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子是早就做好的，上锅加热一下就能端上来。　　四五个包子接连下肚，李易才觉得活了过来，下嘴的动作才逐渐变慢。　　楚平虽然不饿，但也跟着吃了两个。　　两屉包子很快被干光，赵德昭惊讶地看着向第三屉包子探手、小口小口吃包子的云昭昭，大大的眼睛里满是惊奇。　　她吃饭的动作并不粗野，但咀嚼的速度很快，没过多久，大部分包子都进了她的肚子。　　赵德昭看着云昭昭的吃相，忽然觉得她……更可爱了。　　“话说……谁付账啊，我没带钱。”

楚平搓了搓手说道。　　李易瞥了眼他袖子里的口袋，楚平心虚地捂了一下。　　李易便又看向云昭昭：“我早上来得匆忙，也没带钱。”

云昭昭吃包子的动作顿时一顿，她不是带没带钱的问题，她压根就没钱。　　甚至还倒欠李易不少钱呢。　　云昭昭赶快吞下手上的包子，弱弱地低下头。　　赵德昭连忙道：“我带了钱，我付就好。”

云昭昭赞赏地拍了拍赵德昭的肩膀：“好兄弟！等我有钱了就还你！”

赵德昭心中狂喜，表面不动声色：“哪里哪里，不需要还。我们许久未见，还没来得及请你吃饭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

楚平在一旁凑着脑袋说道：“一顿包子才算哪儿到哪儿，未免寒酸。要我说，你们久别重逢，得多吃几顿才是。”

他开始整活了。　　赵德昭立刻醒悟：“是啊，云姑娘，此间事了，如若有空可否赏脸一起吃饭？”

云昭昭正色道：“这段时间变故很多，衙门里的大家都很辛苦，只你我吃饭不太好吧。”

赵德昭迅速表态：“那就请大家伙一起用饭。”

“好啊好啊。”

楚平大喜。　　云昭昭面露难色：“嘶，还是算了算了。额……我囊中羞涩。”

赵德昭一拍胸脯：“当然是我来请！”

“还是算了吧。”

云昭昭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没事的，是我应该做的。你要是不让我请，那就是瞧不起我。”

赵德昭爽朗说道，“我们江湖儿女，怎么会在乎那些腌臜黄白之物。”

“那好吧。”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云昭昭不好拒绝。　　“诶，李易，你也会来吧？”

云昭昭随口说道。　　李易一怔，还不容他拒绝，赵德昭就道：“李兄弟当然会来，他虽然不是衙门中人，但他前前后后地跟着我们奔波也很辛苦呢。”

李易嘴角一抽，拱了拱手。　　“话说，那个伙计怎么去了那么久还没把万掌柜请下来？”

李易冷不丁说道。　　几人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云昭昭三两口将手里的包子吞下肚子，抓起了她的黑色枪袋。　　李易和她对视一眼，同步站起。　　两人快速往楼上跑去，楚平和赵德昭紧随其后，正巧碰到之前那个去传万掌柜的伙计独自走下来。　　“万掌柜呢？”

李易皱眉盯着他。　　伙计道：“万掌柜不在楼上，我在他的屋子外敲了敲门，等了好久都没人应答。”

“你就没有推门进去看？”

李易又问。　　伙计道：“我以为他是睡着了，哪敢打扰他歇息。再说，门是从里面栓住的，我也打不开。”

万掌柜先前就说过他要休息，不让别人打扰。虽然是衙差们让他去请万掌柜，但他也不敢惊扰了万掌柜。　　事后要是万掌柜那个铁公鸡因为这个原因扣了他的工钱，他找谁说理去？　　以万掌柜的尿性，这种下三滥的事情绝对干得出来！　　所以，他下来打算让这群衙役推门，他也好免责。　　李易眉头深蹙：“他住在哪个房间，快去带路！”

听他声音严肃，伙计不敢怠慢，只好又上了楼去。　　云昭昭凑过脸来，低声道：“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事吧？”

李易想起赵县尉说的那句“迟则生变”，心里涌现出不好的预感：“希望不会。”

因为四楼发生了命案被封锁，所以万掌柜住在三楼。　　几人很快来到万掌柜休息的屋子。　　李易敲了敲门：“万掌柜你在吗，我是李易，衙门来人有事情问你。”

屋内无人回答，除了若有若无的“嘀嗒”声，一片寂静。　　李易将耳朵离开房门，他用力推了推，屋内果然是被栓住的。　　他用眼神示意云昭昭。　　云昭昭后撤两步，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一个旋身飞踢，只听“砰”的一声，两扇门顿时如岔开腿的小姑娘一样打开门户。　　漆黑的屋内被屋外的光亮涌入，形成斑驳的光路，屋里封闭的空气像被释放的难民一样拼命挤出，带来腥臭的气味。　　“啊！”

伙计和赵德昭同时惊叫出声。　　伙计是因为惊吓，赵德昭则是因为惊讶，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悬挂着的尸体。　　房梁下，一条绳索分两段垂下。　　万掌柜被吊在上面，闭着的眼睛流下两条血泪，他的胸口有一个血洞，流淌下来一行染红衣裳的血痕。　　他的两条腿轻轻晃荡，黑红的血液沿着脚尖缓慢地“嘀嗒”下来，在地上形成一滩血迹。　　“啊！啊啊！！”

伙计的腿顿时软了，他瘫倒在地上，两张口长得老大，满脸都是惊恐。　　“迟则生变，迟则生变，果然被赵县尉一语成谶了！”

李易心里一沉。　　“云姑娘，现在该怎么办？”

赵德昭低沉着声音问道。　　云昭昭没有说话，默然地看向李易。　　李易沉声道：“我和楚平进去，你们在外面守着，不要碰任何东西。”

赵德昭本就不想进去，此时一听顿时窃喜：“劳烦两位了。”

“要不要请阿慈姐过来？”

云昭昭问道。　　李易摇了摇头：“暂且先不用。”

郑祁的人过不了多久也会过来，到时候尸体多半会被他们扣下，甘慈应该得不到验尸的机会，来了也是白走一趟。　　李易和楚平进了屋子，李易先将尸体环顾了一圈，然后才示意楚平从绳索上放下尸体。　　“慢着！”

李易忽然发现了什么，他探手进万掌柜的胸襟，取出了一张染血的纸。　　只看了一眼，李易的瞳孔顿时收缩。　　只见纸上几个黑红血色大字：　　索命复仇——鬼状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