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你在想什么？”

耳旁呵气如兰的话语犹如平地惊雷，直让顾言心惊肉跳。他遭此一惊，陡然在座椅上跳起，不受控制地往后一跳，被自己惊慌失措地脚步跘倒，摔了个人仰马翻。“卧槽！！！！”

她居然诈我？！不仅没走，反而杀了个出其不意地回马枪！！！顾言深感自己大意，不够细心。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古人实在诚不我欺。周围的群众被他这惊天动地的一翻所吸引，无一不注目以视。顾言连忙在地板上扒拉几下，狼狈不堪地坐回原位。得，丢脸丢大了。店里负责营业的年轻女人从收银台后缓缓走出，来到他的身边细心询问原因顾言也不好说是被人吓了一跳，随口编造了个自己不小心滑倒的理由搪塞了过去。只是脑袋和肩膀传来的疼痛实在难熬，不禁抓耳挠腮地抚摸平复。女人瞧在眼里自是没有多说，没一会端了两杯饮品又来到他身旁，软声软语道了几句歉，说是给她赔礼。顾言见她态度坚决，推辞几次不能也只好收下，连连附和原谅。见事情平息，周围很快恢复成了之前的氛围。林晓欣侧坐在椅子上，单手支桌倚头观看，全程一个字没说。“喝吧，算我请客。”

顾言心里叹了一口气，随手推了一杯果汁到她眼前。林晓欣没有说话，仍是死死地盯着他瞧。顾言被这侵略如火的视线扫的浑身难受，真是坐也不是，站也不是。右手端起另一杯饮料就要走。“书不要了？”

林晓欣拽住他的衣角，好心提醒。顾言恨不能自己再多长一只手出来，不然就能拿着那几本颇重的书离开。他的左手年幼时经了变故，时常会不受控制地抖动，很是不灵活，因此平日里若是双手协力搬举什么大的物件倒是没什么问题。可若是左手单独拿举什么东西，那就难免会发生抖动，把物件摔落损坏。林晓欣自是瞧出了他的尴尬，眼神里的不忍一闪而过。“你去哪里？我帮你拿吧！”

？？？？“无事献殷勤……”后面的话顾言没敢再想，与她皱眉对视。几个月没见，改性了不成？顾言摇头，告诉自己想多了。“要不你帮我拿下饮料吧，书我来拿就好。”

“嗯。”

林晓欣低眉应答，伸手接过饮料。“走吧。”

临出门前，顾言与年轻女人相视一笑。“要不还是算了。”

顾言指指头顶散发出光芒万丈的大火球，用嘴唇努了努隔壁几米远的精品店：“这杯饮料给你朋友吧。”

林晓欣上一秒温和的脸瞬间拉下。顾言刚想开口询问她怎么了，腰间传来的强烈撕扯感把他所有念头全部拉回肠胃。……改性了个屁！！顾言睁大眼睛地看向腰间那双纤纤玉手，他现在是真真切切的清楚明白了。之前店里人实在太多，她不好使性子发脾气，现在到了烈日炎炎的外边，方圆一两百米内的人屈指可数，正是动手的好机会。“放手！”

顾言被扭得痛不欲生，身子往后缩不是，往前靠更不好。他扬起的手掌徘徊几次，最终没有落下。面前的少女身材已经颇具规模，他实在不好还手，生怕碰到尴尬位置。顾言至今没有忘记第一次无意间触碰少女玉兔的后果。他愣是承受了一整天的扭捏和捶打。他实在不想再和林晓欣产生任何纠缠了。好不容易几月没有往来，他甚至一度内心愉悦想飞起。没成想今天搁奶茶店撞上她。撞上就撞上，天知道她起什么性子要捉摸自己。天呐！！他真后悔莫及，刚才是该早一步逃之夭夭！！“你到底要做什么？”

顾言左手按捺她的胳膊上，可那只手像焊牢铁铸样焊死在腰间，一点分寸不让。林晓欣柳眉倒竖，乜斜着眼睛，瞳孔里的怒火莫名其妙地更盛了几分。“………我像一只鱼儿在你的荷塘……”正巧此时学校广播突兀响起。顾言打了个激灵。糟了。他立即面如死灰。好一会没瞧手机，不知道宋姐和唐姐发信息没有。若是很早发了……他简直不敢想。“几点了？”

