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除了一脸胡子，身高，身体技能，长相，有哪一点像80岁的人了？”

张有志不愿意接受现实，他的世界观已经够崩塌了。　　“我的年龄在32岁的时候就定格了，序列里的人都是长生状态，平均年龄都在60岁左右，我在里面算是老的，当然你把我当同龄人相处就行，我的心态很年轻。”

青年捋着胡子，又开始操作电脑，十指并用，那眼花缭乱操作速度，让张有志完全看不过来。　　张有志忽然觉得自己是个废人。　　“您这电脑水平，确实不像一个80岁的老头。”

张有志自嘲一声，甚至还用上了敬语。　　“你觉得我不可思议，但你想想二号，早在1959年，我第一次遇见2号的时候，他就是现在的这副样子，整个人白白瘦瘦的，有一个厚厚的黑眼圈，个子也高，只不过那时候他穿的是中山装。”

“几十年过去了，现在人家换上西装衬衫了，样子不也是一点都没有变吗？我起码还长了个胡子呢。”

“不止我，几个大洲的管理员也基本是年龄定格的。我们这批老人属于白玉京的绝对骨干，死一个都是巨大的损失，只能被迫长生了。”

“公司不倒，我们不老。”

青年轻笑一声。　　“还有，你以为前两个月公司是因为死了几千个普通员工才终止任务的吗？并不是。　　主要是因为轻敌了，公司死了两个第一序列，一个序列97，一个序列78，俩人一个死在北美，一个死在中亚，因此二号才宣布公司全面停止一切业务的。”

“公司很难承受任何一个第一序列级别的员工死亡，一下子死了两个，当然吓得不行了。”

“但没关系。”

络腮胡青年一顿，指了指后面被打昏的面具人说道。　　“公司已经开始反击了，除了我们两个，公司在其他地方也成功捉到了俘虏，有些面具人的面具甚至是四个花色的，我们不过是锦上添花。”

“找到这群面具人的克制方法应该不会太久，想办法克制他们的普通力场就可以，他们的正面实力不如我们，公司运行很快就会恢复正常。”

“当然，能不能钓到面具人的大鱼就要靠你了，这个鱼还是太小，我就是派来协助你的钓鱼翁。”

长承抽空瞥了一眼张有志，眼神中满是羡慕。　　“长生的人，真羡慕不死的人。”

张有志的思绪很乱，他感觉自己之前的设想完全错误了。　　根据络腮胡青年的说法，白玉京的坑，比他想象的还要深的多的多。　　同时，在长承的描述中，张有志也推翻了他在心中先前对白玉京公司做的预设，之前建立的白玉京真相／本质猜测完全是错误的。　　他不自觉的开始重新设想“白玉京”的本质是什么东西。　　长承仍在用着电脑，他的屏幕和张有志的屏幕完全不同，长承的屏幕类似于软件后台，他正在直接从底层代码上，对着软件开始缝缝补补。　　他在统合已有的信息，并和其他序列交流。　　张有志看了他一眼，悄悄凑近到这位年轻的老爷爷身边开口问道：　　“我说，白玉京不会是所谓的四维生物吧？比我们高一个维度，所以才能有这么多违反常理的东西。”

长承瞥了他一眼：“不是，二号说了，宇宙的11个维度里面除了现在的三维，也就是当下的宏观宇宙维度，没有任何一个其他维度有生命。”

“不是，卧槽，他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张有志震惊开口。　　“二号说过，在从白玉京下来之前，他们17个是无所不知的。”

“结果一下来，他们就死了七八个，最后就剩了这6个话事人，你说可不可怜，他们图个什么呀？”

长承叹息一声，继续操作着电脑。　　“那会不会说，他们真的是从仙界下来的？白玉京这个词儿在古代不就是指神仙居住的地方吗？”

“你见过一下凡就水土不服死了七八个的神仙吗？你见过因为核辐射得癌症死的神仙吗？你见过因为大地震救人被砸死的神仙吗？”

长承目不转睛的开口，但明里话里都在贬低张有志的天真。　　“那他们图什么，到底什么来头？”

