多弹劾他及党羽的折子在皇宫里堆成了山,承贞帝还是保留了一部分留中不发,只是肃清了一些党羽的案底,对于淮王的世袭爵位和应享有的藩王待遇仍作保留。皇室对于藩王的待遇一向不薄,就拿月俸来讲,藩王都是一千石以上,而朝廷正一品堂官也只有区区八十石,如此悬殊差别,使得不少官员选择了铤而走险,勾结藩王,谋取利益,权力所在,谄媚必然集中,皇帝自然就担心藩王权势过盛,不好控制,难免盖主,危及皇权。但对于这些同姓藩王,亦有宗亲之血缘,削藩之举在历朝有过,削兵权、徙封地,在王朝初期可行,但发展到一定程度,冒然削藩,势必引起震荡,反而容易引起藩王忤逆之心,再者,藩王势力壮庶,一旦各藩王联盟,中央集权则危矣!史上“八王之乱”,就是前车之鉴。故此,只能翦除一些依附在藩王身边的党羽仕官,既能起到惩戒仕官以示天下,又能起到敲山震虎的作用。阳煜回到淮王府,奉命料理淮王的后事,包括报案官府事宜。他知道世子早已与官府串通,买通仵作,作伪证意欲构陷邹雪。他去官府请差仵作时,使用了一些非常手段,不惜亮了自己的真实身份,仵作知道他是锦衣卫,吓得双腿跪在地上,要知道,锦衣卫代表着皇权,见锦衣卫犹见皇上,他还警告仵作不许对外声张,只需秉公办案,仵作自然知道其中利害,他还是给了仵作十两银子压压惊。翌日晌午过后,仵作和官府办案人员一齐来到淮王府,褚程锋也在场。仵作仔细查看了淮王的眼俭,口鼻和手臂周身,良久,开口道:“王爷尸身无明显外伤口,但全身发紫,因是毒素作用,显然是中毒所致。草民从王爷口鼻处取了些分泌物,依据毒理特性判定,此毒为消水断魂散,无色无味,易溶于酒、茶、水等液体,这种毒从下毒到毒发间隔一个时辰,根据王爷毒发时间是子时,推测为前一个时辰,也就是亥时被人投毒,而且有毒粉是残留于杯酌沿口,请看王爷的嘴唇有少许粉末,一定是有人在慌乱之中漏洒了粉末,而王爷的嘴唇正好在喝酒时沾到了些许粉末。”

褚程锋顿时一惊,不是串通好了吗?怎么变卦了?他强作镇定:“照你这么说,这么明显的粉末王爷怎么会没有察觉,还喝下去呢?”

“回世子爷,这个……草民不了解当时情况,不好断言。”

仵作道。“在下以为王爷当时处于借酒浇愁的状态,人已经处于半醉之中,自然不会注意到这细枝末节,就是这样被有心之人趁机下毒。”

阳煜忽然发话,解释道。“很好,阳侍卫,有心之人,那不就是邹雪吗?她有足够的动机,王爷当堂求亲令她难堪,她虽然拒绝,为了避免日后纠缠,便起了杀心,而且她身怀武功却一直隐藏,在王府潜伏多年,指不定是谁派来的细作,窃取王府机密。”

褚程锋自以为是地分析道。“邹雪拒绝王爷求亲是真,但还不至于成为杀人的理由吧?如若她是细作,那她一直隐藏多年,严谨慎微,怎么会犯如此低劣、容易暴露自己身份的事呢?对了,世子爷是怎么发现她是细作的?”

阳煜的一番话令褚程峰一时哑口。“本世子爷是在庭院中,看见这个妖女,和她聊了几句,结果这妖女竟然动武,折了本爷一个手臂,平时看她柔弱无骨,竟然这么狠!“褚程锋撇嘴道。“众所周知,邹雪是在亥时之前,即戌时到亥时之间从堂厅出去,走到庭院中的,这一点,当时在场的所有宾客和侍从都可以作证,世子爷您也说了,在庭院中见到了邹雪,还和她闲聊,如此说来,您不也成为她的证人了吗?”

阳煜从容陈述道。“那她之后在庭院中可以回到堂厅,装作无事,神鬼不知地下毒啊?”

褚程锋强词道。“世子爷,那只是您的臆想,没有证据,退一万步讲,即便是一个训练有素的细作,会傻到在众目睽睽之下再次回到堂厅杀人吗?要知道,那时宾客都还满座,多少双眼睛盯着,王爷有贴身近卫保护,侍从服侍,怎么可能下得了手?除非世子爷故意从中作梗,混淆视听,欲盖弥彰。”

阳煜振振有词道。“放肆!你一个区区侍卫,竟敢质疑本世子爷?”

褚程锋明显色厉内荏。“世子爷稍安勿躁,没有证据的话,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同样,适用在您身上,还有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下只是依实而据,依理而推,说几句公道话而已。”

阳煜以理还之。“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如此袒护那个妖女,说!”

