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子把她知道的事，告诉了我。在她结婚的第二天，她跟着周宏运去给近门子长辈磕头，路上有好多看新媳妇的，就听一个女的说：“你看，这媳妇长的多俊，身材也好，怪不得周家宁愿卖猪卖树，也要出三千块钱娶这个媳妇呢。”

当时，燕子就纳闷，心想我家没有收那三千块钱啊，怎么还有人说花了钱呢？她不好意思问公婆，就问了周宏运是怎么回事？对他说：“李兰嫂子确实去送了三千块钱，但是我爹和我嫂子都坚决不收，她又拿回去了。怎么还有人说给了我家钱呢？”

他不说。田燕硬逼着周宏运说清楚那三千块钱的到底是怎么回事。原来，李兰听说田景军要周家拿出三千块钱，才能同意开结婚登记介绍信，就把这事给她姨说了，周宏运的娘看出儿子十分喜欢田燕，加上自己和丈夫也看中了田燕，就卖了两头猪和院子里的八棵大树，加上自己家的积蓄还不够，又借钱凑够三千块，让李兰送过来。李兰送钱，公公和我坚决不收，她就去还给她姨，她姨让她把钱给田景军，他还真的收下了。燕子一走，我缺了一个好帮手。两人的活突然一个人干，忙的一点闲空都没有，吃饭都是急急忙忙的，如果不抓紧时间，就要耽误去生产队里上工。外面有的人说，季玉英就像个骡子，光干活不知道累。他们哪里知道，我整天累的腰酸背疼，晚上睡觉时两条腿都不知道往哪里放好受。好在那时年轻，睡上一觉，第二天身上又有劲了，照样干活。田景军从集市上让人送回来一车木料，还有门窗。公公提着一捆草回来，看到大门口正在卸车，问：“你哪来的钱买这些木头和门窗，花了不少钱吧？”

，田景军正在抬木头，看都没看爹一眼，说道：“赊的。”

送木料的人说：“他有的是钱。”

送货的人走了，公公对他说：“你说赊砖赊瓦，我还信。你说赊木头和门窗，我就不信了，在集市上谁认识谁啊，怎么能赊呢？”

他洗完脸，正用毛巾擦脸，说道：“你爱信不信。”

爹抽了一口烟，说：“石头啊，我这里还有点钱，你买什么就向我要啊。你是不是用公家的钱了？我给你说，公家的钱，一个子咱也不能沾，沾了一分钱都是污点，一辈子都洗不清。”

他把毛巾猛地向盆中一摔，说：“谁给你说的，我用公家的钱了？”

爹问：“你哪里来的钱，买这些东西？”

他还不知道儿子收了亲家的钱。他向着大门口走去，头也不回地说：“不用你管。”

过了两天，田景军让我收拾一下堂屋和西屋的零碎东西。我问：“收拾这些干什么？”

他说：“把西屋腾出来，让他们两人住，把堂屋拆了。趁这段农闲时间把新房子盖了，晾上一秋天，年前就能住上新屋了。”

我又问：“我们住哪里？”

他说：“我把队部的会计室收拾了一下，我们搬到那里住去。”

我说：“你要拆屋盖屋，你给爹商量了吗？”

他气呼呼地说：“给他商量什么？他这一辈子能干点什么事？他住的那屋还是我爷爷那辈人盖的。”

我收拾着东西，有意问他：“你给我说实话，你买盖屋用的东西，是哪来的钱？”

他也帮着摘墙上的相框，说：“不用你管，我自有办法。”

他还认为我不知道钱的来路，不给我说实话。庆川有时跟爷爷奶奶在西屋住，有时也跟着我们去队部住。就因为去那里住，还惹了一肚子气，差点和田景军打起架来，起因都是你那个堂弟儿捣蛋挑起来的。你说二捣蛋高中毕业，没考上学就不复习了，他的同学有的考上了中专，有的上了大学。他爹让他再复读一年，他就不愿意。要不然的话，他也和你一样，以后能吃公家饭了。一天晚上，我都睡下了，田景军从外面喝完酒回来了，拉开灯，一把把我拽起来，就要扒我的秋裤，我坐在床上，用手攥紧裤子的前面，我还以为他想那事呢。我问他：“你干么？”

他不理我，一只手掰开我的手，一只手扒掉裤子，然后又左右晃了两下，看我屁股。他问我：“刚才你干什么了？”

我说：“我睡觉，什么都没干？”

他气急败坏地说：“我问你，你刚才和二捣蛋干什么了？”

我说：“什么二捣蛋，我没见他。”

他骂道：“臭娘们，还不给我说实话。证据我都找到了，还不承认。趁我不在的空，你和他给我戴绿帽子。”

我听了如五雷轰顶，站起来提上裤子，抬起脚就踢他，骂道：“混蛋，你胡唚什么？什么证据？”

他用手打我的腿，骂道：“奶奶的，干不要脸的事，还敢打我，我揍死你个表子养的。”

这时，就听有人砸门，喊道：“景军，开门。”

我急忙套上衣服，他把门开了。二捣蛋和田景军的几个酒友来了，他看到二捣蛋也来了，摸起扫帚就要打他。二捣蛋躲到一边，说：“大哥，怨我，你误会了。”

田景军还要打他，说道：“我打死你个熊东西，你赚完便宜，还说我误会了。”

那几个人拉着田景军，说：“景军，你先停下，让他把话说完。”

二捣蛋说：“大哥你拿上手电，跟我看一样东西，你就明白了。”

他把田景军拉到厕所旁边，让他看完，田景军消气了，说道：“你真是个捣蛋鬼，我当真了。”

另一个人说：“景军，你就是没脑子，谁家真的干完这样的事，能留记号？”

说得大家都笑了。原来，二捣蛋知道田景军在朋友那里喝酒，天快黑的时候，他来到队部，到了厕所边，把他带来的红色颜料涂到了我们当尿罐的陶土罐的上口。我坐到尿罐上小解时，颜料把我的屁股染红了。他到了他们喝酒的地方，有人问他怎么才来，他神神秘秘地说：“有事，不能说。”

当那人离开酒桌，到门外去，二捣蛋跟了过去，屋里也有听到的声音，其实，他是有意让田景军听到的。对他说：“我给你说，你可得保密。”

那人说：“什么事，还这么神秘？”

他说：“我刚才去队部了，我看季玉英的光腚了，你信不？”

那人笑了，说：“我不信。”

他说：“真的，我看完，还在她腚上制了红色的记号。”

那人问：“你说的是真的？”

他说：“绝对是真的，你千万可别给景军哥说啊。”

两人说完就屋去了。田景军说有事，提前走了。二捣蛋招呼那几个人：“走，看热闹去。”

路上他就把恶作剧给他们说了。这就是二捣蛋干的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