“图什么？虽然物理定律不管用了，但是需求原则是永远通用的，他们越缺什么，自然越渴望什么。你猜猜白玉京缺什么？”

“情绪！”

张有志笃定开口。　　“对咯。”

长承终于有了和张有志对话的兴趣，他将电脑关闭，转而张有志的眼睛认真开口。　　“根据我和其他几名序列，还有和百晓生的探讨，我们私下总结出来一个简略的白玉京模型。”

“首先，白玉京是我们这个宇宙的，不管它是一个天堂还是一个伊甸园，是一个东西还是一个概念，它总归是我们这个宇宙的产物，而不是所谓的平行宇宙。”

“其次，白玉京里面承载的‘人’数量不会很多，根据2号的说法，他们总共就下来了17个人，但上面的人剩下的也不多了。也就是说整个白玉京可能只有不到100的人口。”

“再其次，白玉京人只是无所不知，并不是无所不能。来到当下的世界之后，他们也丧失了无所不知的能力。　　甚至说刚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他们和我们一样脆弱，甚至连普通人都不如，这帮人只是凭借着从白玉京带来的超级知识快速组建了当下的白玉京。”

“所以我先前为什么告诉你要相信科学？原因就是即使目前的世界看起来再不可思议，它的本质仍然是对于知识的运用。　　比如那个普通力场——我喜欢叫他五五开领域，还有那个迷茫——我喜欢叫他降智光环。　　这些东西在我们眼里看起来无法理解，但是在他们眼里可能也就是那么一回事儿。”

“再再其次，白玉京人，没有性别概念，没有繁衍概念，没有能量摄取概念，没有道德观，法律观等等，更没有语言这种东西。　　现在他们的性别，道德观、世界观等乱七八糟的的东西，都是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才确立的。”

“据一个元老级的序列说，白玉京人刚来这个世界，不是因为水土不服死了六七个人吗？　　其实所谓的水土不服，纯粹是这些人刚来到这个世界，不懂得进食，活生生被饿死的。　　要么就是吃土、吃石头噎死的，也就是幸存的几个人被好心人救了，不然他们全得饿死。”

张有志问：“他们不是无所不知吗？”

“他们是无所不知，这个无所不知，起码要有一个概念才能无所不知，而它们对于人类需要进食这个事情，完全没有概念，所以说刚来的时候，产生了很多悲剧。”

长承不愧是和白玉京同时代的老人，知道的密辛远比客服多得多。　　“一群活在无限能量与无限物质的白玉京人，又怎能意识到生物圈摄食体系的残酷呢？”

长承叹息的摇了摇头。　　“生物圈几十亿年的进化本就是一个不可思议的过程，指望这帮外来者理解这一切……很难。”

“后来几十年嘛，由于不清楚人类社会的规则和自然世界的残酷，他们贸然的为了解救情绪灾难行动，林林总总又死了几个，就剩下现在的六个人了。”

“接近七十年的征程，他们付出了十一个人的代价，才在我们的世界立足脚跟。”

长承说到这，眼里面满是唏嘘。　　“现在的白玉京多牛逼啊，让你复活，让我们长生，各种绝症前两天已经全部攻克了，听说现在治个你之前得的癌症，现在跟治感冒没区别。　　又听说白玉京科学院联合世界科学院，又准备投入宇宙航行方面技术的研究，彻底让人类摆脱内卷，走向星辰大海，从根源上杜绝人类内部战争。”

“总之，挺好。”

“作为人类的一员，我挺喜欢白玉京的。”

络腮胡青年说完，就这么看着张有志的眼睛，似乎想要瞧出一点什么东西出来。　　不失所望，张有志还真说出了点什么。　　“按你的说法，白玉京……是一群高度发达的个体文明？已经高度能量化了，也就是常说的外星人，他们没有肉体，情感这种东西，然后来到了地球玩养成游戏。”

张有志深思熟虑，得出了这么一个结论。　　“或许吧，谁知道呢。”

长承点了点头。　　“那这帮人是什么情况？总不可能是另一伙外星人吧？”

张有志指了指昏睡的面具人。