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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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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退休后有了属于自己支配的时间,决定回到离开四十多年的农村老家去生活一段时间。我的家乡依山傍水,风景清幽如画。北面是峻秀的龙岭,山石林立,树木茂盛;南面是宽阔的龙河,柳暗花明,流水潺潺。是一个绝佳的风水宝地。回到老家,彻底颠覆了我对故乡的认知。和我离开家乡时相比,变化可谓是翻天覆地。离开家乡时的弯弯曲曲狭窄的土路不见了,被网格状宽阔的柏油路所替代。原来晴天一路土,雨天一路泥的田间小路,也变成了柏油或混凝土路。村北,高速公路像一条银色的飘带,车流滚滚,快如流星。村中道路两侧统一栽种的银杏树,夏天时像一把把太阳伞,遮住炎热的阳光,送给人们丝丝清凉;秋天时硕果累累挂在枝头,勾起人们采摘的欲望。街心文化广场体育设施齐全,方便村民悠闲时活动手脚和腰身。白天是孩子们的乐园,傍晚则是女人们跳广场舞的好去处。大街小巷间隔不远的太阳能路灯,按时点亮。户户通上了自来水。再也看不到人们一个肩膀挑着水桶一只手压着钩担,一条胳膊摇摆着,晃晃荡荡挑水的样子,听不到钩担吱吱嘎嘎的声响。生活全部使用电器或液化气,难以忘怀的袅袅炊烟不见了踪影。自灌式管道将从前浇地用的辘轳和铸铁水车送进了博物馆。几乎见不到印象中的红砖黑瓦的老式房屋了,取而代之的是主房为红瓦黄墙的两层楼别墅式的四合院。尽管不是衣锦还乡,但还是让那个外号“二捣蛋”,这个村的村主任,我的堂弟田景贵,带领着拜访问候族中长辈,亲朋好友和左邻右舍。当谈起当下生活时,他们都喜眉笑眼,脸好像展开的白兰花,笑意写在脸上,洋溢着满足的愉悦,尽情地享受着生活。当走进村里专门建设的老人区时,看到一家大门刚贴上不久的挂孝白纸。我问堂弟,这是谁家的人去世了?堂弟嘴巴靠近我的耳朵,压低声音说是外号叫“骡子”的季玉英大嫂的男人,那个小名叫石头的田景军大哥死了,还没过“五期”。我脑海中立即浮现出记忆中,那个个头高高,五大三粗的季玉英大姐的形象。她有着山区女人所特有的那种健壮浑厚的体质,身高接近一米七,大屁股大手掌大脚丫子胳膊粗;大脑袋上顶着一头浓黑油亮的头发,扎成两个短辫,圆圆的大脸儿,微黑而丰腴,在那细长的浓眉下面,滴溜溜地闪动着一双大眼睛。推开半掩着的大门,走进不大的小院,就看到屋内一个花白头发的妇女,左手叉在腰间,右手拿一块抹布,佝偻着腰身在方桌上打扫卫生。景贵叫了一声:“骡子嫂”。她缓缓地半转身,看看堂弟和我,说道:“该死的二捣蛋,孙子都能薅你的胡子了,还没正行,还干部呢,丢人!”

堂弟“哈哈”地笑了,我也被逗笑了。她又指着我问:“这位是?”

看来她是不认得我了。堂弟逗她:“怕你晚上睡觉冷,给你找个暧脚的,我疼你吧?”

季玉英把手里的抹布向他身上扔了过来,笑着说道:“熊东西,到死也改不了你的德性。”

这家伙!真像玉英姐说的那样,到现在也没改他小时候调皮捣蛋的性情。他这么一说,把我弄的不好意思。我赶紧对她说:“大姐,是我,你不认识了?”

听到我喊她姐,她仔细看了看,想起来了,说道:“噢,原来是大兄弟,这人一老,眼睛也认不得人了。快坐。”

她娘家和我姥姥家有偏亲,她叫我母亲表姑,我喊她姐。我们坐在靠东墙的三人沙发上。“我姑和我叔身体都好吧?我也好多年没见过他们了。”

大姐坐在我们对面的马扎上,头向前探着问我。我回答她:“他们身体都很壮实。”

我对面坐着的是一个年近七旬,经过岁月的洗礼和雕刻的女人。腰已经弯曲变形,一头的短发像罩了一层白霜,一双大眼睛已经深深地陷了下去,眼神暗淡无光,嘴里牙齿有镶过的痕迹,一双粗糙的手爬满了一条条蚯蚓似的血管,一双大脚板已经变小了,那饱经风霜的脸上刻满了皱纹。她说:“和你多年没见过面了,如果在路上遇到你,还真的不敢认了。现在细看,你还有些年轻时候的模样。”

“老了,模样都变了。”

我微笑着回答她。“可不是吗?特别我们农村人更显老,你们城里人比我们强多了。”

她拢了拢头发,又说道:“你看我还不到七十,头发全白了,像八十多的人了。你呢,头发还有这么多黑的,脸上红光满面的,显得就年轻。”

“哥,你也知道,大嫂年轻时可漂亮了,她刚结婚那会,我都想让她当我媳妇。”

堂弟怪笑着说。季玉英指着景贵骂:“真不要脸!那时你才多大,十四五岁的小屁孩。”

“大姐,你的腰不好吗?”

我看堂弟开起玩笑来没完,把话题岔开了。她叹息了一声:“唉,年轻时出过力了,老了就落了个腰疼的毛病。”

“我听二兄弟说,大哥才去世不久,你可要节哀啊!人死不能复生,你也不能总挂在心上,放不下,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我们活着的人还得好好的活着不是。”

我总得安慰她一下。“那个混账东西死了,我一点也不难过。”

她没有一点悲伤的表情。这时堂弟对我说:“哥,你和大嫂在这里说会话,我去看看收了多少地蛋啦。”

说着起身向外走去。堂弟可能觉得我和大姐要说一会话,就要忙他的生意去了。老家这里一直把土豆叫做地蛋。他在干村主任的同时,也确实干着收土豆的营生。每年农村刨土豆的季节,他都大量收购,发往外地去卖。我从小的印象,大姐年轻时说话直来直去。办事爽快,喜欢帮助别人不计较得失,人缘极好。她总是以一种积极向上的心态面对生活。我在想,刚死了丈夫的女人,能说出不难过的话,肯定有她的苦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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