褚程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眸放精光。“世子爷,在下并非袒护,公道自在人心。”

阳煜顿了顿,事到如今,他也不再隐瞒自己的身份了,“北镇抚司锦衣卫监察百户,奉皇命协助调查此案!”

并亮出了自己隐藏的铭牌。在场的人一看到阳煜亮出的铭牌,见锦衣卫如见当今圣上,都纷纷跪了下来,包括褚程锋。阳煜此次亮出底牌,是得到承贞帝允许的,这也是他完成在淮王府的卧底任务后,将回归北镇抚司就职。锦衣卫升迁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在通过种种严酷考验的训练,执行一般的日常任务之后,还得深入被监察方做卧底获取情报,看立功表现方可升职。“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望大人海涵。“褚程锋俯首恭谦,他此刻内心五味杂陈,没想到一个区区侍卫竟有如此大的来头,平时只当他是榆木脑袋,大意了!更可怕的是锦衣卫办案一向狠断果决,滴水不漏,万一到时栽赃不成,反而被查出什么把柄落在锦衣卫手里,自然没好果子吃。但他还是执意一口咬定邹雪,“如果她没有杀王爷,为何要逃走?不应该留下来自证清白吗?这还不足以证明她畏罪心虚吗?纵使没有充分证据证明她是主谋,也不排除她是参与者。”

“谁说我逃走了?“一个声音响遏行云,众人循声望去,只见一个紫衣女子从天而降,犹如谪仙降世。“呵呵,自投罗网,衙役,快抓住她,她便是那谋害王爷的妖女!”褚程锋急声高喊,状似饿狼逮住了猎物。“本姑娘只是鉴于王府内有条疯狗到处乱串,空气污浊,侵染了本姑娘的仙气,去外面散散心而已,何以劳世子爷如此大动干戈?”

邹雪眼皮下掩,看着欲要擒拿她的衙役和气急败坏的褚程锋,眼角眉梢无不透露出三分漫不经心,七分讥笑,“一群乌合之众!”

“你敢骂本世子是疯狗?活得不耐烦了吗?都愣站着干嘛,还不快给本爷速速降了这妖女!“褚程锋气急败坏。“哟!我可没说!是你自己上赶着。”

邹雪轻蔑道,“想擒我,那要看看尔等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官衙没动,褚程锋手下的侍卫开始蠢蠢欲动,向邹雪靠近,邹雪摆出应战架势。“都给我住手!”阳煜喝道。他对邹雪的现身既感意料之外,又觉情理之中,不过,此番对峙,能更好地将案情明朗化。“锦衣卫监察百户在此,受皇命协办此案,诸位就案论案,不可放肆!”

阳煜亮出锦衣卫腰牌。邹雪一惊,原来是锦衣卫,这阳煜隐藏得够深啊!怪不得身手那么好。一众人来到客堂对峙。办案官衙道:“这是从邹雪姑娘的房间里搜出的断魂散剩余粉包。”

褚程锋得意道:“妖女,罪证确凿,这回无话可说了吧!”

邹雪不屑道:“就凭这!栽赃陷害谁不会啊!而且,当时王爷在堂厅,在断魂散投毒时间段内,所有宾客、侍从都在场,岂非人人有疑!”

“但子时王爷去了你的房间,正好毒发,而且从你房内搜出了断魂散余粉,人赃俱全,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褚程锋横眉冷对。“世子爷,断魂散投毒那段时间本姑娘正在庭院信步,并不在大厅,你还在庭院跟本姑娘闲聊!怂恿我跟了你,难道你忘了吗?”

邹雪轻描淡写道,“至于这物证,我建议将王府内所有的房间都搜一遍,以示公正。”

“妖女,你还提那茬子事,本世子爷的手臂被你废了,还没找你算账呢!正好,一并清算了去!”褚程锋龇牙咧嘴道。“不不不!世子爷,一码归一码,两者切不可混为一谈,伤您手臂是我考虑欠周,当时您气势汹汹,小女子唯有想方设法自保,正当防卫而已!“邹雪佯装急声道。“你这算正当防卫?你这妖女,分明有不俗的武功,还小女子!“褚程锋冷笑道。“世子爷,您别急嘛!您这胳膊并没有废掉,只是脱臼而已,只可惜小女子当时只使出了三分力而已!“邹雪轻笑,“习武之人,应当明白的!阳大人,麻烦您帮世子爷把胳膊接回去,谢了!”

阳煜对着邹雪心有灵犀地一笑,迅速近身向褚程锋:“世子爷,得罪了!”

还不待褚程锋反应过来,“啊——”随着褚程锋一声杀猪似的叫声震天,阳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帮他接回了胳膊。褚程锋一边揉着胳膊,一边愤然道:“阳煜,你好大的胆子,敢动本世子爷!”

随后向外向里转了转胳膊,果然无恙了。“别以为你接好了本世子爷的胳膊,这妖女就能释罪了。”

褚程锋没好气道。阳煜一脸看戏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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