顾言心急乱投医。见顾言脸上的着急不像假装，林晓欣把另一只手递到他眼前，腕上的手表清清楚楚的显示上午十点三十二分。正是大课间时间。完蛋了。他放下拉扯的手，掏出手机一看，映入眼帘的是几条唐姐和宋姐打来的未接电话，再看信息，最后一条信息在二十分钟前。“别闹了，我有急事。”

顾言怒火攻心，毫不掩饰道：“下次再陪你闹，快松手！！！”

林晓欣望着他，捏住软肉的手指渐渐又使上了力。顾言满头黑线。以前对她太过宽容，导致后来一步步蹬鼻子上脸，现在更是无法无天，任性妄为。“算了，你愿意跟就跟。”

顾言站在烈日骄阳下，开始拨打唐糖的电话。一阵略带凉意的微风拂过后背，他后知后觉地发现腋下、后背以及前腹都生了密密麻麻的水珠，应是几秒前的拉拉扯扯导致的。“喂，唐姐，你们结束了没？”

“结束好一会了。给你发消息也没回，电话也没接。”

唐糖略有不满地语气隔了一个电话他都能听得明白。顾言没有解释，刚想问她们位置。唐糖先一步开口了：“不说了，你现在在哪呢？我们还在班级里聊天。”

“我一直在校门口奶茶店待到现在，没敢乱跑。”

顾言尝试拍打林晓欣的手臂，感无反应。“你跟宋姐怎么打算的？”

顾言想了想，直接但：“算了，你们先出来吧，我们当面说。”

“嗯，好，那你稍等几分钟，马上来。”

“嗯嗯，好。”

顾言一看手机的书，连忙道：“对了唐姐，我拿的这几本书怎么办？是你们的么？要还回你们班级去么？”

“你拿着吧，就当超前预习功课了。”

“好吧。”

顾言松了口气，临了不忘叮嘱一句：“注意安全，我不着急。”

再看林晓欣，人忽然失去了踪影。他回头往精品店方向看去，正巧看见一个熟悉的背影慢慢走了进去。顾言满脸疑惑，完全不知她究竟意欲何为。“算了，还是找个时间约她出来吧。一段时间没见，怎么哪哪觉得别扭？”

顾言心里莫名一软，忽然想起了记忆里风华正茂，仿如窈窕淑女的美丽妇人，嘴里仿如梦呓喃喃自语道：“林姨，我那会真是猪油蒙了心，受了你的大骗。”

顾言无可奈何地摇摇头，无奈朝校门保卫室旁阴凉的空地走去。没几分钟，两位有说有笑的少女结伴出现在他视线里。“怎么说？你们有什么活动没有？”

顾言靠着水泥墙大大咧咧地抱怨道：“好热的天啊！”

“走吧！”

见顾言跟上，宋妍嬉笑着开了口：“刚才我还和你唐姐讨论这事呢呢？”

“有结果了么？”

“没有，不是还有你么？总归要和你一起讨论讨论。”

顾言若有所思的点头，思虑一会，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迟疑地向唐糖望去：“唐姐，你们班里不组织聚餐么？”

唐糖遗憾地摇了摇小脑袋。“什么情况？”

宋妍两支玉手一摊：“你没发现么，我们班今天很多人都没来。”

顾言沉吟思考了一下，还真是。他清楚地记得前面几排的座位一多半都是父母辈的人，学生来得是很少，至于后排更不用说了。别说唐糖他们非重点班了，即使换成顾言所在的重点班，平日除了班主任课外，其余主科老师的课上，最后一排的人能上得齐全得都算是天方夜谭的稀罕事情。顾言虽然也在后排，但是没完全在。他坐在倒数第二排靠窗的天堂位置，属于老师勉强能给点信任的那种。简直是逃课必备抓包，偷袭必要挨枪。念及于此，他瞠目结舌地把“额”音拖了长长一阵，的确无力吐槽。“既然如此，我说说大概想法，两位姐姐考虑考虑？”

宋妍纤手一挥：“啰嗦，你说就是。”

唐糖点头，自是没有异议。再之后的事，顾言现在记得已不太齐全。零零散散，仿佛洒落空旷一地的七色彩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